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愛酒吧裡,鎂光燈不停閃爍,掃過一個又一個忘我扭曲的人,映出一張張麻木和糜爛的臉。
誰也不知道危機馬上就要出現,誰也沒想過,在這和平的年代還會有妖怪控制人類的荒誕事情發生,所以他們繼續盲目,繼續沉淪,將他們的青春和熱情都荒廢在這喧鬧不息的空間裡。
明哲是個調酒師,從紫水晶裡看到他嫻熟的調酒動作時,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事實證明,他的確是一個很有品味的人,從他的打扮和穿著便能看出,他是一個非常會享受生活的人。
雖然他長得並不出眾,小小的眼睛,塌塌的鼻樑和薄薄的嘴唇,無不一給人平凡普通的感覺,可是他的眼睛很有光澤,閃著一種特別的光芒,黑黑的皮膚也使他罩上一層酷酷的味道,那骨子裡天生的驕傲遮掩了他五官的平凡,使他在眾多凡人中顯得別具一格。
「咱們談談紫水晶的事吧!」我和深月透過層層人群進入吧檯後,直接了當的說明了來意。
他搖酒的手停在半空,仔細打量我半晌後,將調好的酒擱在吧檯上,然後指了指身後緊閉的門說,「你們下去等我,五分鐘!」
點點頭,我們推門而入,一路沿樓梯下去才發現下面是個酒窖,數不清的白酒、紅酒、葡萄酒整整齊齊擺在木櫃裡,琳琅滿目。
坐進牆角的沙發裡,我看著茶几上的一瓶香水百合發呆。
這花很新鮮,大概是剛剛送來的,一股清香味在酒窖裡四散飄揚。
沒過一會,明哲便進來了,並隨手鎖上門,他手裡端著個托盤,盤裡有三杯調好的酒,紫藍色的液體在高腳杯裡晃動,流溢著令人暈眩的色彩。
「試試我的調的酒,這杯酒我很少調的。」客氣的將酒杯遞到我們面前,他隨意的將雙手呈一字型擱在沙發靠上,用深沉的目光打量著我們。
我和深月對視一眼,誰也沒有端酒的意思。
我們的警惕刺激了他,牽唇露出個明媚的笑容後,他先行挑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後,將空空的酒杯在半空中晃了晃說,「放心,沒有毒,犯不著使毒。」
也許是他的舉動使我們鬆了口氣,也許是他那句「犯不著使毒」使我們對他不再戒備,總之我和深月同時端起酒杯,他一飲而盡,我則只是淺嘗。
一股特別的味道順著腸胃滑進心底,彷彿一條絲絹柔滑如水,在我心裡流淌。
然後,這股舒適的感覺又從心底流向全身的血液和骨髓,全身仿似被洗過一般輕鬆無比。
「這酒有名字嗎?」深月大概和我一樣的感覺,他眼裡閃著一抹賞識的光芒。
「我叫他酥心酒!」
「酥心?的確讓心都酥了,你的調酒術真高明!」
聽得出來,深月的話很誠摯,也真的很佩服他。
明哲極為享受這種讚賞,神色間得意非凡。
「言歸正傳吧,」我的臉色一定很嚴肅,因為他一看見我的臉笑容便凝固在唇角,「我們今天來是有事相商,不知道明先生能否幫我們一個忙?」
沒有回答我,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游移,雖然穿著毛衣和牛仔褲,我卻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彷彿一絲不掛。
「你叫安子穎是吧?幸會幸會,聞名不如見面啊!」收回審視的目光,他繼續著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說著一些口是心非的話。
「是的,我叫安子穎。」
「如果你們是來勸我幫助你們的話,對不起,免談!」
我翻了翻白眼,一時不知道怎麼繼續話題,倒是深月一副溫文的口氣勸他,「其實,我們並非要你和步捷作對,可是,你也不希望你們狼族從此在三界中覆滅吧?想當初,狼妖和萬眾是平分秋色的,如今妖之國師冷碧為了一己私慾控制了妖王的元神和狼族,甚至企圖控制整個人類,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全都成了傀儡,成了她為所欲為的木偶,既然你在人間待了近千年,應該也不希望有那一天吧?地球是不能夠成為地獄的!」
