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江小夏看到緊咬著法拉利不放的夏利車車裡的冷酷男子,皺了皺眉頭,長歎一聲,看著身邊飛速往後退的車流,輕聲對君無邪說,「無邪,隨他去吧,反正他要跟來就讓他跟!」
聽了江小夏的話,君無邪放慢了車速,可臉色依然好不到哪去,江小夏知道他的心結,微微一笑,身子往前探,手從駕駛座與副駕駛座中間的空隙伸了過去,輕輕握住君無邪白皙修長精緻的手。
君無邪的手很涼,宣告了內心的不安,江小夏用力握緊他的手,「無邪,我答應的事就會做到,你放心!」
君無邪身子一僵,好一會才擠出一絲無所謂的笑容,「我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當然相信小夏的承諾!」
江小夏沒有點破他心裡的不安,笑了笑,笑容裡是無邊的平和和寧靜,而在這平和寧靜裡,似乎是看不到頭的憂傷和悲涼。
從反光鏡裡看到江小夏苦澀的笑容,君無邪的心一點點往下沉,白皙修長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方向盤,他以為得到她的承諾,便得到一切,她會依照承諾成為他的新娘,可是,她的心呢?她的心遺落在誰的身上?
君無邪放慢車速,冷梟的夏利車跟了上來,搖下車窗,看向江小夏,江小夏只當沒看見,看happy換了個位置,通過另一邊的車窗看向窗外的風景,其實,窗外就是如潮的車流,沒什麼風景可看。
冷梟見江小夏的舉動,搖下車窗,車子慢下來,從君無邪車邊後退到不見,江小夏張望著,可是冷梟的車就那樣無聲無息從君無邪的車邊消失,江小夏清秀的小臉上不自主的寫滿失望,看得君無邪臉色蒼白,手指微微蜷縮在一起。
就在江小夏失望不已的時候,冷梟的車出現在君無邪的另一邊,搖下車窗,英俊的臉剛好出現在江小夏面前,嚇了江小夏一跳,懊惱的瞪了冷梟一眼,忽然察覺自己的做法有點像撒嬌,慌忙拉回眼神,慌慌張張的搖下車窗,不再看窗外的冷梟一眼,儘管心一直落在他身上拉不回來。
而君無邪手指發白,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忽而自嘲的笑笑,小夏肯嫁給他,已經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了,他怎麼還能強求小夏的一顆心馬上系到他身上來呢?
「小夏,戒指還沒有買好,什麼時候再去買呢?小夏想要什麼樣的呢?」
君無邪的話並沒有讓神色慌亂的江小夏回過神來,君無邪壓住心裡的悲傷,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
「啊?」江小夏匆忙掩飾尷尬,「隨便!」
隨便?君無邪苦澀笑了笑,小夏,你就那麼不在乎我們的婚禮嗎?也對,我還能要求你有多重視一場和一個不愛的男人的婚禮呢?
小夏,答應你的承諾,我已從當初的欣喜若狂,慢慢悲傷無奈,可是又不願放棄,這麼多年的感情怎能說放就放?也許,我該嘗試著接受你的人在我身邊,心在他身上。
可是,小夏,你可知道,每當我忍著心痛告訴自己要等待的時候,我的心有多難過?你的一顆心都在他身上,為何又說要嫁給我?小夏,你為了逃避對他的情意,就能如此殘忍的對我嗎?
可是,明明知道不公平,為什麼我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
小夏,只是因為我愛你,我愛你啊!你可明白?若你明白這毫無重量的情意,小夏,你會不會有一點點在乎和心疼?
江小夏忍著去看冷梟的衝動,心神恍惚,根本不知道君無邪的心已被自己狠狠劃上傷痕。
耳畔突然響起刺耳的剎車聲,江小夏剛有些疑惑,就和江小樂倆個人慣性的往前摔,江小夏的腦門重重撞在車的前座上,好在座位柔軟,江小夏除了腦子有點悶悶作響,並沒有受傷。
一個中年女人對著開車的君無邪破口大罵,「你怎麼開車的?有沒有看路?沒帶腦袋就出門,想撞死人啊?」
「無邪,怎麼了?」江小夏剛想去看看君無邪有沒有事,君無邪已偏過臉去,用一個後腦勺對著江小夏,甕聲甕氣的說,「我沒事!」
「沒事就好……」
「媽咪,君叔叔流血了!」江小夏還沒得及鬆口氣,江小樂就指著君無邪的額頭嚷起來,江小夏扳過君無邪的腦袋一看,額頭上果然撞出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直流。
「無邪,你受傷了為什麼不說?」
「說了你會在乎嗎?」君無邪冷冷的回了一句,就別過頭去,重新發動引擎。
「無邪,我……」
江小夏張了張唇,卻什麼話也說不出,看著窗外一直緊貼著君無邪的法拉利的夏利車,有些明白君無邪如此失態的原因,她想解釋,卻發現再完美的解釋聽起來也像個笑話。
她能說她已經完全忘記冷梟嗎?她能說她已經完全愛上無邪了嗎?這話怎麼聽怎麼假,誰會信呢?
