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還怕這小女子?」陰如看也不看廣場上的情形,仍是一門心思望向闊耶。
「不是,我怕她做什麼,我誰都不怕!」闊耶拍了拍胸膛,拉著陰如的手又要離去。
「闊耶,你敢離開這兒我就把你的餿主意全抖出來!」
青杉的威脅果然奏效,我也開始明白陰如的真正涵義了。反正尹伯台暫時死不了,倒不如看場好戲。
「你……行了行了,我不去行了吧。」懊惱的推開陰如,闊耶的表情真像喪家犬。
陰如嘖嘖幾聲,輕蔑的說,「原來你還是個妻管嚴,真丟盡了佛爺的臉,還是個男子漢呢?這麼丟臉在這威風什麼?」
「誰說她是我老婆了,她只是我的其中一個情人而已!」闊耶話語未完,我們已齊聲高喊,「哦?原來她是你的情人!那她怎麼可能被小活佛姦污呢?」
頓時場上人聲鼎沸,青杉見勢不妙,作勢欲逃。
「哪裡走!」陰如手腕一翻便扣住了她的脈門,這女人低垂著頭,再也不敢威風。
闊耶乾笑幾聲道,「就算……就算他沒犯色戒,他也是個孽種,這是不爭的事實!」
「由誰而生可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上一代的恩怨不應該怪在下一代身上,你這是狡辯!」我一邊說一邊鼓動藏民撲滅火種,只見尹伯台依然安安靜靜的坐在火堆裡,毫髮無損,口中唸唸有詞,當真有如神佛。
眾人見狀立即拜倒,高呼,「小活佛乃真神轉世,實乃我西藏之福啊!」
我和彎月對視一眼,俱露出會心的微笑。
眼見眾人簇擁著尹伯台走出廣場,我們緊隨其後,並不忘救出他的母親塔麗婭。
回到尹伯台的家後,那些藏民仍不肯離去,一顆顆腦袋從窗外往屋裡瞧,感覺我們像怪物一般,好不彆扭。
「兒子,是媽不好,不該相信闊耶的話說出你的身世……,可我並不知道你就是這邊的小活佛啊,當年我和你爸爸一見鍾情,他後來一直很自責,並再也不肯見我,還說自己褻瀆了神靈,要將自己處死,是我苦苦哀求他才保住性命,卻再也不肯離開小昭寺半步,若非我後來把你生下來送去找他,他永遠都不會再見我!」塔麗婭一邊輕泣一邊懺悔,聽得我們都覺辛酸。
尹伯台眼中淚光閃閃,輕輕握住母親的手說,「媽,我不怪你,即使我今天被燒死也是心甘情願的,為父母贖罪是孩兒的福氣!」
「兒啊……,」母子二人抱頭痛哭,看得我也淚眼朦朧。
良久,尹伯台洗了把臉,從房間裡恭恭敬敬的捧出舍利子擱在桌上,跪在地上深深行了個拜禮後說,「弟子從今往後當不念凡塵俗世,長伴我佛左右,望我佛體諒弟子一片赤誠之心!」
我們不解何意,正欲詢問,客廳裡忽然一暗,白天變成了黑夜。
黑暗中只覺涼風撲面,勁風習習,刮得人顏面生疼。
「勾魂,哪裡走!」耳邊傳來陰如的叫聲,只見兩條人影一先一後從窗戶掠出,客廳便恢復了光明,桌上的木匣卻消失蹤影。
「舍利子……,」尹伯台臉色慘白,跌坐在地。
我心中也是一片澀然,卻只能安慰他道,「你放心,我朋友一定會將舍利子尋回的。」
於是我們只能坐在客廳裡等待,尹伯台卻閉目念詞,仿似進入空靈境界。
不覺天色漸暗,塔麗婭下廚作了些菜餚,大伙均無胃口,匆匆吃了幾口便繼續忐忑不安的等待。
尹伯台吃完晚飯後便起身上樓,我們只當他身體不適未加詢問。
等到華燈初上時,二樓忽然傳來塔麗婭的尖叫聲。
匆匆奔上樓,彎月緊張的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尹伯台他……失蹤了!」
我們大驚失色,細細搜尋了小屋,果然裡裡外外都不見尹伯台的蹤影,他去哪兒了?
「看來他是被人擄走了!」水默晗站在窗前,指了指窗戶外下垂的繩索說。
窗外是一片草地,從窗戶落下直奔草地,再翻過院牆,果然令我們毫無覺察,只是他們的目的不是聖物嗎?何以會擄走尹伯台?
