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剛亮,露水正濃,天空中還有幾顆明星在閃爍。襄陽城門外,一輛馬車正在官道上匆忙向北行進。車後緊跟著三十餘匹鍵騎,馬上軍士均盔甲齊整鮮明,臉色平靜,背負長弓,腰上掛一寶劍,顯然是訓練有素,曾經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勇士。路上的行人均行注目禮。馬車內正是簫萬山一家人,簫十郎坐在馬車內,背靠在坐墊上,手中拿著一本《逍遙游》正津津有味地讀著。簫十郎耳邊忽然顯現出孟夫子的一句話「莊子就是一位用生命寫書的人,觀奇書能感受到他的靈動和飄逸。」於是靜下心來仔細研讀《逍遙游》,恍然間,簫十郎覺得書中似乎有一人正在翩翩起舞,準確地說應該是有人正在書中飛速掠動,步法正是如同寫字,正在走出《逍遙游》之中的文字。步法飄逸靈秀,俊逸動人,如天仙在起舞。
「啊……」簫十郎嚇得驚叫一聲把書扔在地上。「怎麼啦,郎兒?」簫萬山和上官蘭關心地問。馬車外的三十餘名勇士紛紛抽出寶劍,緊張地戒備著,眼神警惕地打量著四周。簫飛雪也好奇地問:「哥哥,你怎麼啦?」。簫十郎指著《逍遙游》緊張地說:「書,書,書,書裡面有人,有人……」「有人?」上官蘭拿起《逍遙游》認真地翻看了幾頁說:「沒有人,根本沒有人,郎兒你是不是累了。」說完把書隨手遞給了簫萬山,簫萬山也仔細地看了幾張搖了搖頭,把書又遞給簫十郎,拍了拍簫十郎的肩膀說:「郎兒,不必緊張,累啦就睡一會。」簫萬山掀起車門簾對士兵說:「行啦,沒事啦,繼續前進。」眾士兵還劍入鞘說:「得令。」
簫十郎又拿起書,見眾人都不相信,便又更加認真地看了起來。這一次人物更加清楚了,有一位鬚髮斑白的老者叢書的第一個字一至騰掠到最後一個字。簫十郎有意無意中把這一切都記在腦海裡,內心不知不覺中跟著老者一起舞動,手腳也跟著比劃著。
「哥哥,我累了,在你懷中睡一會好不好?」簫飛雪仰起小臉撅著小嘴撒嬌地說。「雪兒,來娘這,讓娘摟著你睡覺好不好?」上官蘭見簫十郎正在仔細地看書,怕雪兒影響簫十郎就對簫飛雪說。簫飛雪氣呼呼地說:「我不,我不嘛,我就要睡在哥哥懷裡。」簫飛雪眨了眨大眼睛看了看正在沉浸在書中的簫十郎,嘴角露出了一個壞壞的微笑。簫飛雪一頭對著簫十郎的懷抱撲了過去。
簫十郎正在沉浸在書中的武功之中,見一不明飛行物飛來,本能地用上從《逍遙游》中剛學的「水擊三千里」瞬間移到車廂的另一端。「硄」一聲響,簫飛雪撲了個空撞到了車廂上。「泣,泣,泣,泣,泣……」簫飛雪放聲大哭起來。簫萬山和上官蘭見簫十郎瞬間移動了那麼遠,絕對是一種高明的輕功。「郎兒,說,你怎麼會輕功?誰教你的?」簫萬山著急地問。此時簫十郎才從書中醒悟出來,知道自己有闖禍了,慌忙走過去,拉起正在哭泣的簫飛雪安慰說:「雪兒不哭了,哥哥不是有意的。讓哥哥抱著你睡行不行?」簫飛雪一邊哭泣一邊氣呼呼地說:「泣,泣,誰稀罕……泣……」簫十郎把雪兒攔在懷裡說:「雪兒乖,不哭啦,再哭就不好看了。」簫飛雪依舊在簫十郎會中哭泣。簫十郎見狀又說:「雪兒,晚上哥哥陪你睡,這總行吧?」簫飛雪努力停止哭泣抬著淚臉問:「真的?」。簫十郎點了點頭。簫飛雪這才破泣為笑,舒服地在簫十郎會中睡去。
簫萬山正色又問了簫十郎一遍:「郎兒,剛才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輕功?誰教你的?」簫十郎不好意思地說:「輕功?什麼是輕功?剛才我見雪兒撲過來以為是什麼東西砸我,我一急就躲開啦」上官蘭仍然不相信「郎兒,告訴娘,不要說假話,看著我的眼睛,說,剛才你是怎麼移開的?你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簫十郎抬頭看著上官蘭的眼睛,只覺得那雙清澈的不含仍何雜質的眸子似乎能窺視自己的心靈。簫十郎咬了咬牙把那天和孟夫子道別時發生的事情和今天從吧《逍遙游》中發現的事情統統對父母講了一遍,然後低下頭等著上官蘭和簫萬山的懲罰。簫萬山歎了一口氣正色地說:「天意啊,不過還好只是輕功不會危及到他人。」言語中已經默認了這一事實。上官蘭摸了摸簫十郎的小臉燦然一笑說:「郎兒,沒事,不用自責,這只是輕功,自保的武功。娘支持你,好好練。」簫十郎喜出望外地點了點頭,望了望簫萬山見爹爹也是笑著看著自己,高興地說:「嗯,我會的。」
