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蛇共舞 命懸一線 第14節 垃圾堆裡的女人
    證實了他沒有其他的病症後,我陪他辦理了出院手續。

    昨晚在病房的沙發上躺了一宿,感覺全身腰酸背痛,還真難受,不明白自己幹嘛要受這份罪,可一看見他的臉,我忽然又覺得物有所值,陪著帥哥的感覺總不至於太差。

    「小安,我送你回家吧?」

    周俊逸的藍色寶馬停在我身側,看了看剛剛升起的紅日,我點了點頭。

    一路上,我們均無話可說,直到停在「香榭閣」門口,他才紳士的替我拉開車門問,「請你在這兒吃早餐好嗎?」

    看了看那幾個燙金的大字,我故作淑女的緩緩下車,並尾隨他進了二樓的大廳。

    人不是很多,飄著輕音樂的大廳佈置的優美典雅,垂在落地玻璃窗上的綠色吊蘭令整個廳裡瀰漫著泥土的味道,頗有種田園風味。

    「我和小黛每天都會來這裡吃早餐!」目光落在窗外的城市,他終於和我說話了。

    「這裡的早餐很好吃嗎?」無聊的看了看四周,我有些意興闌珊,每次聽到他講那個林小黛,我好像都有些不自在。

    「小黛的性格很樂觀,」彷彿沒有聽見我的話,他自顧自地講下去,「聽說她的父親很早就離開了家,這麼多年都沒回過家鄉,而她每天下田幹活的母親對她傾注了所有愛心,並辛辛苦苦供她念完中專,眼看她就要參加工作了,母親忽然患了肺癌,為了治好母親的病,她借了親戚朋友很多的債,可最終母親還是去了。悲傷過後,只能每天馬不停蹄的賺錢還債,什麼端盤洗碗,吧檯小姐,甚至做過啤酒妹,好不容易還清了債,卻認識了我這個有錢少爺,還每天以捉弄她為樂,直到看見她躲在門後哭,我的心才一陣陣抽痛,我知道自己愛上她了,因為我心疼她,希望能夠保護她……。」

    「先生,你們要的早餐。」服務員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訴說,看著他眼眶裡蒙上了水霧,我尷尬的招呼,「來,先吃點東西吧。」

    悶聲不響的吃了點麵食,他忽然抓住我的手問,「小安,你說小黛會不會出事了?我每天晚上做夢都夢見她,可是她離我很遠,聲音也很縹緲,我彷彿聽見她一遍一遍的說,『阿逸,從此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再也不能陪你了!』我想抓住她,可是總是撲了個空,等我醒來發現自己仍然在房間裡,而那個夢卻真實得不像夢境!」

    「你只是做夢而已,思念過度吧。」費力的抽出手,我的臉色肯定很難看。

    「不是,是真的,我真是覺得她來看我了,可她不像是正常人,她沒有影子,沒有腳,聲音像天籟之音……。」

    我無語,心裡隱隱湧起一股劇烈的煩燥,彷彿有股火在心頭燃燒。

    看著他的臉,我的眼睛忽然有些模糊,急忙揉揉眼睛,再看他的臉時,發現他額頭有塊濃黑的印,彷彿一團黑雲籠罩著。

    不由自主的伸手想替他擦去黑印,誰知越擦越濃,越擦越大,竟染滿了整個額頭,而我的手指上卻沒有一點黑漬!

    倒抽一口冷氣,我的呼吸急促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這樣?

    「小安,你怎麼了?」他不明白我的舉動,眼裡滿是疑惑。

    「沒,沒有,只是你額上有點黑印。」垂下頭匆匆喝完稀飯,我提起包說,「我得去上班了,再見!」

    「我送你……。」

    「不用了,謝謝你的早餐!」一陣風似的跑出餐廳,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頭的惶恐與恐懼越來越深,最近我似乎很容易緊張,一緊張便會胸悶氣短,呼吸急促,是不是心臟不太好?

