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曉窗,我去公司了,記得給我電話。」杜嘉文沉吟再三,知道在唐老大的手裡,自己絕對討不了好,只能暫時退卻。
「好的,如果公司有事,我……」項曉窗還沒有說完,杜嘉文頓時眼神一亮,幾乎要立刻牽了項曉窗的手離開唐家。
「他的公司再有什麼事,也不會急在這一兩日的。這幾天,你就讓他忙公司的事去吧,我們也要好好聚聚,盡享天倫之樂。」唐翔天輕描淡寫地反對,「再說,你不是已經把這幾天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嗎?即使不再去他的公司,也不過是賠一部分違約金罷了。」
杜嘉文的心頓時沉了一下,這唐家父子,大約是真不準備放項曉窗回去了。臉上卻不露聲色,還要故作大方:「這幾天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事,如果十萬火急,我再打電話給你。你的手機……不要關,好嗎?」
最後一句,說得既輕又柔,項曉窗根本來不及細細思量,已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唐老大不動聲色,杜嘉文禮貌地告辭,竟然是執了後輩的禮。唐老大當然不能托大,杜氏在紐約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親自送他到門口。看著他從容不迫地坐上了汽車,眼睛裡倒含了兩分讚賞。
唐翔天握著項曉窗的手站在唐老大的身後,看到他回過頭來,叫了一聲:「爸爸,我陪曉窗去買點東西。」
唐老大看著並肩而立的項曉窗,眼睛裡不由得浮起了那個纖瘦苗條的人影,淡如幽蘭一般地浮著輕淺的微笑,臉上似乎總有一抹淡淡的紅霞。
「沉碧!」他脫口而出,又立刻警醒了過來,看到唐翔天和項曉窗都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忽然啞然失笑。
「沉碧……是誰?」唐翔天疑惑地問。項曉窗沒有失蹤前的名字,明明叫凝露,怎麼也跟沉碧搭不上介啊。
「是……曉窗的母親。」唐老大似乎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說。
項曉窗的臉上,卻現出了孺慕之情:「媽媽,她叫沉碧嗎?」
「是啊,她叫項沉碧。」唐老大又是好一會兒的遲疑,才點了頭。唐翔天覺得自己的父親大不同以往,但也只是狐疑了一會兒,甩了甩頭。
「曉窗,走吧,我陪你去買東西。」
項曉窗還是剛剛聽到自己母親的名字,心裡正在翻江倒海地思量,聽到唐翔天的話,只是搖頭推拒:「我覺得房間佈置得已經夠好了,不用再添什麼東西。原來我的姓,是這樣來的,難怪院長說,這個姓是人家寫在包著我的衣服上的。」
「嗯,是你母親的姓,所以,你喜歡用項曉窗這個名字,就先用著吧。」
看來,唐翔天果然沒有說錯,唐老大雖然在外面有兩個女人,但放在心上的,還是自己的母親,猛然的,也忽然對唐老大有了親近之意。
「你雖然不想動,還是去買一點體己的小東西吧。」唐老大和顏悅色地看著項曉窗,忽然伸出手,把她額前的劉海,拂到了兩邊。
項曉窗愣愣地看著他,一時間動彈不得。
「我把你弄丟了,她一定很怪我。」唐老大悵然地看著她,「真像,真的很像啊!」
也許是愛屋及烏的心理吧,項曉窗怎麼看,自己和母親連五分都不似。
項曉窗雖然一再表示不用買什麼,唐翔天卻像是刷卡機,買了一堆又一堆的東西,連超級大的娃娃,也買了兩個。
「我已經不是小女孩兒了。」項曉窗哭笑不得,「你覺得我還要這個?」
「先買下來備用,你要是不喜歡,就留給你女兒好了。我看到凡是女孩子的房間,都會放兩個這玩意兒,當然也要替你放上兩個。不然的話,那個房間一點都不像女孩子的閨房了!」
項曉窗愣了一愣,才低頭說:「我……不會留下來很久的。」
唐翔天刷卡的手滯了一滯,淡淡地問:「你還是放不下杜嘉文?他對你……按說我是弟弟,你是姐姐,但是我比你看得清楚。杜嘉文對你是好,你被綁架的時候,他茶飯不思,整夜地坐著等你的消息。可是,你也要看個明白,他和陳思嘉的婚約不是那麼容易取消的。杜氏和陳氏的關係,不只是一段恩情那麼簡單,千絲萬縷的聯繫,多著呢!這一次洗錢的事件,本身是陳氏理虧在先,所以他能這麼順利地打了一個大勝仗。」
項曉窗不知道杜陳之間還有什麼牽扯,只是悶悶地說了一句:「我知道!」
當馥郁的哀傷沉澱以後,反倒時常想起杜嘉文不經意的溫柔,因而心生感動。那些算計和威脅,卻也化作了溫暖的風,吹過她柔軟的心瓣。
只是,自己的身份,卻是心頭永遠的痛。原諒,也是知易行難啊。
「如果他真娶了陳思嘉,你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沒名沒份地跟他一輩子吧?陳思嘉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
項曉窗匆忙地截斷了他的話:「他不會娶陳思嘉的!」
唐翔天收回了信用卡,陪著她走到了隔壁的茶座。逛了半天,項曉窗的臉上已經微微顯出了倦色。
「你就這麼信任他?他說不會娶,就不會娶?」
「他不會騙我。」項曉窗的舌尖泛起苦澀,卻依然執拗。
「曉窗!」唐翔天氣結。
項曉窗苦笑著看他:「他從來都沒有說會娶我,如果換個人,也許就甜言蜜語一下了。但是杜嘉文,他愛用手段,卻不屑於欺騙。雖然他在社交場合長袖善舞,可是骨子裡,卻是一個驕傲到底的人。所以,他說過不會娶,就一定不會娶。」
唐翔天悶悶地攪著自己的咖啡:「就算不娶陳思嘉,可也不會娶你啊!」
「對,我明白,所以我沒有打算跟著他一輩子。但是,我也不能就這樣住在唐家,我已經習慣了我的生活,一個人也過得很好。」
「好?」唐翔天冷笑著看她,「你這樣叫好?何況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是跟著杜嘉文!」
項曉窗抬起頭,眼神清澈見底:「以後,我只是他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