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後悔得想要一口咬掉自己舌頭的項曉窗,杜嘉文愉快地笑了起來。
「傻瓜,昨天大家都在一起,我們只是在談話,你的小腦瓜,想到哪裡去了?」親暱地捏了捏項曉窗的鼻子,鏡子裡的項曉窗下意識地微微皺起,惹得杜嘉文又朗聲而笑。
「我已經好了,浴室留給你用吧……」項曉窗覺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似乎要燃燒了起來,慌張地掙開了他的手臂,逃出了浴室。
披上風衣的時候,還覺得臉燙得異乎尋常。目光瞟到了茶几上的一個資料袋,想到方天偉對陳思嘉的評價,忍不住伸手拿了起來。
「這些以後再看,現在我們去吃早飯。」杜嘉文隨手把資料袋塞進了公文包,項曉窗像是做了小偷被抓到了似的,心虛得不敢看他。
方天偉已經西裝革履地等候在餐廳,看到兩人落座,一打手勢,侍者把他們豐盛的早餐端上了桌。
「果然是美國效率。」項曉窗笑著拿起了一塊三明治,「還是中國式的清粥小菜比較合胃口,吃了幾天的三明治,有點膩味了呢!」
「是嗎?明天我帶你去中國城吃早餐,有兩家中餐館子還不錯。」杜嘉文隨口許諾。
「不用啊,那樣太麻煩了。」項曉窗聳了聳肩,「反正也吃了這麼多天了!」
「不會很麻煩,只要不是上班高峰期,就不會很擁擠。」杜嘉文說著,「這個果汁有點涼了,你少喝一點。」
「嗯,好。」項曉窗點頭答應。這些細微處的體貼,總讓她的心暖暖的。
「中午我不能回來陪你用餐的話,你自己下來點餐,沙律一定要點一份,牛排不喜歡的話,就點魚或者龍蝦吧。」
項曉窗瞟了一眼方天偉,看到對方正一臉的笑意,似乎已經忍俊不禁。
「知道了,你要是趕時間,就先去吧。」項曉窗臉上微紅,什麼時候,杜大公子變得這麼婆婆媽媽起來了?
杜嘉文用餐巾拭了拭嘴角:「等你吃完了一起走。」
項曉窗連忙三下五除二把手裡的餐點吃完:「好了,走吧。」
「吻別!」他像個孩子似地要求。
項曉窗可愛地紅了臉,四周打量了一下,看到方天偉已經偏過了頭,才快如閃電地在他的左頰上輕輕一點。剛要退後一步,卻被杜嘉文摟住了腰。
「中午等我的電話,盡量不要離開房間。」杜嘉文卻並沒有如項曉窗所想地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個吻,而是臉色嚴肅了起來。
項曉窗遲疑地問:「是不是有什麼……」
「我怕陳思嘉會有什麼手段,我留了兩個人遠遠地守住我們的房間。中午等我的電話,你再去餐廳,知道嗎?」
「她會……怎麼樣?」項曉窗心裡不安,話便問得有些遲疑。
杜嘉文搖了搖頭:「誰知道呢!」放開了她走了兩步,又回過身來,從公文包裡拿出資料袋遞給她。
項曉窗不接:「你覺得我不適合看,我就不看了吧。」
「給你解悶!」他含笑,「別被嚇著,她不是我的對手,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的。」
項曉窗接過袋子,怔怔地看著他和方天偉坐進了已經停留在酒店門口的勞斯萊斯,心裡有此恍惚。手指摩挲著資料袋粗淺的紋路,心裡的不安,漸漸地越湧越深。
杜嘉文搖下了車窗的玻璃,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作了一個飛吻。明明是輕佻的動作,可是他做起來,卻自然有一種天然的富貴氣,叫人難以生出反感。
項曉窗迎著他微笑,看著他的車絕塵而去,很快就消失在紐約車水如龍的街道上。
笑容漸漸地收斂了回去,她轉進大堂,慢吞吞地走著,看著手裡的資料袋,難道整整一個上午,就看著這些東西打發時間?
也許是因為太過入神,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資料袋落到了地上。好在封口是緊閉的,還不至於散作一團。項曉窗一邊道歉,一邊蹲了下去撿東西。
一隻手比她更快一步地拿起了資料袋,項曉窗正感愕然,對方已經遞了過來:「我也是因為有急事,所以步子急了一些,是我莽撞了。」
他的聲音相當好聽,帶著一點金屬的質感。小麥色的肌膚,五官深邃如刻,西方人特有的挺直鼻樑,顯得整個臉部輪廓都相當生動。
眉眼之間,英氣外溢,隱隱卻有著經歷過沙場的滄桑與果決。
「是我不好,沒有看路。」項曉窗接過了資料袋,道了謝,舉步欲走的時候,他卻遞過來一張名片。
「如果小姐的風衣需要送洗的話,這筆費用理應由我來支付。」他歉然含笑,語氣真誠,很容易讓人起好感。
項曉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及膝風衣,下擺上果然有一個淺淺的漬,失笑地搖頭:「沒有關係的,用水洗一下就可以了。」
對方遞來一個意味不明的目光,項曉窗只是含笑搖頭,雙手恭敬地接過了他的名片,象徵性地掃了一眼,隱隱看到是芝加哥某公司的CEO。紐約,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
「有事的話,儘管打我的手機,我是全天二十四小開機的,只要說是被我撞到的小姐,我就知道是誰了。」
項曉窗連忙客氣了兩句,才轉身往電梯走去。在等待電梯的間隙裡,偶一偏首,卻看到那個芝加哥的總裁先生,仍然站在原地。
這時電梯到了,讓項曉窗避免了這樣尷尬的對視,只是遞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就走了進去,隨手把名片塞進了皮包。
雖然精神仍然覺得有些疲倦,可是想知道陳思嘉的好奇壓倒了身體上的倦意。她踢掉了皮鞋,赤足走在長毛地毯上,一邊向沙發走去,一邊已經拆開了資料袋。
首先拿出來一疊照片,都是陳思嘉和另一個男人的合影,姿態親暱,目光曖昧,傻瓜也能看得出來他們和她是什麼關係。
忽然,項曉窗雙眼一凝,撿起了一張照片。
陳思嘉在一個西方男人的臂彎裡,背景是蔚藍的大海。那個男人——正是和她在大堂撞上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