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帆他們回到派出所的時候，卞一鳴、聶振華和張謀已經把華其寶接來了，陳皓、李子榮和王萍還沒有回來。時間是上午十點四十分。
李雲帆決定先和華其寶談談，在和華其包談話之前，李雲帆和卞一鳴將陳皓整理的談話記錄看了一遍，然後帶進了會議室。這次談話至關重要，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不大無準備之戰嗎。
華其寶坐在板凳上一口接一口地抽香煙。一副心神不寧，焦躁不安的樣子——他的眼睛不時地朝門外瞥。
李雲帆走進會議室的時候，華其寶從板凳上站起來，大聲道：「我華其寶也沒有犯法，你們憑什麼把我帶到這兒來？陸所長，你是瞭解我的，你給說說看。」華其寶竟然認識陸所長。
「華其寶，稍安勿躁，公安局的同志只是請你到這兒來瞭解一點情況，他們銬你了嗎？」
「這倒沒有。」華其寶的聲音低了許多。
「這不就結了，等把問題談清楚了，我們負責把你送回去。」
聽了陸所長的話以後，華其寶安靜下來，慢慢地坐到椅子上。
「華其寶，這對陳集這一帶很熟悉嗎？」
「以前來過，再說，山城縣就這麼大——孫猴子撒一泡尿的功夫就可以轉一圈。」華其寶竟然還有閒情逸致說俏皮話。
「板橋村，你知道嗎？」
「板橋村，這誰都知道。」
「那麼，秦家塘呢？」李雲帆的問題有點突然。
「秦家塘？好像聽說過——不熟悉。」華其寶把眼神聚焦到了煙頭上，上眼皮跳了幾下。
「那麼，秦家塘有沒有人跑到龍華堡向你討教用棺材釘害人的陰招呢？」
「用啥東西害人？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華其寶裝傻充愣。
「用棺材釘害人。」
「用棺材釘害人，我連聽都沒聽說過，這是什麼招數？我給人家消病去災，無非是討一口飯吃，害人的事情從來不幹。不過，我倒是想聽聽，用棺材釘是怎麼害人的。」華其寶的狡猾可見一斑。
李雲帆並不著急：「在布娃娃的心口窩上釘上一根棺材釘——棺材釘還得是用過的舊棺材釘，然後把布娃娃藏在侵害對像家附近的隱蔽之處，比如說草堆什麼的。還可以把棺材釘釘在仇人家屋後的樹上。」
「這也太歹毒了，世上竟然有這種害人的方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華其寶還是一個出色的演員。
「我問你，昨天，你到哪兒去了？」
「昨天？我哪兒都沒有去，就在家裡呆著，我已經金盆洗手，早就不干老本行了。」
「你昨天到風陽縣黃家渡去了嗎？」
「這……」華其寶大概忘記了台詞。
「說！」李雲帆厲聲道。
「這——這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不但知道這些，我們還知道，昨天上午，你在黃家渡郭村一個姓亢的人家裝神弄鬼的時候，有兩個陳集公社的人找到了你，他們用一條煙、兩瓶酒從你那兒討了兩個害人的法子。」
「這——這你們也知道啊！」
「看來，你是不想早一點回龍華堡去了。」
華其寶開始篩糠。
「你也不想一想，我們大老遠的，把你從龍華堡請到陳集來，是跟你玩過家家嗎！」
「公安同志，我想撒尿——我尿急。」
「撒尿可以，但你千萬不要耍什麼花招。」
「撒完尿，我一定老實交代，徹底坦白。你們問什麼，我就說什麼，決不敢有半點隱瞞。」
李雲帆朝卞一鳴和聶振華點了點頭。兩人便把華其寶帶出了會議室。
大家都看到，在華其寶坐過的板凳上，有一點潮濕，沒想到華其寶這麼不經嚇。
大門口傳來了自行車鏈條的聲音，陳皓他們回來了，李雲帆的心裡這下就更有底了。
華其寶走進會議室的時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樣子就更傻了，坐在他面前的人又多了兩個，而且，他還認出了這兩個人——陳皓和李子榮。華其寶全明白了。
「華其寶，坐在我身邊的這兩個人，你還認識嗎？」李雲帆道。
「認識——認識，我交代，我坦白。」
「我問你，秦家塘有沒有人去找你，你聽清楚了，是七年前。」
「公安同志，去找我的人是不會告訴我來路的，他們一般只說一個大概，具體是那一個村莊的，我確實不知道。您剛才說，七年前，七年前的事情，誰還能記得呢？」
華其寶並不傻，他是故意向刑偵隊示弱。
「我問你，有多少人向你討教過這種害人的方法？」
「很少——很少，我一般是不說的。這種陰損的事情做多了，是要遭報應的，生出來的後代都不長**。」
「你好好回憶一下，一共有幾個人，他們是男的，還是女的？是什麼地方的人？」
「做這種事情，男的女的都有，有時候是請別人出面，什麼地方的人，我確實想不起來了。」
「你仔細回憶一下，那些女人中間有沒有秦家塘的人。」
華其寶愣了一下，然後作出思考的樣子：「沒有，沒有秦家塘的人。」
「你剛才還說不熟悉這個叫秦家塘的地方，現在怎麼又這麼肯定了呢？」
「確實沒有，因為我的腦子裡面連秦家塘的影子都沒有。」
「我再問你，你又沒有見過一個長著丹鳳眼，鼻子右下角有一顆媒婆痣的女人？」
華其寶做思考狀：「想不起來了——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這次談話很不順利，雖然談話的思路很清晰，就是想在華其寶的談話中尋覓到花敏的蹤跡。華其寶比泥鰍還滑，說話是滴水不漏。
最後，李雲帆把陸所長拉到身邊坐下，然後低語道「陸所長，你認識這個華其寶？」
「談不上認識，我聽別人說，這個華其寶原來就是陳集公社人，因為家裡面兒子多，沒有飯吃，後來就走了這條道，長到十九歲的時候，到龍華堡做了上門女婿。」
「他原來是陳集公社什麼地方的人？」
「不知道，不過，我想辦法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