    一如往常的工作,我的思緒還停頓在剛才那個瞬間,那塊黑印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安,進來一下!」

    秦南毅的喊聲嚇了我一跳,抬頭看看周圍都是同事,心裡放鬆了些。

    「秦總,有什麼吩咐嗎?」我故意打開門,站在門邊問。

    他奇怪的看著我,呶了呶下巴說,「把門關上,有點事兒跟你談!」

    「有什麼事請說吧,我還很多事做呢!」心一沉,我緊張的捏住了雙手。

    見我沒有關門的意思,他忽然起身從我身側走過,並將門輕輕的關上。

    我的心一抽,本能的縮到門邊,瞪著雙眼問,「你想幹什麼?」

    「你幹嘛躲那兒遠?我又不會吃了你?」見他的眼裡滿是驚奇,我意識到自己過於緊張了,不會打草驚蛇吧?

    慢吞吞的坐到他對面,我始終不敢看他的眼睛,於是一直看著他桌上的那個鐘。

    「那個鐘比我還好看嗎?小安,你看著我。」

    「啊?」閃閃爍爍的看著他的臉,我心裡七上八下,如坐針氈。

    「聽說陰如出遠門了?」

    「是吧。」

    「她走時沒叮囑你什麼嗎?」

    「啊?沒有吧。」

    「小安,你有麻煩了!」

    我盯著他的眼睛,略帶幽藍的眼珠裡沒有兇惡,反而是一種近乎極致的寧靜,壓住了我浮躁的心,使我慢慢平靜下來。

    「今天晚上,不要出門!」說完這句話以後,他不再看我,繼續關注他的電腦屏幕。

    肚子裡彷彿有什麼東西沉了下去,我本想問他什麼,卻終於什麼也沒說,一個人悶悶的走出去,悶悶的工作,悶悶的下班回家。

    泡了一碗速食麵,狼吞虎嚥後,我抱著枕頭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腦海裡反覆迴盪著秦南毅說的話,「今天晚上,不要出門!」究竟是怎麼回事?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麼事?

    越想越煩燥,我忍不住撥起陰如的手機號碼,可不管怎麼打都沒有任何聲音,連提示都沒有,我多麼希望裡面傳來自動台的提示音啊,偏偏打不通又沒任何聲音,重複試過十幾遍均是如此,不知道究竟怎麼了。

    就在我準備放棄時,電話鈴聲歡快地響了,迫不及待的抓起來喊,「陰如,你去哪兒了啊?我好害怕!」

    「小安……,」電話裡的聲音不是陰如,而是一個嘶啞的男聲。

    「你是誰?」瞪圓的雙目,我差點兒從沙發上掉下去。

    「你不記得我了嗎?早上不是還吃過早餐?」

    我忽然想起這是周俊逸的聲音,心才稍稍安定了,「哦,不好意思啊,我一時沒聽出來,你怎麼了?感冒了?」

    他沉默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使我的心又不安起來。

    「小安,你能出來嗎?」

    「現在?」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已經是晚上九點鐘,我搖頭拒絕,「不行,我已經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我求求你好嗎?你出來見我一面!」

    「可是……。」

    「我求求你,我很痛苦,我不想活了啊……。」

    「喂,你別這樣,好好,我現在出來找你,你在哪兒?」聽著他的哀求,我心裡忽然很不是滋味,竟情不自禁的答應了他。

    打的趕到他說的地址,那是他租的公寓,穿過層層巷道,我看見他站在路口,昏黃的街燈映著他的身影,灑下一道修長的影子,可他的臉色十分蒼白,頭髮也亂成一窩。

    「你還好嗎?」我走近他問。

    忽然抬頭看著我,他血紅的眸子似要吃人一般,嘶啞的聲音衝我狂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小黛?她究竟犯了什麼錯?」

    「你說什麼?」我一臉茫然。

    二話不說,他拉著我的手便往巷道裡奔,由於速度太快,我幾次都險些摔倒,寂靜的夜色裡只聽見我的高跟鞋「咚咚「的聲音,突兀的令人害怕。

    「你帶我去哪兒?」眼看就要跑到巷道的盡頭,我忍不住問。

    沒有說話,他卻停止了腳步,手指著巷道口的垃圾堆說,「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到底犯了什麼錯?」

    那是什麼?

    我好奇的走上去,只見無數黑色垃圾袋中躺著個女人,秀髮披散著,赤裸的胸膛竟被掏開,一團團血紅的腸子和白色的污垢灑在身側,殷紅的血包圍著她的屍體,卻愈發顯出她白如肌雪的皮膚……

    胃裡猛然一翻,我張嘴便吐出一口污濁不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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