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夏薇嵐,絕不會要一個從頭到尾不信任她的男人,他們之間根本就有問題,他們從來就不瞭解對方。
直到夏薇嵐的背影消失,裴翊才怒吼一聲將能看到的東西砸個粉碎,頭疼欲裂……到底什麼才是真相?
天色已暗,高雅幽靜的別墅社區馬路上,一對年過半百卻依舊養眼、氣質卓越的夫妻正散步回家,說說笑笑,走到自家門口的時候,兩人卻都被門口那蜷縮成一團的黑影嚇得楞住。
簡冰凝挽著丈夫,低聲詢問:「聞兮,是誰?」
夏聞兮凌厲的大眼微瞇,走近,錯愕道:「嵐嵐?」
聽到父親的聲音,夏薇嵐緩緩從膝蓋裡抬起頭,一雙紅腫的大眼顯得淒楚無比,一瞬間嚎啕大哭起來:「爸爸。」
夏聞兮愕然,立刻蹲下將夏薇嵐扶起,看著她傷心欲絕的大哭而心疼不已。
縱然在商場上夏聞兮有著「鐵面」的冷血稱號,但在面對女兒的時候,他依舊是毫無條件的寵溺,就連她執迷不悟的要去當狗仔,他也答應了,可是他絕不允許有人欺負他夏聞兮的女兒。
「好了,不哭了。」擁著夏薇嵐入懷,夏聞兮輕柔的拍著她的背:「嵐嵐,告訴爸爸發生什麼事情了。」
夏薇嵐卻依舊孩子氣的大哭不止,在夏聞兮的懷裡不肯出來,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渲洩出來。
「爸爸,嗚嗚……我不要當狗仔了,我要回家。」
「好好,回家,我不是早教你不要當狗仔了,你偏偏不聽話,現在知道了吧?」這句話,讓夏聞兮鬆了口氣,自然而然認為夏薇嵐是在工作上受了委屈。
一直愣住的簡冰凝終於笑了,她拍拍夏薇嵐:「好了,嵐嵐,這麼大的人了還跟爸爸撒嬌呢,走吧,回家。」
「不要,爸爸抱我進去。」夏薇嵐撒著嬌,她實在已經沒有力氣了,卻不想爸媽看出來她傷心的另有其事。
「嗯嗯,爸爸抱你。」打橫抱起夏薇嵐,夏聞兮寵溺的笑笑進了家門,簡冰凝無奈的跟隨其後:「聞兮,你寵壞她了。」
「爸爸只能寵我,除非媽你再生一個。」夏薇嵐窩在父親的胸口沒心沒肺的打趣,而溫暖的氣息讓她心開始抽搐,眼淚浸濕了父親的衣衫,她曾經以為,除了父親,還有一個人可以給她一個溫暖的胸膛,看來,是她錯了,而且還是徹頭徹尾的錯了。
「死孩子,亂說。」
「爸爸……」夏薇嵐的聲音悶而嘶啞。
夏聞兮感覺到了胸前的潤濕,開始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嗯?」
「我愛你,爸爸,以後我只愛你一個人,再也不愛別人了,好不好?」走進夏薇嵐房間的時候,聽見她夢囈般的話,夏聞兮和簡冰凝相視一眼,交換了眼底的意思。
沒有得到回答,夏薇嵐更加胡鬧:「爸爸,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也不要我了對不對?你也覺得我不乖,不想要我了,對不對?」
將夏薇嵐放在床上,夏聞兮摸上她的額頭,急忙回答:「不是,嵐嵐永遠都是爸爸和媽媽最愛的人,你很乖,我們都愛你。」
夏聞兮冷了臉,低聲對妻子說:「冰凝,叫醫生過來,嵐嵐發燒了,頭很燙。」
「知道了。」
回頭握著夏薇嵐的手,夏聞兮發現她死死的抓著自己不鬆手,他眼眶灼熱:「嵐嵐,告訴爸爸,發生什麼事了。」
