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帆和卞一鳴沿著李子榮剛才走的那條路,穿過竹林和松樹林,越過後山口和荷花塘。
距離荷花塘一里的地方有一條七八米寬的河流,河面上有一座獨木橋。獨木橋是由三截木頭接起來的,大概有成人雙手合抱那麼粗。中間兩個接頭處分別有一個木頭橋墩,當人在獨木橋上就要失去平衡的時候,可以在這兩個橋墩上歇一下。
李子榮從橋北一片樹林裡鑽了出來。
李雲帆急步迎了上去:「李子榮,見到李桂蘭了嗎?」
「沒有。」
三個人在路人的指引下,終於找到了李桂蘭的娘家。
李拐子家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院落,院牆是用土加草壘起來的,李家的院門緊閉,卞一鳴敲了三次,才敲出了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婦人。
「你們這是找誰啊?」
「請問大娘,這是李——李桂蘭的家嗎?」
「你們是……」
「我們是縣公安局的。」
「公安局的?桂蘭住在河對面的楊柳村。」
「我們是來找您的。」
「找俺?」
「我們有一些事情想問問您。」
老人將同志們讓進了堂屋。屋子裡面很昏暗。
老人要去倒水,被李雲帆攔住了:「大娘,別忙了,您坐下來,我們才好說話。」
大娘在一張長板凳上坐了下來。
「大娘,您女兒李桂蘭出嫁的時候,您有沒有送她什麼首飾?」
「首飾?能把她嫁出去就阿彌陀佛了。」
「此話怎麼講?」
「家裡窮,她兩個兄弟要讀書,所以就早早地把她嫁出去了,書也沒讀完。」
「大娘,您是說,李桂蘭出嫁的時候,你們沒有給她金銀首飾之類的東西。」
「飯都吃不飽,哪來那些勞什子。」
李雲帆和卞一鳴、李子榮互相對視了一下。
正說著,院門響了。
「八成是孩子他爹回來了。」老人走出堂屋,移開院門的門閂,打開門。李雲帆他們走出了堂屋。
出現在院門口的不是「孩子他爹」,而是李桂蘭。
李雲帆和同志們一臉驚異,雖然思想上已有了這方面的準備,但當李桂蘭真正出現在同志們面前的時候,還是頗感意外的。
更感到意外的是李桂蘭。她二目圓睜,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紫一陣。她額頭上全是汗,大概是走得太急了,或許是嚇的。
「桂蘭,你怎麼回來了,有啥子要緊的事情嗎?」
「李桂蘭,你來得正好,我們還有一些話要跟你談一談。」
「桂蘭,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娘,沒事,你在廚房裡面呆一會,我和公安同志說會話。」
李桂蘭徑直走進堂屋,在她娘剛坐過的那張長板凳上坐了下來。
「李桂蘭,你說吧!」
「俺有一個要求。」
「說。」
「這件事不要讓俺娘知道。」
「可以。」
「那對金手鐲是章國森送給我的。」
「他送給你的就這一樣東西嗎?」
「俺也用不著在瞞你們了,除了那對金手鐲,還有一對耳墜子。」
「耳墜子?什麼樣的耳墜子,你說說看。」
「墜子下面有一顆珠子,中間有一條鏈子。」
「耳墜子還在嗎?」
「在。」
「你剛開始為什麼不對我們說實話呢?」
「這……」
「說吧!「
「章國森叫俺不要對任何人說。」
「為什麼?」
「不知道。」
「你怎麼想起來要回娘家來的呢?」
「俺在地裡幹了一會活,心裡面不踏實,直發毛,就跑回來了。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章國森還和哪些女人有關係?」
「他和俺在一起從來不提這件事。」
「他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不知道。」
「他難道沒有跟你提到他的過去嗎?」
「他從來不提。」
「你把那對耳墜借給我們用一下,到時候和手鐲一起還給你。」
「俺現在就回去拿。咱們能不能分開走?還有——你們得答應俺,這件事千萬不能讓章國森知道半個字。」
「可以,但你得告訴我們,金手鐲,還有耳墜子,章國森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給你的?」
「什麼日子記不得了,金手鐲大概是他家失火那一年的夏天,地點在小鬼溝後山的竹林裡面。耳墜子也是在老地方給我的,啥時候,想不起來了。」
「很好!你先走,我們過一會再走。我們在梨花塢的後山口等你,你提供的這些情況,如果跟章國森家的縱火案沒有關係的話,我們是不會提及這件事的。」
李桂蘭和她娘說了幾句話以後就先走了。
李雲帆一行出李家院門的時候,左鄰右舍的院門口和柴堆旁多了幾個人影,鄉下人對這些事情還是比較敏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