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江西國安局會議室。
「如果要強行去解釋這些問題……」
方主任見眾人不說話,便猶豫著,想要說了自己的看法,眾人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方主任清了清喉嚨,更努力地在腦子裡整理。
「從張天達,還有王宏等人的詢問記錄中,我看到有一個重點,這個重點就是羅湖教授在出來後,曾經說過『現在是幾年』這麼一句話。這讓我感到很奇怪—羅教授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現在是幾年,那他知道為什麼還要問這個問題?而且還要一出來就問?另外,通過對羅教授胃部的B超檢查中,我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有食物的存在,但是,羅教授明明在古墓裡失蹤了十多天,他的胃裡怎麼可能還殘留有食物呢?我們通過張天達的詢問中,已經知道在那個光柱中只有無窮無盡的光影,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著食物,那羅教授胃裡的食物到底從何而來呢?大家看……」
方主任說到這裡,自己跑到投影儀前,打開了另一組圖片,眾人從大屏幕上一看,立刻看到羅湖教躺在一張床上,全身都是管子……
「這張不是!」
方主任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又換了一張圖片。這次,他放出的是一張醫生在搶救羅湖教授的圖片,羅教授仍是躲在床上,仍是全身都是管子,但眾人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看他的衣服!」
方主任提醒,眾人於是又仔細觀察,卻發現羅教授較先前的那張圖片,只是還穿著平常的衣服,沒有換上消毒病服,卻也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方主任得意地一笑,
「相信只有我看出來有什麼不同了!」
他站在投影儀旁,又打開了一張圖片,讓它跟先前的那張圖片並列對比。眾人一看,卻發現那是一張羅教授的生活近照。
「這是羅教授在進行探險前的三天前拍的,我設法搞了過來!」
「快說!」
部長聽到這裡,實在不耐煩起來。
方主任連忙站直了身體,臉上也嚴肅起來,他走到大屏幕下,用手裡的指揮桿分別指向羅湖的兩張照片,
「大家看—羅湖的頭髮,在進入古墓前,他沒有那麼多白髮……再看他的臉,是不是見老了很多?」
眾人聽到這裡,頓時恍然大悟!然後,他們便立刻發覺羅湖出來時所穿的,根本就不是探險時的衣服!——
這就讓事情變得無比神奇了,羅教授的那身衣服是那兒來的?
「方主任,你想說明什麼?」
固長江聽到這裡,隱約覺察到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我在設想……」
方主任吞了一下喉嚨,「羅湖通過光柱,去過另一個時空,然後,他在那個時空中生活了許多年後,又通過光柱回到了現在這個時空……」
嘩……!
方主任話音未落,驚呼四起,每一個人都用無比吃驚的眼神望向他,一名在做著記錄的女特工連手裡的筆掉到了地上都渾然不覺。
「我知道這種設想太過匪夷所思!」
方主任表情冷靜地看向大家,「但是……」他轉身,用棍子在大屏幕上划動,「對於這些,我們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
人們沒有說話,他們無法回答。
「我的報告完了!」
方主任回到座位上座下。
好一會之後,人們才反應過來,部長抬起頭看向方主任,「看來只有等羅湖教授醒過來,我們才能驗證你的理論了。從對張天達見到羅教授時的情況看來,羅教授顯然瞭解有關古墓的很多情況,是他教張天達如何走出光柱的,我們的探險隊員在外面拉不動繩子……」
他說到這裡,看到固長江的嘴張了張,於是便把眼光掃向他,而且閉嘴等他發言。固長江於是歎了口氣,看向部長說,「我在較早前打過電話給基地,他們說羅教授恐怕熬不過今天……」
話沒說完,部長便表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
良久之後,他才又把眼睛睜開,「我們每次只是離真相一步之遙……」
這個問題令眾人無語,會議室裡又陷入沉默,人人都在沉思中,只是想破了腦袋也得不出個所以然來。
「看來……」
過了一會,固長江抬起頭來,「我們確實要靠張天達那小子去捅一把—通過案宗,我總覺得美國人和蘇聯人手裡必然掌握有部份情報,張天達只要把這個局面捅開了,我相信一定會有發現!」
「嗯……」
部長點了點頭,「目前只能這樣做了……」
隨後,會議又進行了幾十分鐘,部長再次明細了各部門的工作,他要求方主任接著全面研究從探險中得到的數據,而其它人,則幾乎都將重點放在由張天達帶領的引蛇出洞這個方案上,不過,責任人轉成了固長江,部長和李玉得回北京處理其它事項。九嶺古墓一案於是又重新回到了固長江手上,不過,仍有二局的張寧在協同他一起辦案,這可是一個好幫手。
會議結束後,固長江立刻展開行動,將監視組的指揮權接手,然後,他根據最初的計劃,要王宏和張飛倆人立刻撲到了大街上,從現在起,他們倆人將在暗處全天候二十四小時跟在張天達身後。
再接下來,一切便都靜觀其變了。部長等人在午飯後便離開了南昌,可是,人們在將則重力向一個重點傾斜時,卻明顯突略了另一個更為要命的重點,他們沒有想到自己在行動,而敵人也在行動。因為古墓而引發的一連串匪夷所思的問題,明顯轉移了人們的注意力,這終於導致了一場大災難的發生!
