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在黃安光面前說的那樣堅定,心裡卻依舊糾結的要死。黃安光打電話過去問鎮醫院也說了沒事,但畢竟王正之前的表現太不正常,我還是擔心一切都是個騙局,就是為了讓我死心,讓大家放心!
又試著用不同的號碼和聲音打去醫院,接電話的女人用濃重的地方普通話不耐煩地說:「喂,你們究竟怎麼回事?一遍遍地問煩不煩?這電話是辦公用的,不是你們給你們取鬧的!王正王正,不相信我說的有本事自己給他檢查去!以後別再打這個電話,沒空理你們!」
就在我糾結難受的時候,歐陽夏的到來徹底讓我安下心來,阻斷了所有的思念和不安,強迫自己接受王正沒有得絕症這個事實。
那天晚上黃安光沒有過來,他要爭取的那個項目正在緊要關頭,我不好意思再分他的心,就讓他安心為項目準備,店裡我一個人應付的過來。
剛過十點,歐陽夏一身酒氣地搖晃著進來,手裡還提著大半瓶二鍋頭。她衝我傻笑幾聲,原地轉著圈圈打量著店舖舌頭不靈活地說:「不,不錯,還,還真有那麼點,點樣子!楊,楊老闆,衣服,衣服我統統買了,你,你說,說過要給我打折!統統買了……」
「小夏,你,你怎麼喝成這個樣子!」我愣了一下,慌忙扶歐陽夏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對好奇地看著她的客人陪著笑說:「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你們繼續看看,不礙事!」
幾個客人笑笑轉身要出門,歐陽夏從椅子上跳起來,提著酒瓶子上前攔住人家,嘿嘿笑著說:「不要走,不,不要走!這,這衣服都是我的,我給大家打折!八,八折?不,七折!六,六折也行,別,別走!」
客人慌張地繞過歐陽夏,奪門而去。她追去門外直嚷嚷:「貨,貨真價實!快來,來買,快來看………」
我一把把歐陽夏拉進店裡,關上門掛出暫停營業的牌子,倒杯冷水給她,有些生氣地說:「你又哪根筋不對頭了?喝成這樣,被人賣了都有可能!」
「我,我喝酒!這酒,夠,夠味!」歐陽夏把水推到一邊,炫耀地舉起二鍋頭搖晃幾下,打開蓋子「咕嘟」喝一口,辣的整個臉都有些變形,然後吐吐舌頭噴著酒氣神秘地笑笑說:「我,我見到木,木頭了!他老婆是,是山裡丫頭,很,很清純,很勤快,快!他們還請,請我去喝喜酒!我,我才不去呢,喜酒,喜酒有我這二鍋頭好,好喝嗎?再,再說了,我為什麼要,要去喝喜酒?就那鬼,鬼地方,坐完火車坐汽車,坐,坐完汽車坐拖拉機才,才能到,折騰,折騰死人!」
「你說什麼?你見過王正和秀秀了?!他們在哪裡?」我蹲下身,看著歐陽夏滿面通紅的樣子,吃驚地問到。
歐陽夏愣了一下,瞪大眼睛問:「你,你怎麼知道他老婆叫,叫秀秀?」
我一把接過酒瓶子灌下一口,辣的肚子裡像是有火燒起來,認真焦急地說:「猜的……小夏,究竟怎麼回事?你告訴我,我今天晚上陪你喝個夠!」
「猜對了,猜對了,獎勵,獎勵你一口!」歐陽夏像個孩子一樣拍著手,看我又喝下一口這才得意地說:「我,我去他家了!那天,那天你打電話給我,問他,他家的地址,我就決定,決定要親自去找他看個究竟!可,可我不告訴你,我知道,就是不想,不想告訴你!因為我,我不喜歡你和他在一起,他是,是我的!我要,要親自去看他,不許你們再,再見面,我會吃醋!」
「那你見到他了?他怎麼樣?有沒有得白血病?小夏,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我搖晃著歐陽夏的肩膀,急切地問到。
歐陽夏又是嘿嘿一笑,提起酒瓶子喝一口歎口氣說:「現在他,他是那個叫秀秀的女人的了,我們都敗給了她!放心,他,他好的很,當,當著我的面和秀秀打情罵,罵俏,看的我都肉麻!他爸說,說年前要給他們完婚,找人算過了,年前有,有好日子。而且,而且木頭,木頭身子不好可,可能是中了邪,要,要沖喜……他還說,說過完年就要,就要抱兒子!哈哈,我們,我們都白喜歡他一場,場了,他的心是,是秀秀的!他還說,還說要多吃點,把,把自己養胖些,給,給秀秀一個靠,靠的住的胸膛!秀秀,秀秀那小,小妖精,別看外表秀氣,還不知道使了什麼心眼,把,把木頭給迷,迷住了……」
我呆呆地看著酒精刺激下的歐陽夏,搶過她的酒瓶子連著又是幾口。要燃燒就徹底燃燒吧,他真的沒有得白血病?!這下我該死心了,該真心祝福他了,該等著給他們送祝福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幸福著他的幸福,我卻經歷了從來沒有過的擔心和思念!像是死了一回又重新活過來,其中滋味只有我自己知道!如今終於可以解脫了,終於可以暢快地喝酒,醉了也不怕!
