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小滿圓夢中驚醒 種子韜凶相畢露
“種子韜,章國森家曾經發生過一次入室盜竊案,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入室行竊的人應該就是你。”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呢?”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當天夜裡,章國森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屋子裡面的東西被人挪動過了。”李雲帆沒有正面回答種子韜的問題。
“不錯。章國森說得一點都沒錯。”
由此看來,“11。27”縱火案背後的東西還是蠻多的。
“十年前——時間在大年初三的晚上,我乘章國森一家人到柳家口喝喜酒的空子——我當時也在柳家口喝喜酒,我們那一桌散得比較早,章國森那一桌還在劃拳拼酒——正在興頭上,我就早早地離開了柳家。可是,我剛進屋沒有多久——也就是十分鍾左右的樣子吧,章國森突然回來了。”
“那一次,你找到東西了嗎?”
“沒有。”
“你要找的到底是一些什麼東西?你前面所說的龍門鎮的驚天血案又是怎麼一回事情呢?”
“龍門鎮的舒會長和管家被殺死在自己家院子裡面,這個舒家開了一個當鋪——是龍門鎮最大的當鋪。”
“你是說,章國森帶回來的東西就是舒家當鋪裡面的當品嗎?”
“不錯。”
“你的根據是什麼,你是不是從章國森送給你老婆的玉佩上聞出了什麼味道。從一九四六年到一九六三年,時間已經過了十幾年,你怎麼能確定那些東西還在的呢?”
“這個,你們也知道啊!” 種子韜眼睛睜得大大的。“我看章國森在家的時間比在外面的時間多,而且,他家從來沒有離開過人——特別是章老大,整天呆在院子裡面。還有,章國森從來就沒有窮過——總有用不完死亡錢。再說,如果沒有東西,他老表結婚的那天晚上,他為什麼回來得那麼早呢?”種子韜眼睛裡面閃著一種奇怪的光,他好像已經看到了那些讓他魂牽夢繞的寶貝。
“你老婆沒有跟你說這個玉佩的來歷嗎?”
“說了,她說是在北平龍山鎮的時候,一個相好送的。其實,我知道這東西是章國森送的,我和她離開北平的時候,我偷看過她的首飾盒,沒有這個玉佩。”
“舒家當鋪少了多少東西?”
“少了多少東西,我不知道,但東西肯定是少了,要不然,不會弄出那麼大的動靜。”
章國森帶回來的兩包東西終於有了答案——這兩包東西還和幾條人命有關聯。
“你老婆跟章國森勾搭成奸,你早就知道了。”
種子韜未置是否。
“你老婆和章國森勾搭在一起,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呢?”
種子韜還是一言不發。
“你故意讓你老婆接近章國森,想摸清章國森的底細,特別是想知道章國森把東西藏在什麼地方。是這樣的嗎?”
種子韜仍然噤若寒蟬。這也難怪,有些事情,可以做,但要想讓做的人說出來,比較難。
種子韜抬起頭來:“章國森精得能和猴子搞對象,除了送給淑花一個玉佩以外,一點口風都沒有。”
“你老婆溫淑花難道就沒有看出你這點伎倆來嗎?”
“我怎麼能讓她看出來呢!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心裡面是藏不住事情的。”
“我們現在可以告訴你,章國森送給你老婆的玉佩確實是一件非同尋常的稀罕物。”
“什麼稀罕物件?”
“你難道沒有注意到玉佩上面的圖案嗎?”
“我看見了,上面有一條龍,還有一只鳳凰。怎麼啦?”
“這種東西,只有皇家的人才有。”
“這麼邪乎啊!照這麼講,章國森的手上還有更稀罕的東西呢。”
“此話怎講?”
“說來話長。這個,你們容我慢慢講。”種子韜話中有話。
“李隊長,讓他先把作案的過程說清楚。”劉局長道。
“好,種子韜,把你作案的過程說一下。”
“銅盆掉在地下的聲音把小滿圓驚醒了,他突——他突然撩起蚊帳,從床上坐——坐了起來,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吧嗒吧嗒’地望——望著我,他——他還喊——喊了我一聲干——干——干爹,我——我——我已經沒有一點退——退路了,我腦子一——一熱,就撲——撲了上去,用被子捂——捂住了……”說到關鍵的地方,種子韜又停下來了。
“說啊!別停頓。”
“我——我用被子——捂——捂住了孩子的小——小臉蛋,這時候,我——我已經顧——顧不了許——許多了。說心裡話,我——我平時還是很——很喜歡那娃的。”
“孩子沒有出聲嗎?”
“孩——孩——孩子在被子裡面哼——哼——哼了幾聲。”
“之後呢?”
