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釘,一種迷信說法是,用鎮魂釘釘進人的太陽穴後,那個人就不能夠投胎轉世,更不能夠在陽間徘徊,除非有神奇的力量將她牽引,否則這個鬼魂就終生無望了!
我坐在窗前看著天上的明月,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坐在門邊的盧潤林沒有走的意思,似乎在等著我的答案。
緩緩回頭,我說,「你先走吧,我會幫你!」
「真的?我不要求什麼,只希望能夠飛回家鄉,見見我的家人!」她興奮的跳起來,長髮裡的臉一直沒有露出來。
我再次點頭,心情卻很沉重。
她一陣風的去了,我還沒來得及反映過來,門便從外面被人撞開,水默晗衝到我面前問,「你有沒有事?你的房門為什麼反鎖了?怎麼打也打不開啊?」
我看向門外的保安說,「對不起,我睡著了,你們先走吧,謝謝!」
目送保安離開後,我將水默晗按在床邊坐好,一字一句的說,「剛才,盧潤林來了!」
「什麼?」他瞪圓了雙目問,「什麼意思?她怎麼來?她是人是鬼?」
長歎,我將窗簾拉上,扭開鏡前燈說,「她當然是鬼,是一隻被人釘在棺材裡不能出來的芳魂!」
「不會吧?這麼邪?」
見我一本正經,他終於嚴肅起來,等著我的下文。
「她被人用鎮魂釘鎖在棺材裡足足九年多,既不能投胎轉世,也不能回家鄉探親,真是可憐!」
「那她有沒有說兇手是誰?」
我忍不住顫抖起來,因為那個人早已從我的記憶裡消失,現在卻又突然鑽出來,激起了我內心深處的恐懼!
雖然盧潤林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可我一聽到他的名字便想嘔吐!
秦南毅!
是那隻狼妖!
他居然還在人間,居然還在殘害世人,實在太可惡了!
「你怎麼了?說啊!」水默晗不解的看著我。
抬頭凝望他少年英俊的臉,我真不忍心拖他下水,可是除此之外,還能怎樣呢?我一個人是萬萬沒有勇氣再見秦南毅的!
「默晗,你怕不怕?」我終於問。
「怕什麼?鬼嗎?不怕!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他回答的很爽快,卻是實話。
我搖搖頭,臉色蒼白的說,「不是鬼,是妖精,一隻修煉千年的狼妖!」
他從床上跳起來,睜著滾圓的雙目問,「像不是看小說看多了?怎麼可能有妖怪?還是千年的狼妖?太離譜了!」
「真的!」
見我一臉正色,他重又坐下去,不確定的問,「真是一隻狼妖干的?」
我重重點頭!
「是妖也不怕,邪不能勝正嘛!」雖然說得輕鬆,他的臉色卻在發白。
我想了想說,「今晚先休息吧,明天上午我們去找他,除掉他不太可能,只希望他能念在以往的交情上放過她!」
「什麼以往的交情?你認識他?」
「不說了,你去睡吧!」
他還想再問時,我已懶懶的走到床上躺好,用毛毯蒙上了頭。
聽見腳步聲遠去後,我的心平靜下來,也許困仙索能夠制住他!這麼安慰著自己,不知不覺竟沉沉睡去。
等我醒來時已是上午十點,漱洗過後,我喊醒水默晗,一同往秦南毅的新房趕去。
他的別墅建在郊區,一路的青山綠水令我們的心情平復許多。
「是這兒嗎?」指了指門牌號,水默晗問我。
點點頭,看著出租車遠去後,我才按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個女傭,她站在鐵門前問,「你們找哪位?」
「請問秦南毅是住在這兒的嗎?」我故意放大聲量,希望他能聽見。
「是的,可他今天並不在家。」
我想了想說,「我們跟他約好了,他應該會在家裡等我們吧?」
女傭猶豫片刻,終於開門將我們迎進去,一邊帶路一邊說,「他早上就出去了,可能一會兒會回來吧!」
我應了一聲,拉著水默晗走進客廳。
喝茶時,我打量起屋裡的情形,豪華的傢俱及家電無一不顯示著這隻狼妖奢侈的生活,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殺死盧俊義,真的為了錢嗎?
驀然,黑暗裡一股疾風撲面而來,壓迫得我嘴裡的茶噴灑而出,水默晗驚訝的問,「你怎麼了?」
擦了擦唇邊殘留的水痕,我舉目四望卻看不到任何異常,剛才那股疾風究竟從何而來?
一種莫名其妙的壓抑感令我半晌說不出話來。
屋子裡很靜,除了能聽見我和水默晗的呼吸外,幾乎一切都是靜止的,就連女傭穿梭廳堂的腳步聲也沒有了。
我正在奇怪,客廳的門忽然被人踹開,一個紅頭髮,穿著性感的女人闖進來,尖銳的聲音喊著,「秦南毅,你給我出來,你要當縮頭烏龜嗎?」
我和水默晗面面相覷,並非驚慌女人的大膽,而是從她進入客廳開始目光便沒掃過我們,難道我們是透明的?
