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緊緊地握住那面銅鏡,我輕輕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再次睜開雙眼,撩起我額頭的髮絲——
那一瞬間,眼前似乎白茫茫的一片,只憶起自己出事前一個月去出差時,在賓館的浴室中不小心摔了一跤,撞破了頭——
眼前逐漸恢復清明,我審視著自己額頭上那淡淡地、淺淺地疤痕,突然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茫然,那種茫然感讓我心虛,讓我害怕。我無力地垂下手臂,茫然地看向平之,他的眼神卻更讓我的心感到疼痛。
忽然感到渾身無力,頭一陣眩暈——覺得旁邊有人扶住了自己,我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平之那張略顯憔悴的臉,我不自覺地就想撫上那張臉。
「漠漠,你醒了嗎?要喝水嗎?」那聲音溫文如水。
我笑著點了點頭,看他忙碌著去倒水,我不禁開口問道:「彩雲呢?」
「我讓她去睡了。」他一邊說,一邊倒了水坐回我的床前。
「睡了?」我臉上顯出疑問。
他展開一個微笑,說道:「都這麼晚了,還不讓人家去睡?」
我抬頭向窗外望去,卻見窗外果然已一片漆黑,似乎連一絲月光都沒有。
「那你怎麼不去睡?」
「我想看你——」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托起我的頭,把水遞到我的嘴邊。
喝了口水,我又詫異地問道:「看我做什麼?」
他沒有答話,只是看著我笑,心裡忽然有些明白,臉上不禁泛起微紅。卻聽得他又問道:「餓了吧,我去給你端粥。」
我拉住他急轉的身形,小聲道:「你別走,他們——他們都走了嗎?」
我拍拍我的手道:「放心吧,他們都走了。」
「那他們還來嗎?」我瞅著他,又急急地問道。
見他臉上露出一抹驕寵的笑說:「那你希望他們還來嗎?」
我趕緊搖搖頭,他見狀,手輕輕捏了捏我的鼻尖,說道:「瞧你,像個小孩子似的。」
「你別走,就在這兒陪我好嗎?」想起今天的事,我的心裡就感到恐慌,而平之就像是我突然落水時,猛然出現在我眼前的一根能救命的稻草,有平之在身邊,我就會感到安心。
「怎麼了?」他柔聲問。
我歎了口氣,小聲說道:「我害怕。」
「我不會走的,就在這兒陪著你。」
我點點頭,突然又想起來,問道:「我暈倒了嗎?」
「嗯,大夫來看過了,說你身體虛弱,得靜心調養。漠漠,你以前,一定過得很苦吧?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他的聲音,他的眼中,都充滿了柔情。
忽然間想起他是將軍一事,心裡不禁對他產生了另一種敬畏的情緒,眨著眼睛,諾諾地開口道:「原來,你就是今天人們夾道歡迎的那個將軍呀?」
他看著我,笑了笑說:「怎麼了,知道我是將軍,是不是畏懼了?」
我瞅著他,認真地點了點頭。他臉上的神色瞬間一變,一隻手輕輕地撫摸上我的頭髮,然後用軟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地聲音說道:「漠漠,不要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以後,我要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那是一句承諾,一句美得讓我飄飄然的承諾,一句重得讓我不禁潸然落淚的承諾。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輕輕拭去我眼角的淚,然後又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看著他眼中的那份堅定,我的嘴邊慢慢溢起笑意。老天爺對我還是不薄的,不再讓我孤苦伶仃一個人了,不知不覺,我的眼皮開始發粘……
早上醒來時,周圍的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昨夜那溫馨的餘香,我深吸了一口氣,扭頭看到外面的天似乎已經很亮了,想起身,卻看到彩雲已在床邊伺候著了。
「彩雲呀,什麼時辰了?」我坐起身來問。
「日上三竿了。」她一邊幫我拿衣服,一邊笑著說。
日上三竿?我一愣,隨即呵呵地笑了起來。
「怎麼不叫我?」我一邊穿衣,一邊問。
「將軍說了,讓小姐多休息,不讓我們打擾。」她上前幫我繫好身前的小絲帶,又接著說:「將軍對小姐還真是好呢,這麼多年來,也沒見著他對哪個女子這樣上心過?」
我心中飄升起一種欣喜的情緒,不禁接言問道:「跟我說說你們將軍的事吧?」
聽到我問,她馬上就打開了話匣子,說道:「我們將軍呀,可是當朝最有名的將軍了,提起顏藍惠將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顏藍惠?」
「啊,小姐還不知道呀,我們將軍名號藍惠,字平之。」
哦,我這才想起來,古人都是愛起雅號的,字什麼呀,號什麼的。
「還有呢,曾經不知道有多少官宦人家的小姐前來提親,只可惜呀都被將軍給回——」
「彩雲——」一聲斷喝中氣十足。
看到來人,彩雲臉色一緊,急急地跪了下去,聲音顫抖著說道:「顏將軍,請恕奴婢心直口快,一時,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