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魅影二【完結】 黑紮營無影野鬼 第三十章   河對岸有人呼喊 蒲著文從天而降
    大家回到村公所的時候,葛一勺的魚湯也準備好了,下午葛大爺打的魚中有十幾條鯽魚,每條都在半斤重左右,葛大娘特地留了幾條,晚上熬湯給同志們喝。

    同志們邊喝魚湯,邊討論案子,葛大娘向王萍交代了幾句,準備離開,被李雲帆叫住了。

    「大娘,我們談我們的,您用不著迴避。」

    葛大娘這才留來下來,她不時給同志們舀湯,每個人都喝了兩碗,葛大娘看著同志們喝湯,她瞇著眼睛,嘴上掛著微笑——是那種質樸而厚重、真實且自然的微笑。

    「非常奇怪,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已經有兩次沒有見到榮光宗了。榮家人,誰出場,好像都是由榮老太太一個操控的。」卞一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看榮家除了榮子傑,其他人都是奇奇怪怪的。」王萍道。

    「是啊!榮老大和佟海棠也很奇怪,總有那麼一點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史可染道。

    「特別是榮老太太。」李子榮道。

    「可不是嗎?玄機一定在銀手鐲身上,要不然,榮老太太為什麼要在銀手鐲上做文章呢?」史可染道。

    「夏太太為什麼不經常回黑紮營呢?」

    「夏清泉和夏太太好像也不願意談論榮家的事情。」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隱情呢?」

    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見。

    「老李,我看你們還是要在銀手鐲上多下功夫,現在,確定無名女屍的身份已經成為偵破此案的關鍵。鄭峰,你說呢?」劉局長道。

    「是啊!貓拉屎喜歡用土蓋,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貓只會蓋自己拉的屎,『60——11。12』案的兇手十有八九和榮家人有關係。只要我們能確認無名女屍的身份,那麼,我們離揭開此案真相的日子就不遠了。」

    門被推開了,葛大爺提溜著一把雨傘站在門口,傘上面的水直往下滴。他將傘靠在走廊外的牆上,然後走進房間,掩上房門。他是來接葛大娘回家的,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老太婆,把東西收拾一下,走,不要一站在哪兒就嘮叨個沒完。同志們有正事要辦,咱們別在這兒礙事了。」

    「大爺,不礙事的,我們辦案子,什麼時候都離不開鄉親們啊!如果沒有鄉親們的幫助,我們這些辦案子的人不就成了河岸上的魚——跳不了幾下子囉。」

    李雲帆的一席話把兩位老人說的哈哈大笑。

    「葛大爺,您是個廚師,黑河寨哪家有事都要請您,榮家請過您嗎?」陳皓道。

    「那還能少得了他葛一勺。」房書記道,「榮家人結婚,辦生日酒,都要請葛大爺,就連榮子豪的喪事,也是葛大爺掌的勺。」

    「葛大爺,您快坐下,給我們說說榮家的事。」

    「說說榮家的事?」

    「對,」

    「李隊長,說榮家的事,我給你們舉薦一個人。」

    「誰?」

    「二墩他娘啊!」

    「葛大娘。」

    「對,她在榮家做了十幾年的丫環。」

    同志們喜出望外,也可以說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葛大娘做起事來有條有理,照顧人總是那麼周到細緻呢。

    大家把葛大爺和葛大娘圍在中間,王萍拉著葛大娘的手:「大娘,您給我們說說榮家。」

    「說說榮家?」

    「對,您在榮呆了這麼長時間,榮家究竟有那些蹊蹺事?」

    「這……」

    「二——墩——叔!」葛大娘的話被叫船聲打斷了。

    李雲帆看看手錶,時間是九點四十分。

    「大娘,您接著說。」

    說不起來了,叫船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且比剛才更急:「二——墩——叔!」聲音顯得低沉而沙啞,好像是從河對岸傳來的。

    「老頭子,你快去喊二墩子,他八成是睡著了,瞧這雨下得。」

    葛大爺推門而出,撐起傘,走進雨幕之中。

    「二——墩——叔!」

    「就——來,你——等——一——下。」這是葛大爺的聲音。

    「來了——來了。」這是二墩子的聲音,「你是誰啊?」

    「二墩叔,我是小蒲——蒲著文啊!」

    「孟書記,是蒲著文,他不是回上海去了嗎?」房書記道。

    李雲帆猛然站起身:「走,蒲著文這時候出現在黑河,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們。」李雲帆穿上雨衣,衝了出去,他連雨衣的帽子都忘記戴了。

    陳皓和卞一鳴披上雨衣跟了出去。

    孟書記拿起靠在牆邊的一把雨傘也衝進了雨幕之中。

    雨更大了,渡口如果不是地處高山峽谷之中,蒲著文的叫喊聲恐怕早就被這雨聲吞噬了。

    「小蒲是誰?」劉局長問。

    「劉局長,小蒲就是當年那個青年突擊隊的隊長——上海插隊知青。我們來的那一天,他回上海去了。」王萍道。

    二墩子和李雲帆同時衝到了渡口,因為雨太大,看不見蒲著文的身影,也沒有燈光;因為雨太大,二墩子的船艙裡面積了不少的水,李雲帆和卞一鳴正要往船上跳,被二墩子擋住了:「李隊長,船艙裡水太多,你們等一下,我去拿一個盆來。

    二墩子跳上岸的時候,葛大爺來了,他的頭上帶著一個斗笠,身上穿著一件蓑衣,手裡拿著一個水舀子。他沒有理會二墩子,逕直跳上船,一腳插進水裡,把船艙裡面的水往河裡舀,舀了約摸兩分鐘的樣子,葛大爺大聲道:「二墩,划船啊!你愣在那幹什麼!」

    二墩子跳上船,搖起雙櫓。

    「李隊長,你們上啊!上兩個人就行了,船艙裡面還有不少水。」葛大爺看出了李雲帆的想法。朝岸上大聲喊道。

    李雲帆和卞一鳴跳上船,陳皓和孟書記留在了岸上。

    二墩子搖櫓,葛大爺舀水,船向河對岸駛去。

    夜是那樣的寒冷,再加上雨,李雲帆禁不住打了幾個寒戰。

    李雲帆睜大了眼睛,仔細尋覓,終於在河岸上看見了一個小黑點,黑點越來越大,河岸上站著一個人,但無法看清楚蒲著文的臉。

    等到李雲帆跳上岸,抓住蒲著文雙手的時候,他驚呆了:蒲著文的手已經無法伸展——所以,李雲帆只能抓住他的手,而不能握住他的手,蒲著文的身上全濕透了,頭上頂著一張在風雨中掙扎的塑料薄膜。

    「蒲著文,你怎麼淋成這樣?」

    「你——你是……」蒲著文渾身發抖,上牙和下牙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全身哆嗦得很厲害。

    「你別管我是誰,快上船。」李雲帆脫下自己的雨衣裹在蒲著文的身上。緊緊地抱著他上了船。

    葛大爺解下蓑衣,硬生生地繫在了李雲帆的身上,李雲帆沒有反對,接受和反對,在這個寒冷的雨夜同樣令人感動,因為它真實。

    船像離弦之箭,向河對岸駛去,這恐怕是二墩子有生以來劃得最快的一次船。

    船靠岸之後,李雲帆和卞一鳴把小蒲架上岸——只能用架,因為,小蒲的雙腿就像灌滿了鉛,挪動起來很困難。孟書記將傘遞給李雲帆,蹲下身,背起蒲著文朝村公所跑去,陳皓和卞一鳴在旁邊扶著蒲著文;李雲帆打著傘跟在後面,傘舉在孟書記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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