於是簫十郎在趕路的同時也忙著繼續參悟《逍遙游》,有時白天趕路時還到馬車外施展一下手腳,對輕功有了進一步的瞭解和領悟,身手也矯健靈活了許多。
京城,皇宮內院。
在一間裝潢頗為奢侈的房間裡,椅子上墊著四爪金龍絲綢,帷帳上飾以龍鳳,玉壺,玉杯,玉碗,玉盆,金床,金桌,金廚,象牙筷子……這一切都在宣示著主人地位的高大,身份的高貴,生活的舒適。桌子上正有一人在用膳,桌子上擺了一桌子菜,水裡游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山上爬的,泥裡鑽的,真可謂五湖四海,全天下美食全集於此。唯一的缺陷就是用膳的這個人白眉飄飄,就是沒有鬍鬚,吃飯之相竟然像一個貴婦人,扭捏之際。桌子旁還立有一人,此人模樣實在是不敢恭維,鼠目,尖尖的下巴,小小的眼睛,不和諧的大耳朵,正是江湖上惡名昭彰的「嗜血老怪」歐陽軻。歐陽軻哈巴狗似的說:「王公公,簫萬山一家已經離開襄陽向京城趕來。」「噢,是嗎?太好啦,那雜家得好好招待招待他啊,怎麼也得能讓他旅途愉快啊,嘿嘿嘿嘿嘿嘿嘿嘿……」王公公陰陽怪氣地陰笑起來。「對對對,哈哈哈哈哈……」嗜血老怪也跟著大笑起來。
王公公假裝著急地說:「小軻啊,簫萬山到京城來肯定會說很多我們的壞話,說不定他手中還會用兵權打壓我們,怎麼辦哪?」
嗜血老怪強壓著心中對那句「小軻啊」噁心,陰笑說:「跟公公作對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自取滅亡。」
「咦,他那是跟我作對,是跟你們做對,不要搞錯啊,我們有沒有什麼仇恨。」王公公掐著蘭花指說。
「哦,對對對,是跟我們作對。」嗜血老怪說。
王公公又說:「那,我們怎麼才能讓他閉嘴那?你像個辦法嘛?」
嗜血老怪想了半天說:「給他錢,他肯定不要。女人,他老婆那可叫一個美麗啊,他也不缺。怎麼辦?」
王公公不語。
嗜血老怪又說:「要不,要不……嘿嘿……」嗜血老怪眨了眨眼猥瑣的邊說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王公公傷心地失望地用力看了嗜血老怪幾眼,眼神中充滿了責備,似乎是埋怨嗜血老怪太狠毒啦,眼含淚說:「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哎,我也沒有其他辦法,就按你說的辦吧。」說完又歎息了幾口氣,貌似悲天憫人,但實際上呢,大家都知道,哈哈哈。
「公公放心,我這就去安排。」嗜血老怪雙手抱拳向王公公施禮,右手戴上塗有劇毒的天蠶絲織的陰風爪,轉身欲離開。
王公公叫住他說:「小軻啊,做好事就不要留下姓名,要不時常被別人誇獎就不好啦。還有,讓他認罪,叫皇上殺他,明白嗎?做人要低調,低調,你的明白。」
「小人明白,我一定把他們殺的乾乾淨淨,啊,不,不,不,是幫他們把罪認得乾乾淨淨。小柯我為公公做事,向來都是按公公的意思秉公執法,公公放心吧。」嗜血老怪陰聲說。
「哈,哈,哈,哈,哈……」兩人臭味相投地爽朗地大笑起來,好像是「英雄所見略同」又好像是惺惺相惜,也好像是相見恨晚,更好像是「知我者,你也。」他們兩人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此容貌怎一個「無恥」詞語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