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山裡的夜是非常寒冷的,好在同志們兩個人睡一個被窩筒,上面蓋了兩床被子,外加兩件大衣,下面鋪了厚厚一層稻草和一床棉花胎。所以就不感到冷了。
十二點鐘左右,大家洗涮完畢,插上房門,鑽進了被窩。
李雲帆和鄭峰一時還沒有睡意,他們還在想案子的事情。劉局長很快就睡著了,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不能和年輕人比了。
鄭峰和李雲帆沒有交談,他們怕吵醒大家,所以,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
卞一鳴也沒有睡,李雲帆注意到,卞一鳴也沒有睡著,他翻來覆去,也在想事情。
突然有人敲了三下門:「篤——篤——篤。」
聲音很輕。
李雲帆用腳碰了碰鄭峰,鄭峰也聽到了敲門聲。
李雲帆正準備下床,動作敏捷的卞一鳴已經跳下了床。
卞一鳴打開房門,可是門外沒有人,再掀開門簾,門簾外也沒有人。這是怎麼回事情呢?這麼晚了,誰會來敲門呢?
李雲帆也起來了,他披著大衣,手上拿著一把手電筒,他把一件大衣披在卞一鳴的身上,帶著卞一鳴在教室的外面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再看看趙大爺家,黑燈瞎火的,老兩口可能早睡下了。
兩個人鑽進教室。
三個人帶著一肚子的困惑進入了夢想。
夜很漫長,但也很短暫。
第二天早晨,天剛亮,卞一鳴就起床了,他準備到外面去活動活動——卞一鳴每天早晨有跑步的習慣。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右腳突然踩到了一個軟呼呼的東西,拿起來一看,是一張褐色的牛皮紙,就是商店裡面用來包點心的那種紙。
牛皮紙是折起來的,打開來,有學生的練習本那麼大,這很可能是一份匿名信,但由於屋子裡面的光線太暗,所以,一點都看不見上面的字——上面有一行字。
卞一鳴很能沉得住氣,他沒有聲張,而是輕手輕腳地走到李雲帆的床跟前,想去拿枕頭旁邊的手電筒。
「卞一鳴,你鬼鬼祟祟地幹什麼啊?」
「李隊長,您醒了。你看——」
「什麼東西?」
鄭峰一骨碌爬了起來:「卞一鳴,什麼東西?」
「我在門口的地上發現了一張紙,很可能是那個敲門的人塞進來的。」
李雲帆拿起手電筒,打開來,在牛皮紙上仔細地尋覓著,因為牛皮紙是褐色的,即使上面有字,也不是一打眼就能看見的。
「在這——」還是卞一鳴的眼睛好使。
李雲帆將手電筒的光束對準了卞一鳴手指的地方。牛皮紙上果然有一行小字。
其它的人都醒了,大家顧不得穿衣服,披上大衣就下床了。
七八雙眼睛全部聚焦到了牛皮紙上。
「古月明和龍王廟裡的和尚有瓜葛。」
在我們的故事裡面,已經不止一次地提到過龍王廟和龍王廟的和尚:尤大寬為龍王廟大雄寶殿裡面的觀世音重塑過金身;古月明隔三差四地到龍王廟去燒香拜佛,尤老太爺和尤大寬過世的時候,龍王廟的和尚曾經到尤家設過道場、做過法事。這並不是筆者有意識的安排,這個信息是有關當事人在反映情況的時候,隨意提到的,包括張大娘、尤柄國、尤柄權和渡口的趙大爺,他們都提到過龍王廟的和尚。
遺憾的是,匿名信上沒有提到和尚的法號,是不知道,還是有意識地隱瞞?現在還不敢肯定,同志們還得動點腦筋、下點功夫。
這樣一來,二月九日上午,和古月明的談話就顯得非常重要了。
卞一鳴和陳皓還想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古大姑,一個是擺渡的趙大爺。古大姑曾經提到過,她曾經陪同姑月明到龍王廟去燒過香,如果古月明是借燒香之名和和尚私會的話,那麼,古大姑應該能看出一些端倪來,古大姑以前在尤家大院呆過一段時間,關於童養媳小翠的事情,古大姑或許知道一些情況;趙大爺長年在通天河上擺渡,人頭很熟,無論是古月明到龍王廟去,還是龍王廟的和尚到黑風寨來,都得經過趙大爺的渡口。
當然,生薑還是老的辣,劉局長、李雲帆在尤柄國、尤柄權、古月明交代的材料之中發現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細節。所謂細節決定成敗,在這裡得到了很好的體現:案發當晚——十一月十八號的晚上,李大娘的家裡面正在給老公公辦壽酒,而且還請來了龍王廟的和尚,按照當地的習俗,這樣的壽酒要擺三天,那麼,和尚的道場也要設三天。尤大寬還提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尤柄國在十一月十七號的深夜曾經看到一個人鑽進了古月明的房間。據此分析和推斷,此人極有可能就是在李大娘家誦經的和尚。
李雲帆、雲鎮長和李子榮請來了趙大爺。
據趙大爺回憶,當年到李大腳家做法事的和尚一共有六個,領頭的是智能禪師。
「那麼,尤老太爺和過世的時候,尤家請了多少和尚呢?」
「九個和尚,尤家是大戶人家,排場自然要大一些。」
「領頭的是誰呢?」
「領頭的也是這個智能禪師。尤老太爺死的時候,龍王廟的主持鶴雲方丈也來了,但真正主事的是智能和尚。」
「這個智能禪師在龍王廟呆多少年了。」
「有三十年了。」
「他在龍王廟擔任什麼職務?」
「寺廟裡面的一些雜務都歸他管。」
「古月明是什麼時候開始燒香拜佛的?」
「她嫁到尤家以後,一開始比較少,漸漸次數就多了。」
從趙大爺的話中,我們能夠聽出來:古月明和這個神秘和尚的來往,從很早就開始了。
同志們意識到:這個神秘的人物極有可能和尤大寬的死有關係。那麼,寫匿名信的人究竟是誰呢?多想無益,李雲帆相信,隨著偵破工作的逐步深入,這個神秘的寫信人一定會走到前台來。
這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