「秦王,您說的九九重陽所生之人豈不是慶兒?」一個劍眉星目,面貌極為俊美的男子詫異道。
「袁道長所算正是如此」,李世民望著他懷中所抱的小男孩,說道,」叔寶,慶兒的父親是為我而死的,你和他情同兄弟就代為作主吧。」
「對,藺兄弟為秦王捱了李皎那廝一刀而沒了性命,現下還個兒媳婦給他也是應該的。」一個粗曠的聲音說道。
「程三哥……」秦叔寶急聲阻止程咬金。
身形魁梧滿臉胡碴的程咬金也意識到話說的有些不妥,臉上一紅,搔搔頭道:「秦王,我老程不會說話……」
李世民忙道:「不,你沒說錯。我心中確實有疚。如今慶兒沒爹沒娘,叔寶身為義父就全權做主吧!」
秦瓊應聲稱是,看著藺慶歎道:「當初藺大嫂遺言,怕慶兒無親無故只得送去江南冉家莊,如今看來又有曇宗大師照拂,又被秦王召婿,我這義父倒顯的弱了。」
程咬金道:「那自是不必送去了,那冉家莊遠在江南,也只是藺嫂子的堂兄妹,不定是怎麼樣的。」
李世民道:「不管如何,都會將慶兒好好的養育成人的,以慰他父母的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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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您怎麼起身了,您別傷心,奴婢聽說皇上已發榜求醫了,小郡主定會無恙的。」一名身著紫衫,面容秀美的婢女放下手中正在為花灑水的杯子,擔憂道。
長孫無垢親了親女兒喃道:「她氣息越來越弱了,連著半個月了御醫都束手無策,這再過半月還要被送去九成宮……」
「王妃莫過於心焦,您瞧那觀音蓮,奴婢一年前種在您窗前時還是打不起精神,慢慢調養也就好了……王妃?您怎麼了?」婢女驚道,急忙上前扶住虛弱欲墜的無垢。
無垢扶住門框搖搖頭道:「沒事,只是喘不過氣有些暈旋。芊兒,有見著秦王嗎?」
芊兒道:「哦,剛剛去了前廳,聽侍衛說是有揭榜之人。王妃,您讓奴婢抱會兒吧,您太累了。」
「不,孩子的身子快不行了,我得去前廳瞧瞧。」說罷硬是跨出門外, 芊兒阻她不住只得跟上。
前廳
李世民豁然起身,怒視兩步開外的女子道:「兩位姑娘的要求未免太過分了!」
長孫無垢剛剛來的門外,聽的聲音心中詫異,抬眼望去。
只見廳中除秦王的愛將秦瓊,謀士杜如晦外,另有兩名身著紅衣的異族女子,眉心各有火焰圖案,極為嬌媚卻又甚是詭異。但聽右邊的女子說道:「秦王若不答應,此乃我教聖物又豈是給教外之人的?再者,令千金萬尊之體我教也不允將其流落在外。」
立於一旁的秦瓊見這女子不可理喻,插言道:「姑娘救人,卻要將人之女奪去,豈有這種道理的?」
長孫無垢聽的心中驚異,又聽左邊的女子面色一凜道:「為了令嬡的性命,若是將她帶去我教總比沒命的好吧?」
聞得旁邊輕咳一聲:「姑娘此言灼灼,卻不知是否真有能事治癒郡主。」彬彬書生摸樣的杜如晦故意含笑道,心想這異族女子脾氣甚烈,不知能否激她。
長孫無垢至此心中已是焦急萬分便舉步而入,上前抓住正待開口的女子的衣袖:「姑娘,你們能救我女兒,真能救她麼?」
李世民見狀上前擁扶她道:「無垢,別這樣……」
長孫無垢卻顧不得,只一心乞求兩名女子。紅衣女子見她手中的嬰兒也是眼睛一亮,兩人低聲耳語幾句後。
左首女子道:「看來還是先救她性命,否則我二人也吃罪不起。」說罷橫了杜如晦一眼,想是知他方才故意激她:「只要此嬰是我教聖主定能全愈。你們中原人真奇怪!她是我聖教之尊應高興才是,你們既不肯,待我們回去稟報本教長老,一月後會再來相商,此番我二人原也是先行告知」,然後又對右首女子道:「玄玉,快給她戴上試試。」
