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話題落在了章國森帶回來的那些寶貝上面。
「章國森,東西藏在什麼地方?」李雲帆猛吸了一口煙,案件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節骨眼上。
先前,章國森的臉上是土灰色,現在變成了豬肝色,對章國森來講,那些東西可能比他的命還重要。章國森雙唇緊閉,下頜骨激烈地顫動著。他的眼神在李雲帆和陳皓的煙頭上跳了幾下。
陳皓站起身,從煙盒裡面掏出一支煙,遞給了章國森,章國森按著了打火機,狠狠地抽了一大口。
「你說說看,那些東西裡面都有一些什麼寶貝?」
「是一些金銀首飾。」
「兩包東西裡面都是金銀首飾嗎?」
「沒有兩包東西。」章國森的頭腦還是非常清醒的,「只有一包東西——一包都沒有裝滿。」
「一九四六年的秋天——深夜十點鐘左右,有人明明看見你背了兩包東西。怎麼一下子變成一包東西了呢?」
章國森眨了眨眼睛:「我回來的時候,確實背著兩包東西,其中一個包裡面是一些生活用品。」
「一九四六年十一月四號的夜裡,你和華榮是空著手到舒家去的,離開案發現場之後,你們就登上了開往淮中的火車,怎麼會有生活用品呢?你剛才也說了,在離開龍山鎮之前,華榮想回去拿行李,你怕節外生枝,沒有讓他去。我們現在可以告訴你,華榮的皮箱裡面有一千多塊大洋,後來被種子韜拿走了;還有,十一月三號,你到舒家赴宴的時候,舒會長給了你兩樣東西,這兩樣東西應該值不少錢吧,這兩樣東西,你也沒有回去拿,可見,你們是抱了一個大西瓜,所以才丟了幾粒小芝麻。如果沒有拿多少東西,你也沒有必要殺害華排長了,有多長的秤桿,就配多大的秤砣,包裡面的東西一定不在少數,否則,華排長死得就太不值了,你所冒的殺人罪名,不是也很不值嗎!」
章國森在這裡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破綻。
但章國森可不是一個泛泛之輩,他的思維還是很敏捷的:「我在城皇廟後面的樹林裡藏了一輛汽車,東西是事先放在汽車裡面的。裡面是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這個回答還是能說得過去的,章國森果然不同凡響。
「你說說看,在你所說的那些東西裡面,都有一些什麼玩意?我說的是你們從舒家拿回來的那些東西。」
「有一個玉如意,還有一串朝珠,其它都是金銀首飾。」章國森的語氣是輕描淡寫,神情是鎮定自若。
「玉如意和朝珠在什麼地方?」
「不在了。」
「不在了?」
「蓋房子之前,我去了一趟省城,換了兩千五百塊大洋和六十五萬塊錢的鈔票,全花在房子上了。」
「六十五萬?」張謀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解放前,通貨膨脹,鈔票貶值。」陳皓道。
「其它東西呢?」
「早就沒有了。」章國森攤開雙手。
「我再問你,一九四六年秋天,你回到梨花塢的時候,是不是藏在院子後面的地窖裡面?」
「是。」
「在地窖下面是不是有一個六十公分的方形坑?」
章國森一臉驚異地望著李雲帆。那是被逮進籠子裡的狐狸望著獵手的神情。
「請你回答我,有,還是沒有?」
「有。」
「這個坑是不是用來藏那些東西的?」
這就是章國森的七寸。他選擇了沉默。
「你究竟有多少東西,要挖這麼大的坑呢?如果是一個包的話,有必要挖這麼大的坑嗎?」
還是沉默。
「老李,讓他說說,他後來是不是把東西藏到東廂房的磚頭下面了?」劉局長道。
「章國森,一九六三年春節後,種子韜潛入你家東廂房的時候,東西是不是藏在櫃子下面的暗坑裡面?」
「是。」
「之後呢?東西轉移到什麼地方去了?」
「沒有之後,後來,東西都換成了錢,錢都用在房子上了——後來不是又蓋了西屋和廚房了嗎!」
章國森在時間上做起了文章,他並不知道,刑偵隊的同志們對這個問題已經有了透徹而深入的瞭解,所以,章國森想打馬虎眼,可謂是枉費心機。
「章國森,種子韜一九六三年春節潛入你家的時候,你家的西屋和廚房已經蓋起來了。這個時候,如果你帶回來的東西全部用在房子上面,那麼,還有必要轉移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東西嗎?」
「我沒有轉移東西——確實沒有。」
「我問你,種子韜一九六三年十一月二十七號下午第二次潛入你家東廂房的時候,櫃子下面的坑怎麼不見了?」
「我把磚頭下面的坑用土填實了,既然東西已經沒有了,還留一個坑幹什麼呢?一想到這個,我夜裡面就會不自在,有時候還會做惡夢。」章國森的思維異常流暢。
章國森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