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打橫抱起婼嵐,然後向主營帳走去。
看著男人依舊安靜的臉,婼嵐慢慢的向他走近,沒走一步,就感覺自己的心下沉一分。
床榻上的男子依舊像是安靜的睡覺一般。臉上平靜安詳,沒有任何表情。
「明明還有體溫的,你摸摸看!」婼嵐拉住黯曄的手,轉頭看向子墨,露出一個笑容,滿眼都是乞求的目光。
「婼嵐,你別這樣子!」子墨走過來,拉住婼嵐的手。將她從黯曄的身上拉開。
「不!放心我!我要陪著他!他明明沒有死,還有體溫,你在看看。你再看看啊!」婼嵐急切的抓住子墨的衣襟,緊緊地攥在手中,急切的說道。
「婼嵐,跟我走!」子墨皺著眉說道。
「我哪裡也不去……」婼嵐放低輕聲說道,她的目光空洞,彷彿像是從很深很黑的山洞裡面傳來。
「婼嵐!」子墨怒吼一聲。
「我要靜一靜……你出去……」婼嵐淡淡的說完,然後慢慢的掙脫子墨的束縛。
子墨茶色的雙眸中露出很深的憂傷,她看著女子柔弱的背影和微微顫抖的肩膀,沉默了半天才低聲說道:「婼嵐,對不起……」
子墨走出營帳,然後旁邊一個副將快步走過來在子墨身邊附耳說道:「將軍,楚王去世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
「好。做的利落一下。」子墨沉聲說道。
「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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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混沌的黑暗,猶如走在無盡的迷霧之中。婼嵐走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是誰在那裡?」黑暗中有個聲音傳來,輕輕的,飄蕩在空中。
「黯曄?」婼嵐下意識的問道。
「婼嵐,你終於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想你。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離開我和風芷在一起。」黑暗中的男人緊緊拉住她的手,絲絲溫暖順著之間傳遞過來。
「我沒有,黯曄。我愛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告訴你這些,可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對不起!」婼嵐一下子撲到男人的懷中。
「你還沒有看到我們的女兒,你還沒有看著她長大,沒有看到她學著叫父親。你怎麼這麼狠心的離我們母子而去?」婼嵐在夢中感覺到自己泣不成聲。
但是,只有在這個黑暗之中,她可以盡情的哭泣。
眼角處一絲冰涼。
婼嵐慢慢的睜開雙眼,她不想醒過來,想就那樣呆在夢裡,呆在男人的懷抱之中。
可是,不可避免的,她醒了過來。
抱住雙膝,坐在床榻的最裡面,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住的帳篷的。過了一會兒,趙美姬走進來,幫她洗臉穿衣服。
「婼嵐姑娘,對不起,軍中少有女人,所以只有我來幫你了。有什麼事情,你告訴我就好了。」女子淡淡一笑,輕聲說道。
婼嵐低著頭不說話,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緩緩抬起頭對女子輕輕點了點頭。
「趙姑娘,你先忙你的去吧。我自己靜一靜,一會兒就好了!」婼嵐說到。
趙姑娘猶豫了一下,然後說:「既然這樣我就在旁邊的營帳裡面,有事情就叫我。」
女子說完輕歎一口氣,走了出去。
只留下婼嵐一個人,蜷縮在帳篷的一角,讓自己處在一個自認為極為安全的角落。房間裡很安靜,掉落一根針幾乎都能夠聽得見。
一上午,白汀,子墨都輪流過來,卻都被婼嵐拒之門外。
女子不哭也不鬧,一反常態,很安靜的一動不動。
子墨幾次走到營帳的門口,也只能看著她睜著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地上的某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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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第五次子墨來看她的時候,婼嵐才輕輕抬起頭沉默的說道:「子墨,戰事的沙盤帶我去看看。」
「婼嵐,你要做什麼?」子墨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我想看看。」婼嵐站起身,走到子墨的身邊安靜的好像一湖平靜的水面。
