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推開門,一陣冷風襲來,突然發現樹上的葉子全都枯黃,隨著風就被捲了下來,在地上翻滾,發出「沙沙」的響聲。
「秋天……了麼?」希若出神望著昏暗的天空,身上只披了件單衣,絲毫感覺不到風帶來的寒意。
「公主,快進屋吧,變天了,外面呆久了會著涼的。」
不知這園子是否因為秋天的到來增添了那麼一抹悲傷,滿眼的昏黃,讓人看著好乏悶。
影王納妾有半月了,據說新寵青夫人日日得到影王寵幸,這半月從未踏進雅園一步,都說花族公主不知什麼原因開罪了王爺,夫妻情分已盡。
其實不過是陌影氣那女子從來都高傲,明明是愛著自己,卻還要他納妾。
至於那個青兒,雖然飛上枝頭,卻成為雅園裡失寵王妃的替代品,夜夜與醉酒喊著希若名字的陌影**,每每自己想要趁影王清醒時求些什麼,得到的都是陌影冷酷的話語。
她深知他從沒把她看入眼過,卻還是要小心翼翼的維護著這來之不易的一切,過回以往那種苦日子,是她最害怕的。
又逢十五,進宮給太后請安的日子,走出萬壽宮,冰昔就迎上來,「公主,起風了,秋日玄凰城內風沙大,我們早些回去吧。」
回王府麼?她難得出來走走,還不想那麼早回去,就對冰昔說,「我們去花園走走吧。」
其實花園裡也無了春色,到處是落葉,太監一日掃好幾次都掃不乾淨,秋天,悲涼的季節。
想想自己出了月天峰已經快一年了,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可是又好像做了一場夢一般,覺得那些事早已年代久遠無從考究。
剛才去給太后請安,又被她奚落了一番,宮中其他妃子正好也在,尤其如妃還要自己代為照顧昔日她麾下的婢女,如今影王府的青夫人,惹得眾人貽笑大方,她也不惱,只要知道自己只為保全族人活著,其他什麼也不顧,什麼也不去想。
阿精被釋放出來,但是永遠不得再踏入玄凰城,陌影要他離希若遠遠的,最好無法靠近。
這像是陌影對她的一種補償,然而她已經不在乎,更不去想,把他的事全部放在一邊。
希若帶著冰昔親自去送,阿精語重心長的要她答應自己等他回來,那時自己一定是個經過無數歷練的真正的勇士。
然後這座城,又是剩下自己一人。
「公主?」
尋聲望去,莫不是故人,「羽幻世子,別來無恙了。」女子淡然一笑,依舊傾國傾城。
昭和王病逝,羽幻順理成章的繼承父位,按規矩,是要進宮面見皇上的。
「昨日我才抵城,今日進宮來看望妹妹,想不到在此遇到公主。」羽幻回了她一笑,眼光仍然捨不得從希若身上挪開,離開這半年有餘,依然無法忘懷。
雖然曾經奢望過,也早就得知希若嫁給陌影的消息,羽幻心裡還是記掛,希望能夠見上一面,見過妹妹,出宮的路上遠遠就望見這邊有個熟悉的影子,不正是他心中的伊人。
見她沒有說話,臉上只是恬靜,他又問,「公主過得可好?」
可是問了又覺得是在明知故問,剛才見過妹妹,蕙蘭不是還跟自己嘲笑那王府的王妃娘娘失寵的事嗎,想起來有些寒心,如果他可以,就算她不願意,硬是將她帶回大漠,也比留在這飽受欺凌要好得多吧。
「說不上好,倒是清閒,也無什麼大事,不過無事便是好事,你說對嗎。」
再見面,彷彿又變化了許多,羽幻深深的皺起眉,凝視著眼前的女子,她早已把一切都看的淡漠,叫旁人看了是那麼心疼。
正想再說什麼,身後就來了人。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還在這裡。」陌影越過羽幻,走到希若面前。
二人已是半月未見,她消瘦了好多。
又是捲起冷風,刮得人臉生疼,見她臉色蒼白,衣衫單薄,陌影將大衣解下披在她身上,「先回馬車上等我,我與昭和王說完話一起回去。」
那大衣裹身確是溫暖,可是心冷了要如何暖。
「王爺有事就先忙吧,我先回去了。」說完希若對羽幻示以禮節,轉身離去。
這兩個人用同種眼光看著那越走越遠的背影,久久都不說話。
允把這一幕盡收眼底,眼下陌影和希若有芥蒂,要是中間介入個詭異難測的新任昭和王,恐怕不妙。
希若走遠,羽幻回過神來對他二人說,「明日再公主府設宴,還請王爺與二皇子賞光。」
「一定到,呵呵。」允答著他,露出往日那沒心沒肺的乾笑,想起身懷六甲的妻子,就匆匆告別往拂曉宮走了。
現在就只剩下他兩人,陌影正想離開,和這人也無話可說,羽幻卻把他攔住。
「何事?」肅著臉,他沒好氣的問。
「當日我見你為了希若不惜與太后和我母親翻臉,若是知道你對這般對她,我早就帶她離開。」
四下無人,羽幻不顧身份懸殊,劈頭就質問陌影,更說了心中所想,本來就如此,拋開地位身份,他們現在只是兩個愛著同一女子的男人。
「帶她離開?過著被本王追殺的日子麼?」
「也比現在這樣被你冷落相對要好。」
「你以為你是誰?」任憑誰都好,唯獨聽到羽幻說他和她的事,就怒從中來,一手揪著他的衣襟怒道,「別忘了希若現在是我的女人,我對她怎樣與你無關,奉勸你最好不要隨意窺視,否則定然沒有好下場,還有,以後請尊稱她為影王妃,不得她的直呼姓名。」
面對陌影的失控羽幻只是冷笑,「原來你還在乎她。」
沒有理他,憤怒的男子往宮外走去。羽幻卻用極小的聲音說,「在乎她,為何不對她好一些……」
第二日長公主府的宴會也是陌影獨自參加,希若自然是不願意去的,兩個人之間玩的條件遊戲早就被淡忘了,她現在哪也不去,簡直是安守本分的守在園子裡,可是卻不是他想要的。
每次在他們之間好像就要重歸於好的時候,那條維繫二人之間的線就被扯斷,讓他不知所措,明明是想挽回,卻越弄越錯。
整個晚宴上他都獨自喝著悶酒,不理任何人,更無人去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