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來,伴著青草的泥土味道,冷碧與秦南毅——不!步捷一同返回,神色俱很平靜,令誰也猜不出他們究竟談了什麼。
陰如看了看我,臉色沉下去。
「今日至此為止,大伙都散了吧,有緣自會再聚!」步捷輕笑,並沖陰如揮了揮手。
那群怪異的男子立即隨著他的轉身移去,陰如與深月對視一眼,終於也拉著我和彎月追上他們。
只聽見勾魂大聲問,「為什麼放他們走?妖王不用復活了嗎?」
「時機未到,我自有主張!」淡淡的一句話後,冷碧抱起水默晗,一個旋身消失蹤影。
我回頭看了看氣憤難平的勾魂和平靜無波的攝魄,心頭浮起一抹難言的酸楚。
回到家,我將自己扔進被單裡,一言不發。
陰如、深月和彎月坐在客廳裡,也是一言不發。
夜色深沉,極度的睏倦使我沉沉入睡。
一覺醒來竟是第二天中午,懶懶的漱洗換裝後,我推開房門。
「小安,我們有話跟你說!」陰如斜坐在沙發上磕瓜子,彎月則趴在窗台上發呆,只有深月在廚房裡忙忙碌碌,不會是在弄飯吧?
我有些厭惡的甩了甩頭,當初一心想知道所有的秘密,如今知道了卻覺不勝其煩,真是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慢吞吞的挪到沙發邊緣坐下,我搶了把瓜子磕起來。
「你必須重視這件事,如果你還像以前糊里糊塗的話,後果……會很嚴重!」陰如的臉色很嚴肅,眼眸裡也隱隱現出淡淡的不耐。
「怎樣才算重視?怎樣又算不重視?」我仰臉問。
「如果讓妖王復活了,天下必將大亂,他們的目的是要統治人類!」
「是嗎?」我竟沒有任何觸動,仿似已經麻木。
陰如奇怪的看著我,眉梢輕佻,略有不滿的問,「你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你想知道什麼可以問我,我來解答你的疑惑。」
「當初我想知道你們可不願告訴我,遮遮掩掩才導致今天的局面!」
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怒氣,話語間分明帶著火藥味。
「我們不想擾亂你平靜的生活而已!」說話的是深月,端著幾盆自製水果拼盤的他在我對面坐下,幽幽的歎,「其實我們並不想讓你現在的生活有什麼改變,可是……偏偏你的性格注定了逃避不了,注定了還是在面對!」
看著他我無話可說,對深月我有的只是歉疚!
「小安,別再賭氣了,聽我們說正經事,」陰如停止了繼續磕瓜子,一臉正色,「上次聽你說了蜜桃山莊發生的事情後,我便邀了深月一同去探訪,果然讓我們追查到冷碧他們的陰謀,為了阻止他們,我勸說步捷和我們並肩作戰,共同對抗國師,誰知他最終還是倒戈相向,如今形式很不利,我們還有一年的時間,明年的中秋節,國師和步捷必會不惜一切代價相助妖王復活,所以你……。」
「等等,妖王不是只剩元神嗎?如何復活?」我聽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插嘴。
「只要能借助人體他一樣能夠為所欲為,你是驅魔靜齋的傳人,只要驅動你體內的無上靈力便可喚醒妖王,而你……起碼功力大減,所以在這一年的時間裡,我們要讓你學會自保,並且恢復慈靜官的能力!」
「可能嗎?」
「如今只有找到驅魔靜齋,才能學會慈家降魔除妖的法術,但是……。」
「我已經找到了!」
陰如、深月、彎月同時看向我,驚異得放大了瞳孔。
「咳……,其實我已經學會了慈家的法術,但是總不能名融會貫通,我想是不是還需要召喚力量的法寶?」
砰!
我的頭頂挨了重了一記板栗,捂著疼痛的位置,我撅起嘴喊,「幹嘛打我?」
「這麼大的事你竟敢瞞著我們,快說,你是如何學到的?」
看著陰如凶神惡煞的臉,我只好將那些經歷一古腦倒出來,當聽到那只鸚鵡時,彎月忍不住喊,「是神官,果然是它守護著慈家的寶貝!」
我講完以後立即閉嘴,陰如一定會罵我太笨,學會了心法都不會用,真是……
果然,陰如輕蔑的說,「你還真聰明啊,心法全學會了卻一點都不會用,真是丟盡了人類的面子!」
垂著頭,我無語。
「也不能怪她,那些東西這麼容易學會的話,豈不是什麼人都能降妖除魔了!」深月適時的替我解了圍,感激的衝他笑笑,他卻面無表情的別開臉,仿似陌生人般。
我的笑容僵在唇角,心情也急速變壞。
「當務之急,不但要找到慈家的法寶,教會小安如何使用心法,還得尋回日月光華,找到慈家的護身靈獸——神龍!」陰如站起身,目光探向窗外。
陽光正烈,一股股的熱浪撲面而來,汗水便順著額頭直往下滑。
「有一件事你必須做,」深月終於看著我的眼睛,表情卻很冷淡,「你得接近水默晗,只有從他口裡才能套出國師的動向,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最好能拿到紫水晶,有了紫水晶便可以號令步捷!」
我訝然的盯著他,他所說的接近是指什麼?
