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嵐姑娘,我的姑奶奶,你要小心一點啊!若是出了什麼事情,皇上非怕了我的皮不可!您也不想我這豆蔻年華就英年早逝吧!」初桃跟在婼嵐的身後嘮嘮叨叨的說著,和婼嵐在一起時間長了,小丫頭也變得伶牙俐齒起來。
「安心啦!我沒事的!雖然是重了一點,走起路來不太方便,但是,我覺得沒有一點不舒服!」婼嵐拖著自己肚子,在製造的煙花的院子面巡視工人們做工。把不同種化學元素混進粗火藥中,然後變幻出不同種顏色的煙火。婼嵐甚至在子墨的指導下,將一種很罕見的能入藥的花朵混進去,然後做出爆炸後能散發出香味的煙火。
「婼嵐姑娘,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這些味道怕是對胎兒不好。」初桃,拉著婼嵐想讓她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面好好養胎,外面的世界太混亂了。
「好吧,好吧!」婼嵐也害怕吸收這空氣裡面的金屬成分。於是,帶著初桃離開加工廠。
除了工廠院子,婼嵐坐上回家的馬車。
自從身體好轉了以後,婼嵐幾乎沒閒著,她給馬車的木車軸上加了減震用的彈簧。這一發明受到子墨的高度評價,甚至差點驚為天人,拿著那個小鐵絲翻來覆去的研究。婼嵐高興了好一會兒,穿越的一大好處,就是可以將別人的發明創造據為己有。
這一點,只有穿越過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得到!
正得意著比原來舒服了許多的馬車,外邊傳來初桃小跑過來的腳步聲。
「婼嵐姑娘,原來今天是廟會啊!東山的送子觀音娘娘今天生辰,我們去求娘娘讓婼嵐姑娘你生個小皇子吧,這樣陛下一高興就會立刻封你為皇后啦!」初桃興高采烈的說道。
「初桃,為什麼生不生兒子,你比我還著急的樣子,我都不急,你什麼啊?我還是喜歡女兒,男女都一樣!」婼嵐微微一笑,然後很滿足的摸了摸肚子。
只要是她和他孩子就好,一個長的有點像他的孩子,擁有著他的DNA的孩子。
這樣子,即使以後再也不能相見,她也至少能通過這張小臉看到那個男人的樣子,不是嗎?
「什麼男女都一樣啊!婼嵐姑娘,為什麼你這樣不在乎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初桃嘟著嘴不高興的說。
「好了!」婼嵐哄著初桃說:「反正今天我們出來的早,既然是觀音娘娘的生辰,我們就去拜拜吧!」
「好啊!」初桃一聽說去玩,立刻又開心起來。
「嗯,求求觀音娘娘早早讓我們初桃遇到如意郎君,然後也生個大胖小子。」婼嵐調笑著,然後不顧出逃的滿臉通紅,將馬車的簾子一掛。躲進馬車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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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送子觀音廟,發現趕廟會的大部分都在早晨的時間,這時候,已經沒有多少人。
這樣子正和婼嵐的心意,如果太多人,難免會擁擠。很容易出意外。
婼嵐淨手上香之後,虔誠的跪在觀音娘娘的佛像前祈禱了一會兒,雖然她是無神論者,但是入鄉隨俗嘛,多拜拜總不會錯的吧!
參拜結束,婼嵐從廟裡出來,讓初桃去廟裡進香火錢,順便準備一頓午飯,準備直接在這用餐。而她自己則隨意的繞著寺廟周圍走了走。掠過一片小山坳,四周的雜草漸漸稠密了許多,本想著趕緊回到正路上去,婼嵐卻突然發現了很罕見的野山參的花朵。這樣大的野山參讓她又好奇心大發,不由自主的想要走過去採。完全不顧自己現在正在懷孕將近七個月了。
正在這時,一個身影跌跌撞撞的向著兩個人的地方,撞了過來。來人渾身是傷,白色的衣服上面幾乎被鮮血染成紅色,深深淺淺的,像是個血人一樣。
說時遲那時快,因為婼嵐不會武功,瞬間這個渾身是血看不清臉面的男子就伸手一把抓住婼嵐的脖子,然後捏住她的喉嚨。因為身體的虛弱,他幾乎是將自己的全部力量都靠在婼嵐的身上。
「啊——」婼嵐下意識的發出一聲低呼。
身邊響起一個低沉冰冷的聲音:「別叫,再叫我殺了你!」
婼嵐嚇得趕緊摀住了嘴。她幾乎是強裝鎮定,心裡想著,下一次說什麼也不能在突發好奇心了,她已經被自己的好奇心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次了!
