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策及上官無雙皆未想過此酒罈仍裝滿美酒,他倆和公孫明浩一樣,皆以為是對方隨手丟出之物!有誰會隨身攜帶大酒罈?是以雙雙出手劈向大酒罈,其勢不退的衝向簫十一郎。
公孫明浩突見簫十一郎,已驚愕叫道:「逍遙幫主?采夜君子?第一殺手?」趕忙轉向他爹,急叫道:「爹!劈不得……」他喊的雖急,兩人出手更快。幾乎同時的擊碎酒罈,白花花美酒已炸開,如萬點寒星般裹向週遭丈餘方圓。
上官無雙和公孫策霎時心急,但衝勢過猛,想煞住已是不可能,只有引掌以密不透風方式,想罩住酒雨。可惜當他們出手時,身軀已撞入酒雨之中,只能勉強的保住臉龐,以及胸前少許部位不被濺濕,其他全然已濕淋淋,宛如落湯之雞,狼狽已極。
簫十一郎一壇得手,已呵呵直笑:「記得啦!要喝酒是不能用搶的,如此酒缸容易碎的!切記,切記!」他也不敢停留,馬上掠向屋頂,先溜了再說,若是被逮著了,恐怕自己就會有喝不完的酒了。
公孫明浩追向他爹,急道:「爹,他就是逍遙幫主!采夜君子!」,他如此說,乃在加深父親和簫十一郎仇怨;以能引動他爹出手。公孫策並沒立時追上,事情突然接二連三衝向柳家,他必須冷靜思考,再作打算,以免事情更形惡化。
上官無雙則不管衣服濕透,馬上急起直追,她似乎也明白公孫下亂只是一個化名,此事和柳家扯不上關係。為了追敵,她也不願多費時間解釋。
公孫策輕輕一歎:「他跟你有過節?」公孫明浩怒道:「他是小賊,專門在暗處暗算別人,為武林人所不恥。」公孫策又問:「聽說,他的結拜兄弟還是苦惱大師的入門弟子?」。
公孫明浩不敢亂說,要是真的如此,他的罪可就大了。他頷首道:「當時他是如此自稱,經調查苦惱大師也曾出現在他結拜兄弟身邊。」
公孫策微微點頭,不久道;「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你最好別再與他動手,知嗎?」他以命令口吻責向公孫明浩,他認為簫十一郎在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已弄得江湖鼎沸,不是有過人之能,就是有人在幕後指使。這兩樣若不先弄清楚,將來恐怕牽連不休,是以才作此決定,準備等些時候再瞧瞧,有了結果,再報此仇也不慢。
公孫明浩雖答應了,但年輕氣盛的他,豈能就此忍氣吞聲,一有機會,他還是會找簫十一郎出這口怨氣,好讓眾人知道他並非好惹的。被簫十一郎一攪.公孫家今天顯得垂頭喪氣多了,平日的囂張跋扈已不復存在了。
公孫明月自簫十一郎說出那些話後,她就感到壓力沉重,她似乎相信,簫十一郎有股無堅不摧的銳氣。只要他對上了誰;縱使不能保住自己安然無恙,必能把對方整得七零八落,這正是她對簫十一郎感受最深的一項。事情已過去,他慶幸簫十一郎沒真的發牛脾氣,一股子把柳家給毀了。那時,他將不知如何面對簫十一郎,想必會恨死他,愛死他了吧?
