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鍾左右,榮主任的交代材料寫好了。下面,讓我們根據榮主任交代的內容和案情的需要慢慢道來。
一九六八年夏天某一天的黃昏,榮主任在回黑河的路上——在黑松林遇到了正在路邊休息的陶曼。榮主任推車慢行,在山坡上看到了陶曼,她一副疲憊不堪、愁眉不展的樣子。榮主任便上前搭訕,經過一段時間的交談,榮主任對陶曼有了初步的瞭解。
陶曼是到縣城去的——她是到縣知青辦去打聽知青招工的事情。陶曼是一個來自上海的插隊知青,插隊在黑河大隊的黑河村。
當陶曼得知榮主任是黑紮營的人的時候,倍感親切,距離也隨之拉近了,當陶曼得知榮主任在縣信訪辦工作的時候,便有了親近感。一個在漫長的黑夜裡,在茫茫沙漠裡艱難前行的人,終於看到了閃爍在遠處的燈火。無助的陶曼對突然出現在她生活裡的機遇,其本能肯定是抓住它。
榮主任問陶曼,知青招工的事情怎麼樣了?
陶曼立刻表現出沮喪和失落的樣子,還流下了幾滴眼淚。說一點頭緒都沒有。
榮主任便動了惻隱之心。他問陶曼為什麼不找人幫忙?
陶曼說:自己舉目無親,找不到人。
榮主任就動了善心。他答應陶曼幫她問一問。可以這麼說,榮主任最初的動機是完全出於一種同情和憐憫。
在回黑河的路上,榮主任還瞭解到了陶曼的身世和處境,這些情況,除了幾個上海知青和好友柏寒燕以外,陶曼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之所以跟榮主任說,無非是想博得榮主任的同情。
陶曼的惡噩夢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回到縣城以後,榮主任便去找朱主任,談了陶曼的情況,朱主任滿口答應,只要招工指標一下來,就率先考慮陶曼。
幾天以後,也就是星期六的黃昏,這是榮主任回黑紮營的日子,陶曼早早地來到黑松林等候,她想從榮主任的口中得到確切的消息。
那麼,陶曼為什麼不在渡口等榮主任呢?原因很簡單,她是怕被別人看見她和榮主任在一起,主要是怕傳到其他知青的耳朵裡面去。
當陶曼得知榮主任已經和縣知青辦的朱主任談過之後,欣喜異常,她從黃色書包裡面拿出一條大運河牌香煙塞給榮主任,榮主任接受了陶曼的禮物,但從口袋裡面掏出六塊錢塞進了陶曼的書包。一條大運河牌的香煙,在當時的價格是五塊九毛六分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說明,這時候的榮主任還算是一個正人君子。
過河的時候,是榮主任先過的河,等到渡船掉頭的時候,陶曼才從樹林裡面走了出來。離開黑松林的時候,陶曼讓榮主任先走一步,自己遠遠地跟在後面。
陶曼太過謹慎小心的性格害了自己,其實,她在一九六八年的春天就已經和榮子豪好上了,陶曼之所以這麼急於尋找感情的依托,一是由於自己太過孤單和寂寞,在她們這些知青裡面。已經有人經受不住苦難的煎熬,在當地嫁人生子了。
陶曼從小就生活在愛的荒原之上,十一歲左右就遭遇家庭的變故,十三歲那一年,父親被警察帶走了,後媽對她是不聞不問,從這時起,她就開始了獨自的生活。所以,在她的心靈深處,早就渴望愛和溫暖,當陽光而帥氣,質樸且不俗的榮子豪出現在她的生活中的時候,陶曼沒有猶豫,她選擇了愛和被愛。
當然,促使陶曼決定「愛」和「被愛」的最直接的原因是:一九六八年春天的知青招工名單裡面沒有她,眼看著一批又一批的知青回城,而自己卻遙遙無期,那些留在大上海沒有插隊的同班同學都分配工作了。多重打擊——而且是一個接一個,沒有消停,脆弱的心,開始消沉,開始絕望,正是在這時候,榮子豪走進了他的生活,至於榮子豪是怎麼想的,我們已經無從知曉。
但僅就榮子豪和陶曼雙雙出現在龍華寺,多少能說明,陶曼已經開始認命了。她對自己的命運已經不想再操控了。水中浮萍,只能隨波逐流,空中飛絮,只能隨風而逝。
現在,陶曼這個隨波逐流的浮萍終於遇到了一塊木頭,既然機會來了,陶曼自然要抓住它。
十幾天以後,在黑河等得有些心焦的陶曼有點沉不住氣了,她起了一個大早,趕到縣城,找榮主任打聽消息。
榮主任就帶著陶曼去見了知青辦主任朱石華,朱主任當即答應,只要招工名單一下來,就會提前通知她,她讓陶曼回黑河耐心等待,哪裡都不要去就行了。
這次的縣城之行,陶曼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她對榮主任更是感激涕零。
中午,榮主任從食堂打來了飯菜,安排陶曼在自己的宿舍睡了一覺。不過榮主任佔有陶曼不是在榮主任的宿舍,因為榮主任住在宿舍區,中午是大家午休的時間,有一點風吹草動,沒有就會知道。
榮主任把陶曼安排在宿舍,自己回辦公室去了。剛開始,陶曼是比較敏感的,但看榮主任一舉一動中規中距,不但放鬆了警惕,而且產生了一種信賴和崇敬之情。
這一天正好是星期六,榮主任讓陶曼睡過覺以後,到街上去轉一轉,下午跟他一起回黑河,已經解除了戒備心理的陶曼,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事情就出在黑松林。我們在故事的一開始就提到了這個黑松林。小說中的有些環境是不能忽略的。
黑松林有兩三里路長——這是一段彎彎曲曲的山路,這裡樹高林密,陰森恐怖。
一路上,陶曼說了不少感性的話,所謂感性的話是感激之類的話。但榮主任把這些感性的話想到男人常想到的地方去了,在陶曼的面前,他儼然成了一個救世主,他從陶曼的話中聽出來了,也從陶曼的眼神之中看出來了。
進入黑松林之後,榮主任提出到樹林裡面坐一會,歇一會再走。陶曼猶豫了片刻,跟在榮主任的後面往樹林裡面去了。
山路上偶爾會有些行人,陶曼怕被人看見,所以就選擇了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
在密林深處,榮主任原形畢露,他從後面抱住了陶曼的腰,陶曼掙扎了很長時間,結果還是被榮主任壓在了身底下,關鍵是陶曼只有動作,沒有語言,語言應該是最好的武器,單憑力氣是無法擺脫一隻獸性大發的惡魔的。
這裡,榮主任沒有多寫,惡魔畢竟還想留住最後一張人皮。
這只是陶曼噩夢的開始。
後據榮主任交代,他先後佔有陶曼五次。但懷孕的事情,是榮主任編纂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