單是見到了這樣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就已經快要了她的命了,現在的她,只能微顫著雙手說道:「你受了很重的傷,需要馬上止血!」
「我知道!」就在耳邊的男子竟然邪肆一笑,他頭髮散亂的擋住自己的臉龐,上面也幾乎全是血。雖然虛弱,但仍然給人一種邪惡囂張的感覺。
婼嵐看到這個笑容,心裡直發毛,但是還是使勁嚥了嚥唾沫,正想要說些什麼……
卻見男人微微頓了一下子,燃火說道:「是你?」
是你?難道她認識的人?
婼嵐向男人看去。
「別動!跟我走!」男人手中已緊,然後架起婼嵐向一邊的山坳裡面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跌跌撞撞,男人的體力耗費的很大,他微微喘著粗氣,鮮血還不斷從好幾處幾乎快要致命的傷口中流出。
「你不能再走了,會死的!」婼嵐被男人挾持著,或者說男人的身體直接搭在她的身上。弄得她也跟著體力透支的厲害。
男人根本不理會她,直到走到一條小溪出才慢慢停下,然後輕聲說道:「救我!」
說完之後,就軟軟的倒了下去,昏死過去了。
婼嵐不能確定這個人到底是誰,但是從他的口氣當中明明是認識自己的。
出於本能的,婼嵐也根本沒有仔細觀察男人的臉,就馬上將他身上的衣服撕開,然後用溪水清洗傷口,做緊急處理。
此時此刻,婼嵐只能感歎還是千百年前沒有被污染的溪水好呀,若是放在現代,即使救活了,估計也會被污染過的工業廢水感染成為綠巨人之類的怪物。
男人身上,有兩處重傷,一處在腹部,一處在股動脈。婼嵐只能用緊急方法施救止血,至於能不能活下來還得看這個男人自己的意志力。因為沒有武功,婼嵐沒辦法封住她的穴道,促使他的血液流動緩慢。如今傷了動脈,活下去的希望也不是太大。
等所有能做的都做完了之後,婼嵐幾乎累得滿身是汗。
雖然瑾遠國的冬天要比暮昭溫暖許多,大部分時間,如果不降溫是不會下雪結冰的,但是隨著太陽的漸漸落山,天氣也漸漸冷了起來。
而那個面目模糊的男人竟然氣息漸漸平穩了下來,看來卻是一個練武之人,能在如此重傷的情況下還能自行封住脈門。
沒辦法,婼嵐只好生火。一是希望火光或者煙可以引來搜救的人,初桃發現自己不見了一定會告訴風芷的。二來,可以驅趕野獸,不至於被野狼之類的猛獸吃掉。
鑽木取火這一招簡直費勁了婼嵐全部的精力,當她幾乎快要崩潰的時候,居然真的弄出來一點火星。這讓女人興奮不已。等到升起一堆火,男人還在昏昏沉沉的睡著,他的氣息很平穩,而且傷口不再流血。
於是婼嵐就幫著他清洗身上和臉上的血跡,想看看他到底是誰?
撥開散亂的頭髮,婼嵐的心便狠狠的一沉,雖然滿是鮮血,連睫毛都被鮮血糊上了,但是這張與風芷極其相似的臉,婼嵐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白汀?
一陣強烈的恨意襲來,當年小葉明媚的小臉再次浮上腦海。
婼嵐感覺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曾將想過一百多次,如果遇上白汀,她會怎麼做?