「對不起,無邪,你放心……」
「你不用說對不起,說對不起的該是我!是我開車沒注意,差點釀成車禍!」君無邪淡淡打斷江小夏的話,一直沒回頭看江小夏蒼白的小臉,「還有,小夏,我說過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再說,即使我再不放心又能怎樣呢?」
「無邪,我答應過你的就一定會做到!我一定會成為你的新娘……」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車子突然停了下來,江小夏的話卡在喉嚨裡,君無邪一直背對著江小夏,沒有回頭,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無盡的傷感和無奈。
「小夏,我知道你會做到!可是,可是你知道嗎?我的心好難受,」君無邪的話讓江小夏愣住了,君無邪安靜的看著前方,額上的鮮血一直往下流,他卻似乎忘記了處理,只是繼續說著,說給江小夏聽,也說給自己聽。
「你知道嗎?那天,君家別墅爆炸後,我們站在院子裡看整個別墅化為一團大火,我告訴你我知道的一些事情,你的神情一直不對,我只以為你是嚇住了,誰知今天你對我說無邪,娶我好不好?我當時有多開心你知道嗎?我開心得想告訴全世界,我君無邪終於等到自己深愛的女人,我開心得什麼也不想做,就想馬上帶你去教堂舉行婚禮。」
「無邪,我是真的想嫁給你……」
「我知道你是真的想嫁給我,而且已經決定要嫁給我,不是一時衝動,可是,小夏,你的人在我這裡,你的心呢?你的心落在了什麼地方?我一直知道你嫁給我不是因為愛我,我也一直以為我可以忍受我的妻子心裡裝的是另一個男人,可是,現在我卻發現,要做到寬容大度,真的好難好難!」
「無邪,我……」
「看著你為他失魂落魄,為他慌亂不安,我的心就如被拋棄在荒蕪的孤島上,除了無邊無際的悲涼和無奈,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和甜蜜,你每一次看他的憂傷眼神,每一次溫柔深情慾言又止的神情,都如刀一樣割著我的心。」
「無邪,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你知道我需要的不是對不起!」君無邪閉上雙眼,似乎是讓眼淚落回心裡,害怕一睜眼,眼淚就會落下來,江小夏內疚的握住君無邪冰涼顫抖的手,君無邪卻緩緩抽離自己的手,額上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他的白色襯衣上,觸目驚心。
「小夏,如果對我沒有一絲愛意,請不要明目張膽的傷害我!」
君無邪的聲音透著無盡的悲傷和無奈,他求的是不要明目張膽的傷害他,他還是捨不得放不下,只要她不當著他的面對那個男人的深情表現得那麼明顯,他都可以不追究。
他知道自欺欺人,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可是,他還是捨不下,不想放開她,即使知道她心裡沒有他,可是,只要她不表現出來,就讓他欺騙自己她心裡有他,好嗎?
「無邪,我知道怎麼做了!」江小夏用力握住君無邪冰涼的手,那雙手修長白皙,每一根手指都精緻美麗,比女人的手指還漂亮,「無邪,我會努力忘記他,我會努力愛你,我會努力做你最合格的妻子!」
君無邪背影一僵,隨後緩緩轉過頭來,沖江小夏微笑,儘管額上鮮血刺目,卻絲毫不影響他的迷人,那一絲略帶憂傷的笑容更讓他的魅力增添瀲灩風華。
這是一個比女人還美麗還精緻的男人!一個看起來優雅有禮,實則冷漠疏離的男人!一切的情緒都掩藏在不羈的外表下,若不是江小夏親眼所見,她真不相信一向事事無所謂的君無邪竟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既然已經決定了,江小夏,就努力往前吧!不要讓自己再留戀飄渺的過去!有些人靠近就是傷害,那就不要靠近!
江小夏用力深呼吸,沖君無邪露出燦爛的笑容,儘管這笑容未達眼底,卻似乎給了君無邪莫大的信心,他沖江小夏璀璨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修長好看的手握緊江小夏的手。
見君無邪開心的樣子,江小夏臉上的笑容真心了些,轉過頭,卻看見冷梟森冷陰鷙的目光利刃一樣的射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