可是夏薇嵐似乎開始聽不到任何言語了,自顧自的流淚說著:「爸爸,我討厭當狗仔,我後悔了……你說的對,狗仔活該被人瞧不起、沒有尊嚴,咳咳……他看不起我,說我骨子裡就是下賤的狗仔,爸爸,我不是,我不是的。」
當夏聞兮聽了夏薇嵐的話,正在若有所思的尋找頭緒,簡冰凝已經帶著醫生進來。
一陣手忙腳亂,夏聞兮忙問:「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
「夏先生別擔心,令千金是傷心過度,有點感冒,吃點藥,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謝謝醫生。」
送走醫生,看著站在夏薇嵐床頭不言不語的丈夫,簡冰凝上前挽住他:「聞兮,別擔心了,醫生說她沒事。」
「有人欺負我們女兒了。」夏聞兮慍怒的開口。
「怎麼,你是在吃醋嗎?」簡冰凝打趣。
「不是,不過,你明明也聽得出來是有個男人讓女兒傷心了。」夏聞兮酸溜溜的說。
「你還說你不是吃醋。」簡冰凝輕笑:「女兒要被別的男人搶走囉。」
「我才不會讓我女兒和一個讓她傷心成這樣的男人交往!」
「你啊你,瞎攪和什麼?」簡冰凝替夏薇嵐蓋好被子,將夏聞兮拖出了門外:「情侶之間哪裡沒有小吵小鬧的,分分合合也是正常的,你太保護嵐嵐了,是時候讓她嘗嘗這些事情,她才不會一難過就跑到你懷裡哭,要是以後我們不在了怎麼辦?」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坐視不理?」
「那倒不是,我們先得看看那個人是誰,再來決定他夠不夠資格讓我們把女兒交給他。」
「好吧。」
「嵐嵐,小螢來找你了。」
簡冰凝站在門口叫夏薇嵐,微微的歎息,自從那天回來後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她幾乎都沒有見自己女兒怎麼笑過,她總是坐在陽台的鞦韆上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著身邊的段雪螢囑咐:「小螢,好好開解一下她。」
「好的,伯母。」
段雪螢走到夏薇嵐的鞦韆邊坐下,沒好氣的揪了她一把:「喂,裝什麼死人啊?這一點不像你,夏薇嵐。」
「痛啦。」夏薇嵐蹙眉仍舊軟軟的縮著:「幹嘛,你是來詛咒我的?」
「豈敢。」段雪螢順手搭在了夏薇嵐的肩上:「親愛的,心情好一點沒有?」
「你都知道了?」輕輕躺下,夏薇嵐靠在段雪螢的腿上躺著。
「還能不知道嗎?邵延的新聞一出,立即滿城風雨,特別是看到報導者是你的名字,差點把我嚇得心臟都停了,幸好發現的早,尉和裴翊聯手收購了所有的雜誌,也警告了所有的雜誌社。」
「小螢,你也相信……那些都是我做的嗎?」
「說什麼傻話!」段雪螢敲敲她:「你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啊,不管是為了紫薰還是為了裴翊,你都不會這麼做的,至於到底是什麼人、懷著什麼企圖,還真的是不得而知,但是我肯定,那個人一定是想讓裴翊誤會你。」
聽著,夏薇嵐的腦子裡莫名閃過一道艷麗的身影,難道是她?