被稱之玄玉的紅衣女子小心奕奕從懷中掏出一個古黑墨亮木匣子,隱約可見匣身也是火焰圖案。她對匣子口中喃喃念了幾句,然後恭敬的打開蓋子,取出一隻通體焰紋的羊脂白玉鐲,眾人都被那鐲的光彩所怔,明明是溫潤如雪的色澤,卻總覺著是從眼裡映入心裡怔忡。
眼見她持起臨雲的左手將之套上,長孫無垢正待開口,卻見原本成人大小的鐲子竟一時流光異彩剎時與小手腕天生般吻合。如此奇異的景象更是讓眾人驚住。
只聽玄玉也是興奮的道:「玄遠,果真是聖主。我們終於找著了。」
長孫無垢回過神來:「姑娘,這……」
玄遠如冰的面容竟露笑意道:「你放心,聖主已無性命之憂了。」
杜如晦走上前道:「姑娘口稱『聖主』,不知貴教是何門派?」
玄遠和玄玉相視一眼,玄遠道:「我教已遠離中原多年,也極少與中原武林相交,諸位大可放心不會引起你們朝野衝突的……好了,我二人先行告辭。」說罷便轉身離去。
李世民見她們腳步輕快,一晃便不見了蹤影問道:「如晦,你是否對她們的來歷有些知道?」杜如晦搖了搖頭道:「不敢確定,只是她們的火焰圖志有些眼熟,與波斯襖教相似。」
秦瓊道:「襖教近幾年在中原也是極少出現了,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她二人武功甚高。而且與襖教必有關聯。」
齊王府
「齊王,您找老奴?」年約六十的老者眼中閃爍著精光,福身朝身著黑紫綢華服的齊王李元吉拜道。
李元吉揮揮手道:「扶良,本王讓你派人找『她』來,去了沒?」
管家恭身道:「老奴一早就讓阿苟前去找百里姑娘了,不過他一個上午了都沒回來,是老奴管教不善,回來定不輕饒他!」
「咯咯咯……」忽然傳來清脆的嬌笑聲,兩人都是心中一驚尋聲望去,卻不見人影。李元吉輕咳一聲對著屋子叫道:「仙子來去無蹤,本王確實有要事相商……」
「我這不是來了嗎?」話音剛落樑上飄下一抹紫色身影,一個身段妖嬈面容嬌俏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看過來。管家見狀應聲準備退出。女子嫵媚一笑道:「哦,老人家你可能教訓不到他啦。」
管家見她媚態生姿一陣暈旋還未回神,又聽她道:「怪只怪你派了個笨頭笨腦的人,那秦王府可不像齊王府好唬弄哦,」見李元吉臉色難看,她又輕笑道:「所以我就拿他試藥啦。」
李元吉心中罵她狠毒,但隨即滿臉堆笑道:「死在百里姑娘的手下,是那奴才的榮幸。姑娘請上座。」管家早已不敢再看她,恭身退下。
李元吉低聲道:「再過兩日秦王要去九成宮,本王希望仙子的承諾可以兌現了。」
毒仙子哼道:「本仙子雖不喜與朝廷中人相交,但既有約在先就不會毀約,齊王莫不是懷疑我?」
李元吉賠笑道:「本王絕無此意,只是有些事情越快解決越好……」
「芊芊明白,這秦王現下是『天策上將』對你和太子都極為不利是吧?」她幽幽道:「這秦王府邸高手如雲我一直無法下手,此次九成宮一行我自不會放過,不過你可別忘了事成之後助我復教一事。」
李元吉道:「當然,,沒了李世民什麼事都好說。不過,此去將她那邪門的女兒也一併解決掉吧。」毒仙子轉身輕擺身姿,媚然笑道:「這可不是當初說的條件,而且我還捨不得呢。」
李元吉只覺心神蕩漾,但隨即提醒自己這女人渾身是毒,可萬萬碰不得,一下清醒道:「什麼?」
毒仙子見他一改色靡靡的樣子,心中暗笑卻幽幽道「你和太子不喜歡,可我毒王門最喜百毒月所生之人,何況她可比一般人更能助我驅煉五毒。」
李元吉聽後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由著仙子。」心道,果真是毒女,不放過任何機會拿人試毒。讓你拿去煉毒物還不是死路一條?
