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筠,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倉哪裡來的家庭。」對於筠筠此刻的冷淡,莎娜想要怨責,可是始終找不到理由去怪她。
眨了眨水眸,筠筠刻意壓抑眼底深處的一絲澀然:「倉逸哥既然已經跟楊素月結婚了,我也有家人孩子……」
「什麼?倉何時跟楊素月結婚了?這是不可能的事!倉恨楊素月都來不及呢。」莎娜哼了哼鼻子,四年中,她已經將楊素月的惡劣行徑弄得一清二楚了,陰差陽錯間,讓倉被糊弄了這麼久,也讓筠筠受了那麼多的冤枉。
老天爺還真會捉弄有情人!
筠筠一頭霧水地看著莎娜:「我……不太明白。」
看著她迷濛的表情,莎娜長歎一口氣:「我就知道倉什麼也沒有跟你說,筠筠,你知道嗎?當倉告訴我還活著的時候,我有多高興,又有多麼地不相信倉的話。」
「我還活著?我不懂,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即使不太明白莎娜的話,但是她也聽出了話裡要表達的意思,莎娜的言下之意好像在暗示她曾經……不在人世了。
臉色有些沉重地繃了繃,莎娜伸手過去緊緊地握住筠筠的手,彷彿這樣可以確定自己見到的人不是幻象,感覺到筠筠手心的溫度,她才稍稍鬆了神色。
緊接著,莎娜的目光幽幽地飄遠:「筠筠,你記得嗎?四年前你買了機票要離開國內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沒有上飛機,但是我很感謝老天爺沒有讓你上到,因為那趟飛機在起飛不多久就在海面上空遇到空難了,飛機上的人,無一生還……倉以為你死了,瘋狂地在你們所住的小別墅裡焚火自殺想要追隨你而去,他的嗓子,就是那時候被熏壞的。所以,他一直都是愛你,只是,種種的誤會跟仇恨讓他止步不前……」
……
四年前的誤會種種,在莎娜沉重的敘述中血淋淋地揭了開來。
安靜,久久地縈繞在她們最後的沉默之間,筠筠早已經無法控制地掉下了眼淚,為四年前自己的冤枉,為他的掙扎,更為了……他竟然要以死相隨。
為什麼……要在四年後才知道,為什麼,在她決定放棄的時候讓她知道這些,原來,四年前的他們,都不曾幸福過……
「筠筠,我想倉一定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對不對?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什麼都往心裡擱,你不要怪他好不好,他只是……童年的陰影讓他習慣武裝自己,即使你們不在一起了,你可不可以……至少跟他好好說說話,他還是……很愛你的,四年來一直不變,即使四年裡,在他的認知中你已經不在,他也依舊守著那棟小別墅,不曾離開太久,他總是說……你會怕一個人。」
說到最後,莎娜已經哽咽得說不下去了,她眼睛澀澀地看著筠筠,滿眼心疼,為他,也為筠筠,他們都是苦命的人。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竟然……自殺,天哪……」筠筠嗓音破碎得不成調,在他痛苦的時候,她……已經在日本開始了她的新生活,還在努力地嘗試忘掉他。
難怪,他的聲音變了那麼多,原來……是為了她。
像是抓到一絲希望一般,莎娜破涕為笑:「那你現在知道了,是不是有可能再回到倉的身邊,再續你們的愛?」
「我……我……」筠筠徹底地亂了,腦海中掠過南宮大哥四年來的守護,閃過倉逸哥在夕陽下孤寂的身影……
她……該怎麼辦?
「筠筠,你不願意嗎?難道你真的不愛倉了嗎?可是,你剛才為他心痛得哭了,不是嗎?」莎娜深深地望著筠筠。
閉了閉眼,筠筠硬是逼自己冷靜下來,她不是四年前的小女孩了,有些事,不可以再任性,所以……她要好好想清楚。
「莎娜,我……想見見他。」她想,那天他打電話給她,說……對不起。其實,她也欠他一句抱歉。
「好,我馬上帶你回家見他。」莎娜整個人精神一振,很快地起身,拉著她往外走,彷彿慢一點她就會反悔似地。
在走出咖啡廳的那一瞬,筠筠的確有些後悔了,因為,她的理智在告訴她,南宮大哥跟陽陽還在酒店裡等她一起回日本。
然而,她已經沒有了退路,因為莎娜的車子快得很快,殷切的表情,讓筠筠無法說出回頭的話。
望著兩邊不斷飛掠而過的風景,筠筠的心也彷彿一直在飛速,握了握手指,她努力讓自己平靜。
★
「砰砰砰……」古堡裡,寒傖逸的房門讓莎娜急促地敲打著。
「倉,快開門,你看看誰回來了,快開門。」
寒傖逸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整夜的酗酒讓他的腦袋有些發昏,眼睛裡佈滿血絲,他轉了轉脖子,想要拿被子掩住耳朵。
然而,掙扎了片刻,他還是無奈地拖著沉重的身軀下床去開門。
「喀拉。」門被打開,房間裡一片昏暗,同時撲面而來一陣酒精味。
寒傖逸一抬眼,卻驚愕地呆住了,眼前的人……是他日思夜想的小不點嗎?
望著眼前頹廢的男人,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筠筠一下子懵了,這是……她認識的倉逸哥嗎?記憶中,他一向都是那麼意氣風發,衣裝瀟灑俊雅的。
如今……
是的,四年後的相見,她常常看到他的眼中……埋藏著一種深深的痛,她一直刻意忽略,如今,卻逼得她面對,那痛,是為……她。
兩人就這樣相對,怔怔地望著彼此,時間,已經不具意義。
緩緩地,慢慢地,她顫著伸出手,撫向他憔悴的臉,眼淚,掉下:「倉逸哥……」
伸手,緊緊地貼住臉上那柔軟的纖手,掌心,傳來熟悉的溫軟,他的眼眶刺刺地發紅,薄霧,慢慢凝聚成滴,無法再壓抑地在她面前,落下了男兒淚。
「筠筠,小不點……你終於……肯叫我了。」
他的聲音啞得像在嗚咽,太過激烈的衝擊讓他的心弦起伏得幾乎要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