中國,深圳羅湖邊境口岸。
一位身穿淺灰色成套運動服,長得牛高馬大的中年男人從檢查廳裡走了出來,他站在馬路邊上,四周看了幾眼後,揚手截停了一輛計程車。
計程車在他身邊停了下來,中年男人立刻打開車門鑽進了後座,他的行李很簡單,只是一個很小的旅行包和一筒裝畫卷的長筒袋而已。
幾分鐘後,計程車載著這名從香港來的旅客離開了這個區域,接著卻是一直奔廣州而去—這名香港客人沒有從深圳上火車,而是選擇從另一個地方轉上了北上的列車,這種方法,無非就是隱藏去向的慣用手段。對於一名間諜來說,這種手段很簡單,但卻是非常有效。
中國,江西省南昌市。
張天達從國安局出來後,奪命狂奔了有好長一段路,他一直向市外的方向跑,看到一輛公交車時想上去,可是一摸口袋他才發覺慘了,因為身無分文。他立刻又打消了去市外的念頭,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誰都知道沒錢是寸步難行的,而且,他也實在不明白自己要到市外去幹什麼。他是想躲在公安沒錯,可是他絕不接受自己是個罪犯這個事實,他到現在仍覺得王宏是在跟他開玩筆,這事不是真的,絕不是真的!
他媽的!這什麼毛病!
張天達百思不得其解,怎麼自己突然間就成了國安局的嫌疑犯了,可是,他細想之下,又覺得人家王宏說得沒錯,分析得有道理。他思前顧後,確實覺得自己的行為能使人對他產生想得到這件鬼東西的嫌疑,因為他不管從那方面看來,都是跟那個古墓沒關係的。可是話又說回來,自己參與這件事的經過,固隊長早就是明白的,雖然,那時自己是很想下去古墓……唉!一定就是因為自己太想去探險了,才讓人家起疑的,這下好了!
張天達用力地抓向頭頂,直覺做人從來沒有這麼煩惱過,如何是好,接下來如何是好?
他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就發覺自己在大街上溜躂不是辦法,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有點想往回走,有想回到國安局的衝動。可是,他一想到到那間小屋子,而且想到一回去就不知要在裡面關多久,他就「哎呀」地叫了一聲,簡直就煩惱到了心坑子裡去。
人不能犯罪,一犯罪心靈就會受到巨大衝擊,這會張天達明知自己沒有犯罪,也已經接近精神崩潰了。他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他就開始思考,開始謀求能讓自己清白的辦法了。但是,在這之前,他絕不回去國安局,不等人家來為他搞清楚真像,因為這樣做的話真的不知道要等多長時間。
這時,他想回學校,但是又怕王宏正在宿舍裡等著他,沒法子,他只好四處亂竄,一看見有警察,就趕急躲起來。這樣到了黃昏時,他又餓得不行了,但是口袋裡沒錢呀,這真是一件十分為難的事!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完全黑了下來,而且晚飯的時間也過了,張天達一路彎著腰溜到了學校的周圍,但是,他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繞著圍牆走,這樣一直摸到了學校的北面,這裡緊挨著一片居民區,有許多的樓房都是靠著學校的圍牆建起來的,張天達想從這裡找幢樓爬上圍牆去,然後摸進學校裡,當他真的順著一堵牆爬了上去時,躲在一輛汽車裡的隊長和王宏倆人看著吃驚不已。隊長換下了張飛,跟王宏在這裡久候了多時,剛剛從無線電裡收到報告說「小魚兒」回來了,但沒想到他們給足機會,這王八還是很有心思,居然不大大方方地從正門裡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