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可妍對張居正提供的情報已經沒有新鮮感了,她抽出手腕就向甲板走去。與其悶在那裡折磨自己,還不如看看她曾經參與設計的運河——參與設計?想到這個詞,她激動不已,也就是在這裡,如果在現代,她還能有這機會?她嘿嘿直樂。
「帝師你看,這就是分段而挖的運河,今天春汛時開通,已經洩過幾次洪水了!」張居正像個匯報工作的下屬,「只是此河無名,不知道應該起個什麼名字才好!」他笑著看向孟可妍。
孟可妍還沒說話,慕然玨就接上道:「應該奏請朝廷,請皇上賜名!」他怕孟可妍一激動又起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名字,張居正再一稱讚,豈不是後悔都沒地兒哭去。
孟可妍一點也沒體會到慕然玨的苦心,反而對著運河兩岸的青山感慨萬端:「果然是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啊!」她歎道,「你們說說,就一雙雙這樣的手,竟然創造了如此的奇跡!」她抬起自己的小手看著,「要我說,此河應該以百姓命名,像萬民河、民眾河、眾志河什麼的,比較好!」她突然以現自己的這些名字很革命,不由哈哈大笑。
到了順州,張居正辭別前找到慕然玨說:「這是我給自己留的神露正元丸,王爺拿著,以備不時之需吧!」他將最後一顆藥交給了慕然玨,「帝師心力漸衰,你一定要小心!」他知道他如果給孟可妍,孟可妍是說什麼也不會要的。
等孟可妍準備和張居正告辭時,才知道他早已翩然而去,她笑道:「這個老頭,跑那麼快,怕我抓他做壯丁還是充軍啊!」笑歸笑,她心底卻有濃濃的惆悵,她知道,那老頭是不想讓她傷心。
又是一番急行軍,不過幾日便趕到了安門關,鄭清楠早就在關門前迎候了,看到孟可妍,他吃了一驚:「可妍,你怎麼也來了?」此時的孟可妍,已經像懷抱一個小西瓜了。
孟可妍調皮的眨眨眼:「我不放心,來看看你有沒有泡妞啊!」她嘻嘻哈哈的,「你可要對我專一哦!雖然我老了丑了,你也不能移……」說到這裡,她突然感覺到有凌厲的目光射過來,回頭,慕瑤正氣勢洶洶的瞪著她。
孟可妍連忙邁到鄭清楠身後,小聲的說:「你竟然帶她來了,我……佩服之!」說完,她想跳起來就跑,奈何身子沉重,動作遲緩。
鄭清楠一把抓住孟可妍:「你不要跑,她是瑞王帶來的,你們正好親近親近!」他這些天讓慕瑤折磨的不輕,「我去和王爺說說話!」他放開孟可妍,和慕然玨徑直而去。
孟可妍呆了一呆,看到慕瑤要跟鄭清楠而去,她忙說:「安陽郡主,男人說話,最不耐煩女人去吵他們,我們不去惹人厭,暫且聊聊可好?」她知道,鄭清楠肯定是和慕然玨商量機密大事去了,她不想讓慕瑤去打擾他們。
慕瑤停步,猶豫不決的回頭看孟可妍。孟可妍又說:「男人啊,不能跟的太緊,也不能放鬆,緊了他會煩,鬆了他會跑,所以要鬆緊適度!」她很悠閒的看著前方,眼角卻盯著慕瑤。
果然,慕瑤轉回身來,半晌才說:「楠哥才不會跑!」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我跟著他,他才不會煩呢!」她自信十足。
孟可妍輕笑:「男人,有很多事不需要女人知道,如果女人一定要去知道,最後只能不歡而散了!」她拉著慕瑤的手,「郡主,不如讓他們男人去忙他們的,你我四處走走!」她發現這個女孩子很單純。
剛抬足,就聽慕瑤喊了聲:「父王!」她丟開孟可妍的手向前跑去,孟可妍向前一看,一個體態稍胖的老頭向這邊走來,慕瑤一下撲過去,拉著他的手又搖又晃的,小女兒態十足。
菊心走近孟可妍道:「這就是瑞王!」孟可妍也猜到了,她對菊心說,「去請然哥哥來見瑞王!」綜合分析,她覺得這個瑞王很可疑,很早的時候,蕭無祺就說過他見元韃探子去過瑞王府。
那老頭走過來一抱拳:「見過帝師,帝師一路辛苦了!」他的笑容十分親切,好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頭。
孟可妍忙還禮:「瑞王爺吧?可妍今日終於得見王爺的風采了!」她寒暄著,「早就聽聞王爺平易近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客套話,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也不看看她以前是做什麼的——警察!專門和人,而且是壞人做鬥爭的!
正說著,慕然玨的聲音傳了過來:「皇叔,您怎麼也親自來了,邊關艱苦,您身子還好吧?」又來了一個講客套話的。
大家客氣了一陣,孟可妍才問道:「安門關不是已經失守嗎,怎麼——?」她記得,蕭無祺就是在安門關被襲時陣亡的。
鄭清楠答道:「我們苦戰了幾日才失而復得的,元韃人狡詐無比,我們也折了不少弟兄!」他說的很平靜,卻掩不住他的痛心。
大家一同走進關內府衙,瑞王說道:「我備了一桌酒菜,為帝師和皇侄接風!」他將大家引入了他居住的西院。
堂屋正中,擺著一張大圓桌,桌子上擺滿了各色菜餚,瑞王慇勤的勸大家入座,孟可妍卻走到正堂掛的一幅梅花圖前說:「這紅梅畫的真好!」她只是隨意看看。
慕然玨抬眼一瞧,說道:「這是古畫啊!」他走過去,細細看了一番,「皇叔,這是丁江玉的大作啊!你竟然收得,真是不易啊!」看到孟可妍茫然的眼光,他解釋道,「丁江玉乃數百年前的大家,專攻畫梅,有一梅十金之說!說是說,他的一朵梅花就能值十兩黃金,便是如此,也是有價無市!」孟可妍明白了,這意思就是說丁江玉和唐伯虎一樣,都是不可一求的名家。
瑞王得意的笑道:「也是湊巧,前些年本王遊歷時,就遇到了這畫,你看看,我都收了數年了!」他伸手輕點畫上的一個印章,只見幾個墨字上蓋著一方私印,印上為「清正收藏」,邊上一條纏繞的龍。
慕然玨看看那印章:「皇叔的收藏章果然與眾不同,這條龍,你看看,氣勢磅礡,似要駕雲而去!」自然,不是皇上所用的龍,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只是那龍好像雕琢的有些不同。
孟可妍拉拉菊心,小聲的問:「清正是名字還是年號?」她不好大聲問別人,只好偷偷問菊心,卻看到菊心臉色蒼白,牙齒緊咬著下唇,眼睛死死盯著那龍,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孟可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