「對!」陰如竟然一口贊成,我險些昏厥當場。
「不行,我不想這麼做!」硬生生的拒絕,我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
「你必須這麼做,知道昨天我們怎麼抓到水默晗的嗎?是他主動來找我要求作人質,甚至不惜吞服了我們的毒藥『萬蟲散』,這種藥服食後全身如被萬蟲吞噬,其癢無比,他說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母親信服,才能救我們!」
什麼?
我腦子一嗡,突然間一片空白。
「他真的這麼做?」陰如也有些難以置信。
「是真的,我可以作證!」彎月插嘴。
陰如甩了甩手臂道,「奇怪,國師竟會生出這麼個大仁大義的兒子?他究竟有什麼目的呢?難道他喜歡小安?」
目光轉向我,絕對的不安好心!
急忙往沙發裡面縮,我擺手說,「別看我啊,越是這樣我越不能接近他,這樣豈不是利用他?我可不做這種事!」
陰如的臉湊過來,露出個妖媚的笑容說,「傻丫頭,又不是讓你去做傷天害理的事,再說他這麼做也是替天行道,行善積福,將來會有好報的!」
我瞪著她,一言不發,但我知道最終還是拗不過她的!
果然,兩天後,她帶我來到郊外的湖邊泛舟,望著清澈的湖水,我的視線開始模糊。
「小安……!」
劇烈一震,我一抬頭便看見水默晗英氣十足的臉。
「你怎麼在這兒?」我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極速的搜索了一遍四周,陰如竟失去了蹤影,看來帶我放鬆心情是假,釣魚才是真的!
憤憤的吐了口痰,我指著湖邊的木船問,「有沒有興趣泛舟湖上?我想散散心!」
水默晗二話不說直接跳上木船,再向我伸出手。
木木的牽著他跳下船,我沒精打采的擺動著船槳,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被人當棋子的感覺的確不怎麼樣!
「不是這樣劃,你學我的動作劃劃看,不然我們永遠劃不走了!」水默晗的話驚醒了我,舉目四望,我們的船竟還停在湖邊。
頓時紅霞滿佈臉頰,我尷尬的笑了笑,專心的學著他的動作往前劃。
船行半天,眼看已經劃到湖心,岸上的景物漸成黑點,我將船槳扔在船中心說,「歇會兒吧,好累呀!」
他配合的停止了動作,我們任由小船在湖心悠悠飄移。
「小安,有些話我想跟你說,」水默晗看著我,眼裡滿是真誠。
我一言不發,卻還是抬頭看著他。
「我承認我媽的思想很狹隘,她……可是我並不贊成她這麼做,所以我們爭吵過數次,至今仍未言好,如果可能,我希望能夠幫助你們戰勝……那些異類!」
異類?
我忍不住大笑,他竟然用了這麼詞語,也對,總不能說自己的母親是妖怪吧?
呆呆的望著我,水默晗沉聲道,「如果你覺得沒這個必要,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急忙收斂了笑意,我故作深沉的想了想說,「你能這麼想證明你良知未泯,但是要你跟你母親對抗,的確有點難為你,哦?」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也不希望媽媽成功!」
「那就好,那麼……,」我剛想說出自己的陰謀,木船忽然劇烈搖晃起來,幅度大得險些將我們摔下船。
我驚惶失措的喊,「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水默晗只是緊緊的抓住船沿,一邊回頭沖岸邊叫,「救命啊!有沒有人?」
船身一個動盪,隨著驚呼聲,我們落入湖中。
一連灌了幾口湖水,我只覺得身體急速下沉,恐慌使我不斷往上掙,誰知越用力越往下沉,湖水竟漸漸沒過我的脖子。
「快抓住我!」水默晗的手不知何時摟住我的腰,一邊全力撐著我的身子,一邊用力往岸邊滑去。
已經虛脫的我呆呆的看著水默晗全濕的臉,浸濕的髮絲貼著他的額頭,雖然狼狽卻更顯幾分英挺。
湖岸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岸上圍觀的人紛紛向我伸出手,試圖將我們救起來。
慌亂中,我似乎抓到了一隻手,然後身子一輕,整個人坐到水泥地上。然後,我聽見有人喊,「他沉下去了,快救人!」
心裡一慌,我急忙探頭去看,只見水默晗的臉漸漸沒入湖水中,陽光照著他的額頭,透著死一般的慘白。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