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文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走在大街上,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遊目四顧,實在不知道項曉窗會走向哪裡。往左邊急走了一段,忽然一拍腦袋,想到上次項曉窗停留的地方,又折回了身子,心急如焚地趕去。
遙遙地看到街角那個熟悉的苗條人影,心裡忽然一鬆。她倚在天橋的欄杆上,一動不動。
月亮在這時躲回了雲層,夜色瀰漫開來。他的袖子彷彿都氤氳了淺淺的濕意,她不斷抽動的肩膀,像是拚命壓抑著哭泣。
杜嘉文把心裡的憐惜勉強地壓了下去,虎著臉走到她的身後,狠狠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她臉上的淚,還殘留著幾道新痕。
心裡不由得一軟,聲音便沒有想像中那樣氣勢洶洶。
「跑什麼!」
項曉窗倔強地抿著唇,偏過頭不理他。
杜嘉文怒從心起,想到自己從那一頭跑到這一頭,從學校畢業以後,幾乎還從沒有做過樣的「長途跋涉」。是因為她甩手一跑,讓他成為餐廳注目的焦點,頓時怒意更甚。一隻手想也不想,就已經把她的頭扳了過來,固定在自己的臉前面。
「項曉窗,你最好清楚你的身份!」他冷漠的語調,讓項曉窗打了一個寒噤,卻仍然維持著沉默不肯開口。
「你是我的情人,永遠不要對我說NO,OK?別以為我這樣遷就你,就可以恃寵生嬌!」
項曉窗的臉漸漸地脹紅,他還要羞辱她到什麼時候?她在恃寵生嬌嗎?也許他更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是不是自大到了要爆發的邊緣。
杜嘉文的眼睛盯著她,沒有放棄她的面部表情。可是對於她脹紅的雙頰,卻絲毫沒有憐憫。他的話,仍然像一枝接一枝的小箭,飛快地朝著她射去。
「情人守則第一條,要對我千依百順,聽懂了沒有?」
項曉窗的胸脯起起伏伏,卻維持著沉默不肯開口。他的目光縱然熾烈到要把她燒化,她仍然固執地站在那個暴怒的中心。腿嚇得有些打顫,可是目光裡卻始終不肯示弱。
「別怪我沒提醒你,小玲的醫藥費,我隨時都可以停止撥付。如果你覺得那沒有什麼大不了,儘管可以繼續跟我對著幹!」
項曉窗憤怒地握著拳,心籠罩在一圈欲演欲烈的憤怒裡,簡直要把她的生命燒化。她與他經過了昨天的一晚,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她。
如果小玲因此而無救,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明明知道她對小玲……
「好。」這一個字,彷彿重逾千斤。項曉窗艱難地吐出口,立刻闔上了眼睛。彷彿不敢再看面前這尊處於盛怒中的石頭雕像,眼角的兩顆淚珠,輕輕地滾落。
「做我的情人,很難嗎?」他問。
他不是在明知故問嗎?項曉窗固執地不肯睜開眼睛,一隻手胡亂地把眼淚抹去。手背上,還染著眼淚的熾熱。
「好了,只要你乖乖的,我不會虧待你。小玲的手術,我會盡快安排。」
這句話,讓項曉窗完全失去了反抗的餘地,任由著他,把自己抱入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