更奇怪的是,女傭從我們身邊翩然而過,冷冷的問那女人,「你叫什麼,少爺不在家,沒看見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嗎?」
什麼叫一個人都沒有?我們難道說不是人?
憤怒使水默晗的臉色通紅,拔步而起,他試圖推開女傭讓兩個女人明白他的存在,奇怪的是他的手根本抓不到女傭,甚至連她的衣服都碰不到,彷彿他們中間隔著一道無形的牆,我們能看見她們,她們卻看不見我們!
水默晗回頭看著我,臉上滿是驚訝。
我的心直往下沉,再次回頭看了看四周,確實沒有什麼異常,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搖搖頭,表示我無法解釋,水默晗一陣風的蹲到我面前問,「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是的,我不知道!」語氣雖很平靜,我心中的焦急卻無人能知。
「那我們快走,離開這個鬼地方!」他顧不得多說,抓住我的手便往門外沖,可剛走到門口,一陣強烈的金光罩向我們,刺得我們睜不開眼睛,緊接著一股凌厲的風將我們吹回客廳,摔得極其狼狽。
揉了揉摔痛的手腕,我歎道,「完了,我們上當了!」
「上什麼當?是那個妖怪干的嗎?」水默晗雙眼瞪得滾圓,彷彿不相信眼前見到的竟是事實。
我沒再說話,乖乖的坐回沙發,似乎在等待什麼。
水默晗見我態度冷淡,皺了皺眉頭後,不相信的再往門邊沖,於是再一次摔回客廳,痛得面孔扭曲。
「不用試了,我們似乎被隔離在另一個空間裡!」我索性拋開眼前的困境,凝神望著和女傭爭執的女人。
我和水默晗發生的一切似乎並沒有影響兩個女人,女傭依然冷冷的說,「我說了他不在就不在,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他是不是故意躲著我,你告訴他,我高欣兒不怕他不出來,只要他還沒死,我就有辦法把他找出來!」女人說完便氣沖沖的走了,大門雖被砰的關上,我卻聽不到那聲源。
女傭嘟囔了幾句什麼,回頭時目光掃過沙發,便徑直走進廚房。
我心裡一跳,因為她的眼珠子裡分明掠過我的影子,那麼她分明是看得見我們,可她為什麼裝作看不見?莫非她故意讓我們產生幻覺,讓我們以為自己的是透明的?
快步衝進廚房,我試圖擋住女傭的視線,讓她知道我的存在。可她偏偏走來走去,絲毫沒有覺察有人的樣子。
「你不用裝了,我知道你看得見我!」冷冷的衝她說,我氣得渾身顫抖。
她依然切菜、洗菜,似乎聽不見我說話。
「我知道是你在作怪,你想把我們困在這兒是嗎?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抄手想要搶過她手裡的菜刀,偏偏只抓得住空氣,那把刀似乎只是虛幻的物品,我根本碰不到它。
驚愕的看著自己的手,我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女傭接著炒菜,絲絲的炸油聲刺激得我胃裡翻湧,險些又要全部吐出來。
捂著嘴衝出廚房,我再次驚愕。
空蕩蕩的客廳沒有一個人,水默晗呢?他去哪兒了?
我驚慌失措的四下找尋,一邊發了瘋的喊,「水默晗,你在哪兒?不要玩了,你快出來,你快出來啊!」
靜謐的空氣裡沒有任何聲音,除了我的回間飄蕩外,萬簌俱寂!
頹然的跌坐在沙發上,我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恐懼,這種恐懼竟和毛山道士殺死我那一刻的感覺一模一樣!
難道我會再死一次?
手指挽住衣角不停的繞來繞去,我忽然接觸到懷裡的困仙索。
一股求生的慾念令我站起來,未假思索的將繩頭拋向客廳裡的門。
轟隆一聲,我似乎聽見一聲巨響,接著眼前豁然明朗,彷彿一股強烈的光線穿破雲霄,掃開所有的烏雲。
喜出望外的奔向大門,跨出的那一刻我不經意的看見女傭站在廚房門口,眼裡閃著狼一般綠幽幽的光澤!
身後的門砰然關上,我還來不及往前看,便覺山搖地動,彷彿地震般眼前一片混亂,所有事物搖晃得令人暈眩!
趕緊抓住門把,我的臉色煞白。
約有五分鐘的震盪後,我才站穩了身形,極目四望。
街道,樹木,房屋,一切如常,只是沒有一個人,靜得只能聽見風聲。
我狐疑的走在街道上,偌大的街道裡空無一人,就連超市也只有物品沒有人類,彷彿這個世界突然只剩下我一個人,所有的人都在方纔的震盪裡消失無蹤!
瞳孔開始發澀,我緊張得快要哭出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讓我一個人活在世上,我寧願死去!
搖搖晃晃的穿過幾條街,我已經累得虛脫,只好找了處街心公園坐下,眼神卻潰散無光。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氣似乎越來越暗,眼看路燈突然亮了,我迅速站起來四下張望,燈不可能自己亮吧?一定有人!
可是,任我找了一圈也看不見一個人影,這個世界裡空落得只剩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