甩甩頭,夏薇嵐不想再去想:「我管她是誰,你知道我在意的根本就是裴翊的態度,你知道嗎?他一點都不相信我,他認為我骨子裡就是狗仔,對我沒有絲毫的信任。」
「親愛的,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也沒有給他足夠的安全感,你教他怎麼相信你呢?」
「喂,小螢,你是來當說客的?」
「我投降,不說了。」
安靜了片刻,段雪螢又試探性的說:「裴翊在四處找你。」
「找我幹嘛?沒掐死我,想找人把我掐到死為止?」掩飾心裡的一動,夏薇嵐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抱著段雪螢。
「他找你幹什麼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他捨不得你,卻說不出口,因為他還沒有找到證明那件事不是你做的證據。」
「哼,他不是認定是我嗎?找什麼證據?」夏薇嵐望著遠方出神,半晌才又說:「你沒出賣我吧?」
「我才不管你跟裴翊之間的事情,不過尉倒是試探過我幾次,我都裝傻混過去了,反正你在夏家他們是找不到你的。」
「噢。」
「嵐嵐,你真的打算放棄跟裴翊這段感情嗎?」
「我不知道。」夏薇嵐想到那天裴翊冰冷的眼神,還有那些令她打顫的話語,她就覺得難過,憑什麼他這樣否定她後,還希冀她乖乖回去承認錯誤。
「那我還是得再次提醒你一句,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這麼做,你不就是傻傻被愚弄了嗎?我認識的夏薇嵐可不會這麼簡單就認輸的喔!」
「你什麼意思啦?」
「我什麼意思你肯定清楚,想要知道誰故意栽贓你,最好的辦法是你作誘餌,好了,言盡於此,你聽不聽是你的事情了。」
「哼,跟齊尉久了,你果然也變狡猾了。」
「彼此彼此。」
「對了,紫薰最近怎麼樣,我因為自己的事情都沒有去看她。」
「這個。」段雪螢有些欲言又止:「我說了你別激動。」
「我不保證。」
「她回到邵延的身邊去了!」
「啊?」夏薇嵐猛地坐起:「才幾天你就給我這麼勁爆的消息,是邵延逼她的?」
「那倒不是,是紫薰自願的,她不忍心看邵延這麼頹廢,你知道的,她還是愛他。」
恍然之間,夏薇嵐呆住,她記得有一天她跟裴翊說過,她明白了,愛情就是即使受傷也無怨無悔,就像紫薰一樣……可是現在,她怎麼經受不了一點點小挫折就逃避了?愛情是需要磨合的吧,她和裴翊,只是互相不夠瞭解。
歎口氣,她該努力再爭取一次嗎?
煩躁的將一堆文件推開,裴翊將皮椅轉背對著大門閉目養神,該死,他為什麼就是不能靜下心來?
腦海裡劃過同一張臉的不同表情,笑的、哭的、諂媚的、嬌艷的……都是她,全都是那個該死的小狗仔!
夏薇嵐究竟是躲到哪裡去了?為什麼動用裴氏的所有力量,卻連一個平凡人的下落都找不到?她究竟是會飛簷走壁還是上天入地?
單手支撐著漲痛的頭部,他開始為那天自己嚴重的話語後悔,他真的是一時情急才會那麼口不擇言,他是沖昏了頭,等到夏薇嵐跑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如她所說的,他不瞭解她,才會對她這樣武斷的下判斷。
她待在他身邊這麼久,每次都是堂而皇之的刺激他、爆他的料,從來不會偷偷摸摸的取材,何況他從來不曾見她用首飾或者名牌,所以他那些該死的用八卦換錢的話從何而來?
夏薇嵐!你究竟在哪裡?
一陣敲門,裴翊煩躁的說:「沒事別來煩我。」
而門卻自顧的開了,裴翊火氣上升的轉身:「我說了……」
「說了什麼?」方舒堇一臉笑嘻嘻的看著裴翊,無辜的聳肩。
「是你。」裴翊放鬆的情緒:「怎麼突然來找我?」
「唉,我都回來這麼久了,你早該得到消息了,不過你也不來找我,那我只好來找你了。」方舒堇傾身靠近裴翊。
裴翊疲憊的笑笑:「我最近很忙。」
「忙什麼?忙的連鬍渣都跑出來了。」方舒堇修長的指尖劃過裴翊的下巴,這個男人,連頹廢也是別有一番魅力,只是,哼,她討厭他的頹廢是為了夏薇嵐。
技巧性的避開方舒堇,裴翊不明顯的蹙眉:「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方舒堇不滿的撇嘴:「你以前說過的,憑我們的交情什麼時候都可以找你敘舊的。」
可是絕對不是這個時候吧!裴翊壓抑心情的鬱悶:「過了這段時間好嗎?我真的很忙。」
「不行。」方舒堇也立即回道:「今晚是我第一次在台北開時裝發表會,如果連你跟我這麼好的交情,你都不去捧場,人家會怎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