子墨皺了皺眉頭,終究沒有說些什麼。畢竟,她有些奇怪的要求,要比想不開來的要好。
男人帶著婼嵐來到作戰的指揮中心,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方形沙盤,邊境的地形和戰爭的部署一目瞭然。
婼嵐沒有學習過軍事方面的知識,但是她卻讀過歷史,而且,酷愛歷史。現在,她擁有比冷兵器要先進的火槍,並且通過朱棣和拿破侖的經驗,調整成為三排輪流作戰式的戰略。這樣一來,雖然,她對指揮不擅長,卻是比這些古人有一個巨大的完全不可比擬的優勢。
那就是,她擁有人類幾千年智慧的結晶。
婼嵐就這樣直直的看著整個戰場的地形,表現上波瀾不驚,大腦卻在高速的運轉著。此時此刻,只有一種想法佔據了她的頭腦,那就是幫助黯曄將這些入侵的軍隊趕出暮昭的土地。如果不這樣做,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麼。
現在暮瑾聯軍節節敗退,從最開始的烏林關外,已經退守了一百多里。而這裡有一個十分險要的狹長地帶。很適合埋伏夾擊。
子墨見婼嵐一言不發的看著戰爭的地形,卻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每次想說些寬慰的話,都欲言又止。
終於,過了很久之後,婼嵐安靜的問道:「師父,那些胡人用的是什麼兵種。
子墨微微一愣,然後說道:「大都是騎兵為主,有少量的步兵,但是不是主要的兵力。不過他們有些騎兵很兇猛,使用兩個馬拴在一起,後面摔著一輛小型的馬車,由一個人駕駛戰馬。一個人站立在馬車之上戰鬥,這樣子不僅馬車靈活,而且,各司其職,戰鬥的人非常勇猛,又不會因為騎馬而分心。」
「呵呵……」婼嵐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
這樣的好處是很兇猛,兩匹戰馬可以很容易的衝散步兵,但是,同時卻需要很高的協調性,而且,一旦其中一匹馬出了問題,那麼整個戰車都將癱瘓。這是中國春秋時期就用過的戰術,最後也不是證明失敗了嗎?
現在,之所以會節節敗退,正是因為,當前的戰場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帶,但是,只要將敵人引入一個狹窄的地方,那麼取勝將會異常容易。
「師父!我想一個人早這裡坐一下,你去忙你的吧!」婼嵐抬起頭,微微一笑看向子墨靜靜的說道。
子墨看到婼嵐如此反常的舉動,心裡一陣莫名的慌張。就好像女子的影響異常透明,就要消失在空氣之中。
「婼嵐……」子墨欲言又止道。
「沒關係的。我只是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婼嵐輕聲說道。
「婼嵐,你不要這樣,一切都會好的!真的,相信我!」子墨抓住婼嵐的手臂說道。
「師父,我真的沒事,我要好好的考慮一下怎麼才能用我教給黯曄的先進的戰爭武器將敵人趕出去。你先去忙你的吧!我會一直在這裡!」婼嵐輕輕掙脫了男人的手臂。
子墨心痛的看著女人,終究再沒說什麼,離開營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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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陽光漸漸西斜,整個軍營中充斥著悲涼而蕭肅的氣氛。黯曄的遺體將會在三天之後被運回暮昭的京都。這三天內,將會舉行一個簡單的儀式。因為是在邊關,又是戰場,所以即便是一國之主也沒有進行正規的葬禮。甚至連超度誦經的和尚都沒有。
整個軍營裡面很安靜,安靜的甚至有些異常。
白汀從子墨那裡打聽到婼嵐的所在地,於是端著一碗粥走進營帳。
女子靜靜的坐在沙盤前面,用毛筆在紙上寫著什麼東西。她聚精會神的寫著,一會兒看看地形,一會兒又翻閱了我軍軍隊編制的資料。
白汀皺著眉頭說道:「婼嵐,你在做些什麼?」
「我在整理思路。」婼嵐頭也沒抬,直接漫不經心的回到。
「先吃點飯吧,你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了!」白汀將手上的碗端了過去說道。
「謝謝,先放著吧……我還不餓……」
「那怎麼行?再下去你會撐不住的!」白汀微皺了眉頭,奪過婼嵐手中的毛筆。
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白汀甚至有很多字都看不清楚。
「這是什麼?」白汀驚訝問道。
「你把筆還給我,我還有一些東西沒有寫完。」婼嵐眼睛直盯著白汀手中的毛筆,根本連男人的臉,看不都不看一眼。
「不行!先吃飯!「
「你給我!「婼嵐突然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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