「謝謝你們把我看得這麼高,即使我肯幫你們也不可能號令群狼與國師作對,而且我並不認為他們統治人類有什麼問題,你不也是妖嗎?」
深月一怔,神色有些黯然,「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從來沒有統治人類,控制人類的野心,我一直希望人和妖能夠和平共處,因為戰爭只會使生靈塗炭。」
「我沒有你那麼偉大,我只希望過平平淡淡的生活!」
「真的有那麼一天,你能過平淡的生活?」我忍不住了,沒好氣地反駁他。
明哲頓了頓,目光移向天花板,聲音也顯得飄緲起來,「不錯,我的確和人類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了,只知道我幾乎忘記了自己是個異類,可是,要改變的總會改變,如果人類自己不能夠自救,憑我一人之力又能改變什麼呢?步捷統治狼族有些日子了,即使我有紫水晶也未必能夠如你們所願號令狼族,所以,我還是勸你們放棄吧!」
他的話令我有些刮目相看,我們還沒向他透露我們的辦法他便已經猜到了,恐怕他的道行早已不在步捷之下,可是為什麼他沒有繼承統治狼族的位置呢?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
我對這個人充滿了好奇,開始的厭惡也漸漸有些改變。
「明先生,既然這樣,我們不難為你,咱們走吧,人各有志!」深月邊說邊站起身,目光定向我。
明白他的意思,我也起身往樓梯上走,身後傳來明哲的聲音,「有時間可以再來喝我調的酥心酒!」
「謝謝你的酒!」丟下這句話後,我和深月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酒吧。
酒店裡,我拿出紫水晶,閉上眼睛與它連通後,紫水晶裡放電影的閃出明哲的一幕一幕。
白雪飄飄,從他獨自走出狼族的那一刻,他的臉上便閃著死一般的灰寂,看得出來,他的心徹底死了。
山洞邊,可愛的狼女淚眼相送,無語凝噎。
「施施,別看了,既然他已經走了,從此由我來照顧你。」說話的是步捷,將狼女擁入懷中後,他臉上閃著狹黠的光芒。
從此,施施再也沒有笑過,無論步捷如何哄她,逗她,她也只是面無表情,冷若寒霜,步捷的臉色便越來越差,差到最後再也不曾回到那個山洞。
慢慢,施施的身子越來越弱,弱到最後一吹風便不斷咳血,咳到最後床也下不了,便只能倚在冰冷的石床上哭,一直哭瞎了雙目。
她死的那天,明哲回來了,望著已經冰冷的屍體,他仰天長吼。
抱著施施的屍體找到正在女人堆裡快活的步捷,明哲的眼裡閃著令人驚悚的光芒,雙眉緊鎖,手若堅爪。
心冷如鐵的步捷譴散眾女後,冷冷的瞟了施施一眼問,「怎麼?你為了個女人要與兄弟翻臉?別忘了,當初可是你說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是,我是說過,可是我也說過,如果你敢辜負施施,我與你兄弟情絕!」咬牙切齒的話吐出來後,他恭敬的將施施擱在床上,回過頭凝視步捷的眼裡已完全沒了半絲情意,有的只是深深的仇恨。
「好啊,兄弟情絕也罷,我難道就怕你不成!」拍案而起,步捷的狼爪撲向明哲。
毫不示弱的迎上前,二人打得難分難解。
於是山搖地動,塵埃漫天,好好的房子被拆得七零八碎,嚇得方圓百里的百姓閉門不出,誰也不也張望。
這場戰鬥足足打了三天三夜,直打到精疲力竭才停止下來,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將施施抱起,明哲的淚順頰而流。
時光不能倒流,後悔的事不能再重來,一切都悔之晚矣!
從此,明哲流連於各酒坊、酒捨,只願從此長醉不醒,最後他愛上了酒,還遠赴國外學習了各種調酒之術,最終成為調酒界的高手,名揚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