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黑夜中,有人在看著她,希若微微一震。
「誰在那裡?」
她試探的往前一步一步挪著,想盡力看清楚前面那人的身影,可是怎樣都是模糊。
「你是。誰……」
聽見希若夢囈,冰昔趕緊走過去關切躺在床上的人,「公主,您醒了嗎?」
這一聲,彷彿將她送黑暗中喚回來,慢慢……她睜開眼睛。
「痛……」希若意識漸漸清晰,剛看清站在床前的冰昔,忽而覺得悲傷一陣刺痛,小聲哼了起來,「冰昔……我背上。不是,全身都痛……」
望著趴在床上的希若,人是終於醒了,冰昔忍不住留下來淚帶著哭腔說,「公主你終於醒了,連著昏迷兩日,昨夜還發了一陣高燒,嚇壞我們了。」
這才想起來,長公主帶人來她雅園鬧事,更想將她亂棍打死,最後抵擋不住昏了過去,醒來已是這般模樣,而她竟然也昏了兩日,看了看四周,比她的房間寬敞許多,陳設卻很簡單別緻,窗子半掩著,外面已經漸漸露出微微天光,應該是早晨了吧,「這是什麼地方?」
「哦,這裡是王爺的房間。」冰昔拭乾眼角的淚水,「雅園被長公主母女砸的凌亂不堪,王爺惱了就下令推了重建,把公主安置在這裡,王爺就住在隔壁書房。」
「你們王爺。沒殺人麼?」雖然冰昔沒將陌影怒殺公主府侍衛的事說給她聽,她卻已經猜到幾分。
見她楞了一下沒有答話,希若面露傷感之色,「我都差點送了命去,現在又平添許多亡魂,難怪陌影要將雅園推去重建了。」
「公主……」冰昔自是沒想到,這希若心裡看得這麼透,料定影王要開殺戒,若是長公主身後沒有昭和王與太后,怕是那母女二人也走不出王府吧。
「對了,福管家如何了?」隱隱記得,那天這老管家也是替她挨了一棍,傷得不輕。
「福管家沒事,公主你才剛醒,少說些話少用些力氣。」冰昔轉身去給她倒水,嘴裡沒停的給她說著這幾天的事情,「對了,皇上封您為月伶公主了,更讓護國大將軍收為義女,日後就算蕙蘭郡主見了您也要下跪請安,這幾日您的義父魏垅大將軍和幽妃娘娘都來探望過。」
「魏垅將軍?」希若自然不知是何人,想到自己的姐姐也知道了,她定然是擔心又難過吧。
冰昔又解釋,原來魏垅是三朝元老,自幼就開始隨歷代赤帝出征,更被先帝封為護國大將軍,地位聲名顯赫,到赤帝這一代君主,已是三朝重臣,也是陌影的啟蒙老師,德高望重。
聽那丫頭說完,面上帶了驕傲之意,如今這等身份,還有陌影做後盾,看來日後,也只有她這個月伶公主欺負人的份了。
小心翼翼的喂希若喝完水,冰昔說是去通知影王和阿精,他們二人自是擔心得不行,說著就出去了,這下動也動不得,希若趴在床上望著那半掩的窗戶慢慢透進白日的光。
沒多久陌影就來了,他將希若安置在自己房裡,自己就住在隔壁書房,也是幾日未眠,每每想到那天希若倒在地上渾身血跡的樣子心裡就絞痛不安,以為他影王的王府硬是無人敢來惹是生非,結果險些讓她就這麼送命,這一切終是自己太過自負,直到冰昔去到書房,見燈芯都快滅了,知道他又是一夜沒休息,告知了希若醒來的消息,陌影一聽放下手中的書卷就過去了。
希若看見來人滿面倦容,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卻想到也因為她,又害了許多人性命,對著這無情王爺也沒個好氣,「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殺人狂。」
他聽慣了她這樣的口氣,換作以往肯定要回敬幾句把她氣得七竅生煙的,而今這人趴在床上重傷才醒,能拌嘴就是沒事了,聽在心裡安慰得很,笑逐顏開,「你沒事就好,殺了他們是給個警告,我的准王妃可是隨意打得的?」
「誰是你的王妃?」希若白了他一眼,「不要趁我有傷在身就胡亂安排,我可不想與你這個濫殺無辜的王爺有半分關係。」
「不是王妃,是准王妃,怎麼公主如此急切就想把那」准「字去掉了麼?」陌影笑盈盈的坐到她身邊。
這會王爺的樣子沒有,倒挺像個無賴,她看著他那副模樣又想到了什麼,接著說,「我可是你父皇欽賜的月伶公主,還有護國大將軍做我義父,你再口出狂言小心我去皇上和義父面前告你。」
「呵呵,如此更好。」他一聽,更是樂得開心,「若是只為了讓你不再受那長公主的干擾,父皇大可只封你做個公主就好,要護國大將軍收你為義女,可是等著我這王爺去提親時有個說法,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希若一聽,自是把眼睛瞪得老大,原來赤帝全全為了自己兒子著想,竟悄悄把她給安排出去了,「我可不管,等清回來我就與他返回月天峰,誰要留在王府做王妃,說不定哪日就丟了命,魂都回不了月天峰,淒慘得很。」說完將頭埋進枕頭裡,不再看坐在床邊的人。
忽而覺得手心一暖,轉頭去看,陌影已將她的手緊緊握住,「前日是我疏忽了,讓你險些死在那母女二人手上,陌影是真心想將公主娶回府中好好愛護,日後心中只得你一人,不再張望旁人一眼。」話罷面容竟是哀傷,希若還沒見他這般表情過,又覺得自己剛才口氣太硬,怕是傷了他的心了。
「我現在重傷在身,就只能任憑你擺佈,這些可等我傷癒再說麼……」說得柔聲細語,臉又不自覺的泛起紅來。
陌影見她雖沒答應,卻也沒有反對,心中自然歡喜,柔聲道,「一切等你傷好再說。」手是握得更緊了。
即便是世人眼中殺人不眨眼的鬼王也好,對著自己心愛的女子,眼中卻也儘是溫柔,絲毫沒有了往日的戾氣。
人總是在將要失去時才知到有些人或事對於自己來說是多麼重要,自那日在雅園見到希若那番無力的倒在血泊中,為之揪心他才恍然大悟,怎樣都好,他是不會再放開她了。
屋外,阿精呆呆的立在門口,原來陌影真的愛上了希若,可是他又何嘗不愛?聽了屋內二人的對話,他難過得不知所以,站在門外進也不是,離也不是,若要離開,是離開這王府,還是這座玄凰城呢?
「阿精……」這一幕不巧被準備好茶點送來的冰昔看到,包括剛才屋內那番對話也聽得清清楚楚,他此刻心中定然很痛吧。
阿精回過頭,卻見冰昔臉上掛著淚痕,淡淡笑道,「傻瓜,你哭什麼,她幸福我便足矣。」說完轉身準備離開。冰昔又叫住他,「你要去哪?」望著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不會想離開王府吧,想到此,她心裡忽然緊張起來。
「說什麼傻話呢?希若醒了我可是幾夜沒睡,她也沒事了,這會得好好回去補補覺了。」強作精神,他勉強擠出一絲笑,離去了。
望著他漸行漸遠,冰昔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