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尤大寬和古月明的感情如何?尤大寬和三個兒子的關係如何?」三個兒子自然也包括三個媳婦在內。
「沒聽說有啥子事情啊!」
「古月明為什麼會在懷慈庵住了一段時間?」
「有這種事情嗎?我怎麼沒聽說啊!月明經常到龍王寺燒香還願,這我是知道的,我也陪她去過。她為什麼要到懷慈庵去呢?」
「有人在懷慈庵的內院看到了古月明。」
「我看他們夫妻蠻好的嗎!月明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說過尤大寬半點不是來。」
「他們的夫妻關係一直很好嗎?」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啊!剛開始的時候,是有點磕磕絆絆。想當年,尤大老爺請媒婆上門提親的時候,月明是不願意,可她爹娘認定了這門親事,尤家和古家本來就沾點親,親上加親,不是一件好事情嗎!由不得月明使性子,結婚以後,月明回古家寨住了一陣子,尤大老爺帶著大寬到古家寨來,還牽來了三頭毛驢,把月明接了回去。除了這點芝麻綠豆小事,就再也沒有什麼彆扭了。月明為尤家生養了三兒兩女,如果夫妻倆沒有感情的話,能生出這麼多的孩子來嗎?」大姑說的也是實情。
「大姑,您剛才說尤大老爺和尤大寬到古家寨的時候,牽了三頭毛驢,牽這麼多的毛驢幹什麼?」
「送給古家呀!尤家最早不是靠養毛驢起家的嗎!山裡人,走親戚,毛驢是很好的腳力。平時還可以拐磨、拉車、馱東西什麼的。」
毛驢在這個故事裡面已經出現多次了。
「如果夫妻感情沒有問題的話,古月明這麼會留宿懷慈庵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可以去問問靜慧師太,她或許知道一些事情。找李大腳也行。」
「李大腳是誰?」
「小字輩都喊她李大娘,這一帶,哪家有什麼紅白喜事,都會找她。給死人穿衣服,給新人套被褥,都少不了她。」
看樣子,李大娘應該是一個重要的角色。趙仁舉和古大姑同時提到了她。
「大姑,尤大寬死的時候,是誰給他穿衣服的呢?」
「月明和老大沒有請李大腳,對啊!尤家為什麼不請李大腳呢?這有點不合情理,照這麼講,一定是尤家人親自動手了。你們不提這件事情,我還不會多想,尤家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是不是怕……難道——難道躺在門板上的人真不是尤大寬?」
這是一個比較重要的細節。李雲帆在筆記本上寫下:「誰給尤大寬穿壽衣——李大腳?」
「大姑,尤家在這一帶是大戶人家,你們又是親戚,對尤家的情況一定非常瞭解。」
「面子上的事情,是知道一些,但關起院門,就不知道了。不知道你們說的是哪些方面?」
「我們所指的是家庭成員之間的關係,尤家人為尤大寬辦喪事,可是,尤大寬的屍體卻出現在清水河,您老不覺得這裡面有蹊蹺嗎?」
「是很蹊蹺。你們可以找月明問一問。」
「我們現在還不想驚動尤家人,所以今天的事情,也請您不要對任何人說。」
「這我知道。要不然,你們去找尤老爹,尤老爹在寨子裡面輩分最高,他家住在尤大寬家的後面,他對尤家的底細比較清楚,你們也可以去找李滿堂和他老婆張桂香,他們和尤家是鄰居,興許能問出一點眉目來。」
李雲帆在筆記本上記下了李滿堂和張桂香的名字。
「大姑,尤大寬的墳墓是單獨分開還是在墓室裡面?」李雲帆心想,既然尤家是大戶人家,肯定有墓室。
「尤大寬的墳墓是單獨分開的,尤家的墓室裡面已經放不下了。小柳坡的墳墓都是這幾年才有的。」
劉局長和鄭峰、卞一鳴在嘀咕著什麼。鄭峰在一張紙上寫著什麼,卞一鳴將紙條遞給了李雲帆。
李雲帆接過紙條,掃了一眼,道:「在尤大寬過世前後,附近幾個寨子有沒有男人過世?年齡和尤大寬差不多。」紙條上寫著:尤大寬死亡前後,附近有沒有過世的人?
「這——記不得了,你們可以到小柳坡去看看,墓碑上都有過世的時間。」
「每個墳墓都有墓碑嗎?」
「都有,咱這裡靠著龍王山,立一塊石碑要不了幾個錢。寨子裡面的石匠有好幾個,尤老爹就是石匠,一般人家都找他。公安同志,我想起一件事情來。」
「大姑,您請講。」
王萍又在大姑的茶杯裡面加了一點熱水。
在即將結束談話的時候,古大姑突然想起了什麼,記憶的大門在談話中慢慢打開。有些東西沉睡在記憶的溫床上,需要一種聲音來把它喚醒。
「經你們這一講,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大姑,您請說。」
「大侄子是第二天早上到街上來報喪的。古月明講,尤大寬是半夜抬回黑風寨的,他們回黑風寨的時候,肯定要經過我們古家繡坊,我就在繡坊裡面呆著,他們順便跟我說一聲不就行了嗎!」
「他們回黑風寨的路只有這一條路嗎?」
「路是有兩條,但只有這條路最近,幾個寨子的人,每回從縣城回來都走這條路,另外一條路要從蒼南鎮的南邊繞,從蒼南鎮的東邊,最後還得走清水橋,他們為什麼要繞這麼大的彎子呢?又不是招魂。」
「大姑說的沒錯。」雲鎮長道,「按常理,他們無論是從縣城回來,還是從地區回來,都應該走這條路,沒有理由走第二條路。」
「他們沒有喊您,會不會是怕驚擾您呢?」
「不會的,這種事情是不看時辰的,尤家過去有什麼事情,都要請我去幫忙。這種事情,他們第一個要告訴的人就是我。」
「為什麼?」
「我和尤家是兩代親。」
「兩代親?」
「大姑是古月明的姑媽,大姑還和尤大寬的母親沾點親。」雲鎮長道。
「他們也應該通知一下趙仁舉,他和尤家是親戚。平時有什麼事情,大家互相搭把手。」
「大姑,您提供的這個情況非常重要。我們現在就可以肯定,尤大寬死得很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