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杜嘉文倒是真想帶項曉窗去醫院的，項曉窗搖頭拒絕：「脫下了這麼多的事，你哪裡能走得開？」
杜嘉文皺著眉，公司裡的事也確實亂成一堆，方天偉留在美國，項曉窗雖然工作努力，但畢竟還是新上手，又兼著秘書的工作，實在也離不開。
其實，項曉窗隱隱覺得，杜嘉文是不肯放自己一個人去醫院，因而在內心裡又多了隱隱約約的猜想，可是每次開口想問，又嚥了回去。
於是一連忙過了兩天，才能稍稍舒口氣，積下來的公事總算也清理出一個眉目，項曉窗正式搬到了總裁助理的辦公室。
人事部選定了兩個女孩子，杜嘉文讓項曉窗過去面試。
一個叫劉巧眉，五官的輪廓清晰如刻。雖然是單眼皮，但是眼睛很大，眼白和眼黑，都分明得很。下頜窄小，下巴有些削尖，膚色白淨，果然是人如其名，看上去就是一個斯文秀氣的女孩子。
另一個叫劉東，是個大大咧咧的東北女孩，濃眉大眼，五官端莊，卻算不上有多麼出色。但是眼色很正，似乎帶著一種古道熱腸的俠氣。
項曉窗低頭看了一下兩人的資料，方巧眉畢業於名牌大學，雖然只工作了一年半，卻已經跳過三間公司，當然職位有所陞遷。
劉東從學校畢業兩年半，一直供職於另一間公司。她的履歷不像方巧眉那樣花哨，簡單的一頁紙，後面附著畢業證書的複印件，看上去一目瞭然。
「項小姐屬意哪一位？」人事部主任陸子儀，算得上是公司的一位實權派人物。從前一向是高高在上，看到了項曉窗，也揚著臉經過。如今對著她說話，卻有著一種不自禁的討好。
項曉窗抿了抿唇：「陸經理，您看哪一位合適？」
陸子儀含笑說：「以後首席秘書是要配合項小姐工作的，總裁也是這個意思，所以請項小姐決定。」
兩個女孩子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看著眼前不比自己大上多少的秀麗女孩。劉巧眉抿著唇線的樣子，很美麗。
「項小姐分別和她們談一談吧，這樣比較易於做決定。」陸子儀建議著，看著她的目光卻帶著一絲興味。彷彿是認定了這個與杜嘉文有著曖昧不清的女子，不會選擇同樣美麗的方巧眉。
所以，他的手指倒是有意無意地指著劉東的名字：「我覺得她比較合適，所以落選的人，只能分在秘書室，那裡還缺一個人。」
項曉窗沉吟著說：「這樣吧，我想可以給她們試用一個月，兩個月裡她們都輪換一次崗，表現好的就是首席秘書。」
陸子儀似乎對她的這項提議很意外，卻沒有說什麼：「不錯，曾經也有這樣的先例。」
「那麼，我先把劉東帶走吧！」
「好！」陸子儀笑著答應，「我讓人帶方小姐去大秘書室。」
項曉窗只是側臉微笑，把劉東帶進了秘書室：「這是你的辦公室，有一道側門與總裁室相通。如果有時候文件比較緊急，你可以躲懶用那道門。」
劉東很爽朗地答應，項曉窗把工作一一交代，劉東似乎皺著眉頗感為難的樣子。
「怎麼，有問題嗎？」
「哦，不，沒有問題。」劉東很快地回答了一句，「如果我完不成，會加班做完的。」
項曉窗點了點頭，指著一側的辦公室：「如果有什麼問題不懂的，可以來問我。總裁的行程安排，你先給我過目。」
「是。」劉東答應了下來，項曉窗替她掩上了秘書室的門，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其實，她有私心的。方巧眉的美麗，就是她深懷恐懼的部分。按照能力，我覺得方巧眉略勝一籌，回答問題的時候，方巧眉的思路很清晰，透著一種自信的底子。而劉東，相比較之下則要侷促得多。
但是劉東的神情，非常坦然，每一次的表現都很生動。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率真的人。項曉窗從相處的角度，她覺得劉東更能夠與她配合。
恍惚裡忽然明白，其實劉東的性格和陳茉很像，這個和自己維持了幾年友誼的女孩子，到底還是不能斷然地忘懷。
正想著，MSN上就跳出一行字：「曉窗，恭喜你升職了，將來一定前途無量！」
她有什麼無量的前途呢？難道像方天偉一樣可以就任分公司的總經理嗎？項曉窗苦笑著，她的身份，不過是杜嘉文的地下情人，他怎麼可能放任了自己溜出他的眼皮子？
一時間又有些心灰意懶，捏著桌子一角的文件夾，直到自己的指尖都微微發白。
而對於陳茉的討好，項曉窗也只能淡淡地回了兩個字：「謝謝！」
陳茉很快又打上了一行字：「有這個榮幸，請你吃飯嗎？還是咱們以前常吃的那間小飯館，發了獎金去打牙祭的那一間。」
那間飯館，是真的很小。沒有豪華的裝潢，只是兩間窄小的門面，支了大概有十張四人位的桌子，連椅子都是各式各樣的。
飯館的名字也很簡單，白色的底子，寫著藍色的四個字：西北美食。
項曉窗一陣恍惚，記起她和陳茉，還有申思田經常光顧的那家餐館，又覺得有一股淡淡的甜意湧了上來。
「好！」答應了一聲，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最近可能沒有時間，我想過兩天吧！」
陳茉很恭順地打了一個字：「好。」
緊接著又寫：「我知道你忙，不敢打擾，等你有空，隨時招呼一聲，絕對奉陪。」
陳茉的語氣，已經沒有了從前那種俏皮，微微一掃，就能看出其中刻意的討好意味。項曉窗有些氣悶，她只不過是升做了助理，她們之間的友誼就變質了嗎？
其實……她們在申思田的問題上，就已經一下子透支了這幾年的情誼。
申思田……她緩緩地讀出了這個名字，卻只是化作了舌尖上的一點苦澀。幾年的情份，原來也不過淡如流水。
她不得不承認，在先擇首席秘書的問題上，她是有私心的。正在胡思亂想，聽到內線電話裡傳來了杜嘉文的聲音：「曉窗，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