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們和梅三爺揮手告別。
六叔公的船徐徐地靠上了岸,從船上跳下一個人來,肩膀上背著一個包,他和六叔公打了一個招呼,接著又和梅三爺打了一個招呼:「梅三爹,您老過河啊!」
「哦,是阿福啊!打學校來?」
「回家拿點東西。三爹再見。」阿福說完之後,大步流星地走了。
梅三爺等阿福走遠了,才上了大堤,然後消失在樹林裡面。
「陸所長,剛才下船的男孩是不是秦祥雨的兒子阿福啊!」陳皓道。
「正是,他就是秦老大的寶貝蛋阿福,在陳集中學唸書——今年念初二啦。」
「他十幾歲了?」
「今年十五歲了。」
「個頭蠻高的。看樣子,有點像高中生。」
「可不是嗎!比他老子秦老大像樣多了。」六叔公道,「你們見過秦老大了嗎?」
六叔公所謂的「比他老子像樣多了」指的可能是身高,李雲帆和秦老大見過一次面,秦老大身高在一米六零左右,皮膚黑黝黝的。而他兒子阿福身高在一米七三左右。當然,六叔公的意思可能還包括長相和皮膚什麼的。因為天太黑,李雲帆沒有看清楚阿福的臉,但從體型上看,確實比秦老大魁梧多了。
「這小子讀書很用功,有點靈性,在這一帶,鄉親們都叫他小秀才,十二歲就能幫人寫信了,還真像那麼回事。」六叔公道。
「可不是嗎!去年到地區參加寫文章的比賽,得了一個頭名。」陸所長附和著,「在咱們陳集也算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啦!」
「這兒子算是讓秦老大養著了。要是我啊!睡著就笑醒了。」六叔公談到秦老大就有說不完的話。
李雲帆他們回到派出所的時候,時間是八點鐘左右。派出所的大門緊閉著,大街兩旁的人家和店舖亮著微弱的、昏暗的光,只有唐小風的裁縫鋪裡面燈光明亮。縫紉機的聲音還在「篤篤——篤篤」地響著。陳集的夜是那樣的寂靜和安詳。路上看不到一個行人。
同志們離開梅林村的時候,碼頭上沒有唐小鳳的船,六叔公的渡口也沒有唐小鳳的船,她這會兒肯定在店舖裡面。
在敲門之前,王萍和卞一鳴到唐小鳳的裁縫鋪前面轉了一下,唐小鳳果然還在店舖裡面。卞一鳴留在了裁縫鋪的附近,王萍折回了頭。
陸所長敲了幾下派出所的大門,不一會門開了,開門的是值班民警小王。
小王往一邊避讓的時候,腳下有一個白顏色的東西閃了一下。陳皓眼疾手快,蹲下身體,把白顏色的東西撿了起來。
「陳老師,是什麼東西啊?」
「好像是一封信。」
「一封信?」大家都有點疑惑。
大家跟在陳皓的後面走進值班室。
陳皓手上拿著的確實是一個信封,陳皓將信封翻過來,掉過去,看了兩遍,信封上一個字都沒有。
這是一種標準信封,正面有三條淺色的紅線,最上面的一道線是用來寫收信人的地址的,中間一道線是寫收信人姓名的,下面一道線是下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的。
「陳老師,看看信封裡面有沒有東西。」李雲帆走過去道。
「裡面肯定有東西。」王萍道。
「陳皓打開信封,裡面有一張白紙,白紙上有一行字:「一九六七年六月五日下午五點鐘左右,唐小風在後塘出現過。」
這封匿名信上的內容和梅三爺所提供的情況相互印證,基本一致。稍有不同的是:梅三爺看到唐小鳳的時間是四點多一點,而匿名信上的內容卻說是五點鐘左右,「五點鐘左右」,更接近二貴遇害的時間,這是何故呢?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呢:四點多一點應該是一個大概的時間,梅三爺不可能把時間說得那麼準確。
這就說明,在後塘看到唐小鳳蹤影的一共是兩個人。
寫匿名信的人非常聰明,他怕刑偵隊的同志根據筆跡找到他,這是完全有可能的,在當時的農村,讀書的人不多,寫匿名信的人一定是和秦家塘聯繫非常緊密的人,公安同志按圖索驥,很快就能找到寫匿名信的人。所以,寫匿名信的人沒有用筆寫,而是用從報紙上剪下來的鉛字拼湊起來的。
陳皓拿起匿名信在燈光下照了一下:「李隊長,上面連指紋都沒有。
「寫信的人也太謹慎了。」王萍道。
「這封信一定是當事人趁著夜色塞進了門縫裡面。」陸所長道。
正說著,李子榮他們下樓來了:「李隊長,你們在這兒幹什麼?」
「李子榮,我們在大門裡面發現了一個信封,是一封匿名信。」
「陳老師,信裡面寫了什麼?」
陳皓把信遞給了李子榮。
李子榮走到燈光下,李維國、劉建亮、聶振華和張謀也湊了上去。
「李隊長,我們剛進去沒有多久,頂多二十分鐘,我們剛才到大街上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這個信封啊!」
「你們剛才出去了?」李雲帆道。
「我們到大街上溜了一圈。」
「你們進去大概有多長時間?」
「頂多二十分鐘。」
「這個人會是誰呢?」
「一定是一個讀過書的人。至於文化到底有多高,很難說,因為要拼湊出這麼幾個字,並不要太高的文化。」李子榮道。
「句子很通順。我看這個人的文化不會很淺。」王萍道。
「從這種寫信的方式來看,當事人肯定不是一個頭腦簡單的人。」
「張謀說得對,一般人想不出這種方法來。」聶振華道。
「寫信的人一定是能接觸到報紙的人。」張謀道。
「在農村,能接觸報紙的人不會很多。我們一定能找到他。」李子榮道。
「這位仁兄遲早會浮出水面,等我們騰出時間來再慢慢琢磨這個問題。李子榮,你去把唐小風請過來。我們再會會她。」
「是。」李子榮衝出了大門。
「我也去。」陸所長道。
「還有我。」
李維國跟在陸所長的後面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