女子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雙目血紅,她想著只要伸出雙手,就能馬上斷送這個男人的姓名。
婼嵐靜靜跪在男人的身邊,幻想著自己將他活活掐死的場景。
男人在她的雙手中掙扎著,晃動雙手,痛苦的張開嘴唇,或許還會吐出舌頭。他的雙眼瞪得又圓又大,帶著無盡的恐懼。然後慢慢的垂下雙手,皮膚失去溫度。
她顫抖著雙手,像男人的脖頸伸出去,卻終究在半空中停住。
她下不了手!
即使,她看到一個那麼無辜而美好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在他的手裡,她依舊不能下手殺他,依舊不能替那個無辜女子報仇,身為現代人的她,沒有辦法對一個忍痛下殺手,即使這個人十惡不赦。
婼嵐突然覺得好無力,心好痛!
痛到沒有發辦法呼吸,像是有一塊大石堵在自己的胸口,壓抑的想要找個東西狠勁的踢打。
她就這樣坐在男人的身邊,眼淚不住的湧出,止也止不住。
終於哭夠了,婼嵐才發現,如果白汀醒過來,那麼殺了她簡直是易如反掌。但是,她沒有辦法將他留在這裡,風芷找了他很長時候,如果,將他留在這裡,那麼想要再找到她就非常困難。
想來想去,婼嵐找了一些柔韌的軟籐蔓,放在水中浸泡了一會兒,然後將男人的雙手緊緊捆上。
估計到白汀受了這麼重的傷,應該不會有能力掙脫她的束縛吧。
費了好多力氣,弄到滿頭是汗,婼嵐才終於能小心翼翼坐在火堆旁邊休息一會,她心裡期待著風芷的人能趕快找到自己,最好能在男人醒過來之前趕來。
婼嵐從未這麼沮喪過,面對一個自己痛恨的人,她竟然不能忍心殺了他。還將自己放在了一個危險的境地。
不一會兒,婼嵐被白汀的囈語吵到,男人在夢中很慌張,嘴裡不停的見到這一個名字。婼嵐悄悄爬過去,才聽的清楚。
「慕雪……慕雪……」
「慕雪姑娘?」婼嵐有些驚訝,想不到這樣邪魅的男人會在睡夢中喊著那樣一個溫婉的女子的名字。
男人滿頭大汗,汗水浸濕了領口,他有些乾裂的嘴唇一張一合,含糊的喊著女人的名字。
突然,他的聲音變大起來,喊道:「不要!慕雪!不要!」
婼嵐又驚又慌,向後退去。
男人突然間猛地坐了起來,一把拉過身邊婼嵐的手,說道:「慕雪,你沒事吧!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不……不會的……,他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做他的皇后要比做我的好……」男人就這樣死死的抓住婼嵐的手胡言亂言,含含糊糊。
婼嵐驚嚇的拚命想要從男人的手中掙脫出去,可是,他的手死死的抓住她,絲毫不能動彈。
「放開我!」婼嵐驚得對男人又踢又打。
白汀終於恢復了神智,愣愣的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又看了看身邊的女人。然後將目光落在自己被捆著的雙手上。沉默不語,像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婼嵐很怕他,真的很怕他!
她從未覺得這個世界上那個人戰爭危險,即便是黯曄掌握生殺大權,即便是風芷腹黑用她做誘餌,他都能感受到,那些男人的內心是不想要她的姓名的。
而這個男人則是一個野獸,根本沒有人心可言。
婼嵐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故作鎮定的說道:「你別妄想逃走,風芷已經再派人找我們了。」
男人依舊一動沒動,彷彿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半晌,男人才回過頭,那張與風芷一模一樣甚至還要美上幾分的臉,帶著淡淡的哀愁。讓婼嵐不禁懷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白汀!
「這種東西根本就綁不住我,你知不知道?」他淡淡的說道,呻吟有些嘶啞。但是沒有了往日邪肆的氣息。
「你別過來!我有毒藥的!你現在受了重傷肯定不是我的對手!」婼嵐拖著肚子又向後退了退。
男人轉頭看了看婼嵐,勾起嘴角冷冷的笑了笑,然後沒頭沒腦的說道:「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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