“小腿蹬了幾下以後,孩子——孩子很快就——就不動——不動彈了。”種子韜的語速突然慢了下來,話也沒有先前連貫了。”可以想象,當時的情形一定非常緊張而驚恐。
“講,既然已經做了,就沒有必要吞吞吐吐的了。”陳皓的眼睛裡面燃燒這憤怒的火焰。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這時候想讓種子韜痛痛快快地敘述,恐怕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我——我掀——掀開被子,我——我用手在——在小孩子鼻子上試——試了一下,小孩子已——已經——斷——斷氣了。緩——緩過神來以後,我才想起挪櫃子,掀開磚塊……”種子韜又頓住了。
“磚塊下面有什麼?”
“磚塊下面什麼東西都沒有,我又用磚塊在地上敲了幾下,就收手了。”
“你第一次潛進章家的時候,是不是發現櫃子下面有異樣?”
“不錯,我第一次進章國森家的時候,發現櫃子下面的磚頭有些松動——磚塊之間的縫隙沒有土——和其它地方的磚頭明顯不同——像是剛鋪的——又像是經常有人挪動。掀開磚頭,下面的土也是松的,我用手按了幾下,土下面好像有名堂。”
“你的意思是說,東西原來是藏在磚塊下面的。”
“不錯。十一月二十七日下午,我發現東西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了。”
“根據是什麼?”
“磚塊下面的土是實的,我用磚塊敲了敲,和第一次不一樣了。”
由此看來,章國森就像一條狗一樣,把沒有啃完的骨頭藏到別的地方去了。
“後來呢?說說你是如何布置火災現場的。”
“我看到腳凳上有一個銅腳爐,剛加的木炭——爐火正旺著呢。大床前面有一個籮窩子——籮窩子是籐條編的,籮窩子下面有很多稻草,我就把腳爐蓋子打開,把稻草點著了。”
“腳爐和腳爐蓋,你是怎麼放的呢?”
“我把腳爐斜靠在腳凳上,爐蓋放在籮窩跟前——爐蓋的口是向上的。”
“你是在什麼時候離開章家的呢?”
“我等火燒起來以後——煙已經起來了,我還把大床上鋪在棉花胎下面的稻草抱到隔牆底下,點著了以後,我就離開了。”
“小孩子放在了什麼位置?”
“放在東廂房的門外面,當時煙霧很大,具體放在了什麼位置,我不知道——也沒法知道。”
“小孩子的臉是朝上還是臉朝下?”
“當時什麼都看不見——我的眼睛已經被濃煙熏得睜不開了,只能看到堂屋的門外有一點亮光,我就把小孩子的頭朝著堂屋的門往地上一扔,臉朝上還是朝下,我也不知道,我把小孩往地上一扔,打開房門,閃到門外,鎖好以後,就離開了。”
“你是不是在確認這把火足於把章滿圓燒死,並且很像一場意外的事故之後,才放心地離開了犯罪現場呢?”
“不錯,章國森家翻修房子的時候,木工活都是我做的,他家的堂屋和東西廂房之間的隔牆都是木頭的,只要有火,一點就著。”
“我問你,隔壁張大嬸在家,你難道就不怕她看見嗎?”
“張大嬸每天下午三點多鍾,都會呆在自己家的後院看孩子,望弟的大孩子當時才三四歲,第二個孩子一歲不到,她是脫不開身的,就是有一些煙,她也看不見。”
“為什麼?”
“章國森家和張更生家中間有很多樹,單是兩顆大銀杏樹的就遮住了半個屋頂。張大娘的眼睛又不怎麼好使。”
種子韜把一切都盤算好了。
種子韜的交代進一步證實了李雲帆的分析,案發之後,如果能仔細檢查一下小孩子的口腔和鼻腔,“11。27”縱火案就不會拖到今天了。
“你是按原路返回去的嗎?”
“不錯。”
“你在回劉家窪的路上,有沒有看到章國森家的濃煙?”
“在靜心庵的後山看到了。其它地方看不見,我還看見在劉家窪的村口干活的人都到章國森家救火去了。”
“你把回到顧家以後的情況說一下。”
“我下山的時候看到顧家的煙囪正在冒煙,就知道顧大嫂已經回來了,她正在燒晚茶——自從我到她家做活以後,她每天三四點鍾的時候都會燒晚茶。我就鑽進了屋裡後面的茅廁,不一會,有幾個小男孩在茅廁南邊的花生地裡刨花生吃,我就喊他們到顧家去要草紙。”種子韜就是用這種以虛化實,以假亂真的招數蒙蔽了顧大嫂的眼睛,也蒙蔽了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