秦王府外儀仗從容,數十侍衛立於兩側,竇皇后身在其中勸慰道:「無垢啊,別難過了,這樣你身體可吃不消,你看大家都等著出發呢。」
長孫無垢聲淚俱下道:「母后,這一十三年我是一面都見不著她呀,她孤苦無依……就讓我再多瞧瞧吧。」
身旁的婢女挺身道:「王妃,奴婢定會好好照顧郡主的。皇上也選派了三個乳娘同去,您放心。奴婢此去今後不能在您身前服侍,您可千萬要保重身體。」
竇皇后點點頭贊同道:「是啊,九成宮也非尋常行宮,世民親自送去不會委屈的,十三年轉眼就過了。」
長孫無垢點點頭,掩淚囑咐道:「芊兒,郡主年幼以後有什麼事兒,你們都記得多傳話回來。」
「是。」侍女應聲道。
儀仗遙遙而行,過的十日光景已行至九成宮闕。李世民與秦瓊等人當下吩咐安置妥當,決定住上一宿次日回長安城。
山陵中暮色轉眼籠罩了行宮,李世民用完晚飯正與秦瓊坐亭乘涼,使女芊兒疾奔而來:「秦王殿下,郡主身子又忽冷忽熱了,您前去看看吧。」李世民神色忽變喝道:「叔寶,快傳御醫。」說罷朝寢宮飛奔而去,『嘩』的推門而入,從搖籃裡抱起臨雲探摸了幾下。
背後響起使女的聲音道:「噫,剛剛乳娘還在,怎麼現下都出去了。」李世民剛想這使女的腳程倒快,聽的她話這才見屋裡無人守護:「可能見臨雲睡著了吧。芊兒,郡主身子弱,吩咐下去不管何時都要有人守著。」使女稱是,應聲道:「奴婢一驚一詫害秦王擔心……」
李世民道:「你忠於職守做的很好。」芊兒福身道:「謝秦王殿下。殿下請喝茶順順氣,這是行宮新上的茶葉。」李世民端過茶杯正待欲喝,卻見女兒已睡醒睜眼,瞧著可愛便也對她微微一笑。
正在此時秦瓊在門外急呼:「秦王莫喝,……」李世民一驚,直覺一陣掌風襲來,趕忙側身甩過,頓時手中茶水飛濺,緊接著孩子大聲啼哭。又覺懷中一輕,原來使女見一掌未中,秦瓊又飛鑭而來便手勢一轉將孩子攥了過去。
秦瓊此時已擋在兩人中間,手持金鑭直逼侍女道:「我一時心疑你剛剛如何走路飛快而氣不喘,便如此一試,果真有問題!你到底是誰?」
芊兒心怪自己中計,隨即神色凜冷哼道:「秦將軍果然厲害,今日算我倒霉……」眼見有侍衛的聲音傳來,她四下一瞧飛身破窗而出,李世民急道:「快將孩子追回。」
秦瓊奔至窗前只見外面乃一湖泊,她卻點水飄身而過,已在對面湖邊與侍衛交起手來。秦瓊自知無此輕功可飛身過湖,便趕忙與秦王奪門飛奔趕去。待到對岸,卻見多數侍衛倒地呻吟,都是臉色發青中毒頗深。
有侍衛道:「那女子袖中揚有劇毒,她走時身中一箭,但還是被她逃出宮了。」李世民百感交集:「傳太醫,餘下的都去追回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