人群已散,個個心情沉重,酒罈碎片也已經收拾乾淨,只留下了讓人鬱悶的酒香。在公孫明月面前出了一口怨氣,簫十一郎登時感到飄飄然,耍起輕功,頓覺特別有勁。他想及公孫明浩的驚駭嘴臉,以及公孫策的狼狽形貌,就一路笑個不停。他甚至還想到,三兩天就帶人去柳家轉上幾圈,保證不上三個月,就可以把公孫明浩父子給嚇死或累死。
那一定又是別開生面的趣事吧?他陶醉的笑著,突又想及上官無雙,笑聲已洩止,心神也拎了回來,照此追趕下去,幾時方休?而且和胖子分開也有四五個時辰,說不定他也被追上,自已若不先解決上官無雙,夜長恐怕夢多。心意已定,他已專找地形較崎嶇之高山險嶺逃逸,想藉著自己敏捷的身形甩脫他。
不多時,他已找到一處堐層密佈的險峻山峰,其外圍林木參天,雜草齊胸,陰森冷清,是人跡難至的原始森林。而崖層出現不少大小不一之裂縫及山洞,正是藏匿最佳地區。望著峰層,他已邪笑道:「若要找到我,非三天三夜不可。」
逍遙游神功身手展開,慢慢攀爬岩層,找了一處自認為最隱蔽又不顯眼的裂縫。躲了起來。裡邊不大,但容身旋轉還算差強人意,他也就定下心,不停的往外瞧視,想看看上官無雙找尋自己的任何動作。
這無異是他捉弄人的方法之一。
不到半刻鐘,上官無雙也慢慢追上來,她小心翼翼,如臨大敵的慢步搜尋,林葉茂密,正是偷襲好地方。簫十一郎見她擺裝「賊」樣,已奸黠直笑著,不過笑了幾次,已覺得乏味,逗弄之心又起了。他想及柳飄絮之「傳音入密」功夫,也裝腔作勢細聲叫起來,然而「傳音入密」須要純厚內力方能發出,他當然無法得逞。不禁愈叫愈大聲,只好放棄,苦歎此功夫難學。
他改為尖叫:「喂!在這裡!」聲音又快。急,馬上截斷,但回音卻久久不能平息攀形彼落,好似來自四面八方。
上官無雙立時環視四周,怒罵道:「惡魔你給我出來,躲著算什麼英雄好漢?」
簫十一郎見她找不到自己藏身處,更形得意,又利用回音原理再喊叫:「你說什麼……我聽不見……我已在十里開外……回去吧……你爹很想念你……」。喊完又往上官無雙瞧來,看是否達到身在十里外的效果。
上官無雙起初還楞了一陣,以為簫十一郎真的不在此,但想及如在十里開外,該聽不到自己叫聲,豈又會問這句「你說什麼!」她已冷笑:「你休想騙我,你若聽不著我的話,為什麼會問我?還不快點給我滾出來!」簫十一郎這才想到話中出了語病,自嘲的罵道:「傳什麼音?簡直是大吹法螺,一說話,人就知道在哪裡了!」自嘲歸自嘲,他還是正經八百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前面陷阱多……閒人勿進……」
上官無雙似已聽出簫十一郎發話大略位置,瞄向該處,已冷笑道:「我不是閒人,我是殺人的人,我準備砍下你的腦袋替父抱仇!」
「冤家宜解不宜結……」
「放屁,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殺你,誓不為人!」上官無雙已掠身巖面,開始攀登起來。
簫十一郎似乎甚有把握,也不再多費唇舌,一股子坐在洞口,悠哉得很。「哼!替父抱仇?這要經過七七四十九才行!」雙手比劃不停,他黠笑不已:「只要我輕輕一推,這一關你就要跌得頭破血流!」他準備以狹小空間來阻止上官無雙衝進來,如果她被擊退,非得滑落地面不可,屆時她又要重新爬起。
上官無雙已爬至半山腰,她必須依次搜尋所有洞穴,以讓簫十一郎無法遁形,是以攀登速度並不快。簫十一郎偶爾也會伸出腦袋瞧瞧,不停奚落道:「像你這種尋仇方法,未免太辛苦了吧?」
話未說完,倏然一聲尖叫傳出上官無雙已倒栽觔斗的住地面滑栽而下。她似乎遇上某種不可抗拒之危險,否則以她能與公孫策相抗衡的功力,自不可能霎然間就已一敗塗地的往下栽,連還手或逃避的餘地都沒有?
她到底出了何事?情況會如此糟?
簫十一郎也聽及她驚駭尖叫聲,一個探頭,上官無雙已趴在林中草叢,頭臉斜擺,動都不動了。她的新月鉤掉在至少高她丈餘遠的樹叉上。練武之人不可能輕易將兵刃脫手,簫十一郎直覺的反應,她已受了不可抗拒的傷害。
「好小子,告訴你,這裡機關重重,你偏不信,現在吃到苦頭了吧?」簫十一郎輕輕的笑著,高高的往下瞧,想看看上官無雙摔跌之後有何反應,但瞧了好一陣,仍不見動靜。「奇怪?該不會又翹了吧?」想了想,簫十一郎還是慢慢往下移,想瞧個究竟。
一個姑娘人家,為父千里尋仇,倒也甚為讓人同情,簫十一郎有點不忍再捉弄她,想把一切真相告訴她,也好卸下一個黑鍋。
他落向地面,才發現上官無雙臉色已泛青,早已昏迷多時。「難道中了毒蟲攻擊?」住在大漠草原,四周皆是深山荒林沙漠,奇蟲怪蛇多的是,簫十一郎從小被攻到大,久而久之也理出一套自家辨別的方法。
只瞧一眼,就料個十之八九,上官無雙可能已中了某種蟲獸的毒。他趕忙欺身向前,將上官無雙身軀給翻正。只見她嫩美臉容青的嚇人,已奄奄一息。簫十一郎很快在她左手找到傷口,那是一支蜂尾毒針,已嵌在腫如肉包的小臂上。他抽出毒針,烏血泛紫青帶濃紅的點滴滲出。「針長五分,鉤分雙管如毒蛇尖牙……」簫十一郎臉色也微微動容:「這莫非是『天毒蜂』的毒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