正在思索時,陰如已怏然返回。
「怎麼樣?追到舍利子了嗎?」我心急如焚。
陰如搖了搖頭道,「那貓妖太狡猾了,我們大戰時,他竟然以舍利子威脅我,如若我再敢上去,他必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迫使我不得不放他走!」
「那怎麼辦?現在連尹伯台也失蹤了!」
「是嗎?」陰如擰眉沉思,半晌才道,「抓走他的必是闊耶,我們出去找找!」
我忙說,「讓我也去!」
陰如本欲拒絕,彎月拉上我便走,一邊走一邊悄聲道,「記住,如果有機會拿到舍利子,一定試試凝神聚氣,如果跟它有緣,必會吸取它的全部精華。」
我實在沒心情跟她說這些,所以一言未發。
「水默晗,你還是留下來照顧她吧!」陰如阻止了拔步欲走的水默晗,見他一臉失望,我笑道,「我們很快就回,你放心!」
車上,陰如很是不悅道,「早說了叫你別帶上他,結果被勾魂一路追尋至此,我們若不能擺脫他,便不能去天之涯地之角尋找神官!」
我心中有愧,所以並未反駁。
「也不關水公子的事嘛,他一路對小安照顧有加,也算是有情有義,你就別說了嘛!」彎月衝我眨了眨眼睛,我只好回給她一個感激的微笑。
陰如終於沒再說下去,一路馳到闊耶的家。
比起尹伯台的房子,他的家可算是豪華之極,偌大的院子和六層的房子真叫人歎為觀止,小小一個西藏密宗弟子,會有如此豪宅,只怕並非正當手段而來吧!
陰如拉開車門道,「我先進去看看,你們等等!」
目送她掠牆而去後,我向彎月說,「我去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馬上回來!」
「小心啊!」
將彎月的叮囑拋諸腦後,我繞到闊耶家的後院,爬到一棵參天古樹上往裡探視。
透過二樓的窗戶,依稀可見闊耶的背影,只見他手裡捧著什麼東西,聲音激動莫名,「我終於得到它了,終於得到了,哈哈……老東西,你不肯把它傳給我,難道我就不能得到它嗎?」
床邊坐著個黑衣男子,卷髮披垂,正是勾魂。
他冷冷的說,「你別高興過頭了,想想怎麼處置你師弟吧?」
「怎麼處置?殺了他一了百了!」
「不行,他是西藏門徒的偶像,怎能隨意處置,倘若驚動警方,我們的計劃便很難執行下去!」
「對啊,」闊耶抓了抓腦袋,懊惱不堪的問,「那你說怎麼對付他?」
「這裡是你的地盤!」勾魂白了他一眼,表情更冷。
闊耶思索片刻說,「行了,有個地方保證他去了就回不來,而我們也可以名正言順的說他去深山閉關修煉,將來他死在那兒也沒人說什麼!」
「什麼地方?」
「小昭寺後山有個懸崖,曾經有位高僧凌空飛渡到那懸崖上閉關三十年,最終得道成佛,不過這都是傳說,三十年不吃飯不餓死也渴死了,但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那些門徒不再追究小活佛的下落,你說對吧?」
勾魂站起身,面色緩和道,「好,就這麼辦,可是你怎麼把他送上去呢?」
「你呀,你不是神仙嗎?」
勾魂無語,表情卻甚是難看。
我心中暗叫不妙,正欲從樹上滑下,勾魂已挾住闊耶飛至庭院,沉聲道,「還不快把尹伯台帶來!」
闊耶連稱「是」,一溜煙跑向一樓的車庫。
不一會兒便見兩人扶住昏迷不醒的尹伯台奔過來,闊耶也開來了轎車,四人鑽進車內,頃刻便開出庭院。
我趕回車裡,見陰如還沒回也顧不得許多,忙向彎月說,「快!追前面那輛車,尹伯台和舍利子都在車裡。」
「可是……我不會開車呀!」彎月的話險些令我昏倒,硬著頭皮跳上駕駛座,我一撥引擎,往闊耶開去的方向追趕。
幸好大學時無事學過駕駛,雖然未曾實踐,卻知曉理論,開起來慢慢也就順手了。
「咦,你還會開車啊?真棒!」彎月興奮的不住尖叫,我拿她沒辦法,只好不理她,專心開車。
車行大約一個鐘頭後,我們棄車沿著闊耶上山的方向追去,夜色愈發清冷,山上寒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