「我不甘,甘心……三,三年多的青春,就,就這樣沒了……他,他要結婚了,可新娘,新娘不是我!我的心就,就像這瓶子,碎,碎了!」歐陽夏忽然哭了起來,高高地舉起酒瓶子,然後一鬆手,「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沒有喝完的酒散發出濃郁刺鼻的酒精味,很快充滿整個店舖。
「不甘心又能怎樣?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小夏,試著愛別人吧!總有一個男人會陪我們慢慢變老……我們,我們還能是朋友嗎?」我似乎也有些醉了,看著歐陽夏哭心裡反倒沒那麼難受。
歐陽夏抹一把眼淚,又笑著拍我一把說:「朋,朋友?楊樂樂,我,我和你是情敵,怎麼,怎麼可能成朋友?不過,不過我告訴你,幸虧我們沒有,沒有嫁給他!那大山,大山很高,很強,強大!房子,房子很爛!還有,還有廚房,這麼,這麼高的灶台,這麼大的鍋……燒,燒樹枝,滿屋子都,都是煙!秀秀給,給我煮雞,煮了一,一個下午,還沒爛……她不在乎,說,說習慣了!可,可要是換了你和我,絕對不行……那雞我,我沒吃就回鎮上了,第二天就,就乘車回來!秀秀送,送我一雙鞋墊,說,說六個紀念!她還,還陪我在鎮上住一個晚上,說,了很的多話……說王正,王正是個好男人,她會,會照顧好他……我會愛,愛上別人!世界上只有,只有一個王正,可有很多個,個男人!」
我能想像的出來歐陽夏描述的那種生活,的確,秀秀更適合王正,我應該為他高興的才是!只是,我又不死心地問:「他有提到我嗎?有沒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
「沒,沒有,沒有帶話……哦,對了,他,他說你和黃安光好,讓我,讓我學你一樣,找個像黃,黃安光那樣的男人!又說我,我要是有時間就來替你賣衣服,你,你肯定會很高興,說不上,說不上還會給我小費!可他們,他們都走了,關門,關門了,沒人來,來買衣服!」歐陽夏搖搖頭,瞇起眼睛想了想,又忙補充到。
「對,我和黃安光好!他們走是因為時間太晚了,以後你有時間就過來,賣出去我肯定會給你小費……小夏,你還想不想喝酒?我們兩個情敵今天晚上喝個夠好不好?」我點點頭,拉住歐陽夏的手問到。
歐陽夏咧嘴一笑:「想,我非常喜歡喝酒,心裡,心裡熱熱的!也,也不冷了!山裡,山裡真他媽冷!那個時候我,我就想喝酒,秀秀說女人,女人不能喝酒!靠,我,我是女人,可我偏就要喝!在,在哪裡喝?這裡,這裡嗎?你去買酒,就,就要二鍋頭!」
我拉起歐陽夏出門,鎖好店舖大門說:「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對,誰說女人不能喝酒了?咱今天就喝二鍋頭!」
在旁邊的小賣鋪買上兩瓶二鍋頭,我拉上歐陽夏打車到了王正曾經住過的地方,開門進去看了看,笑笑眨著眼睛說:「這裡,這裡最適合我們今天晚上喝酒!我們去樓頂,喝的不想喝的時候,就在這張床上睡!被子什麼的我全洗著曬過,保證乾淨!」
「你,你怎麼會,會有這裡的鑰匙?他,他不是走了嗎?這房子……」歐陽夏打一個飽嗝,噴出一口酒氣好奇地問。
「我租下來了,喜歡在樓頂喝酒的感覺!小夏,以後你要想喝酒就來這裡喝。但不許帶別人來,就咱兩個能來!走,上去吧,有風景看,涼爽!」我拉著歐陽夏上去,在曾經我和王正坐過的地方坐下,打開瓶蓋就爽爽地喝了一口。
十二月的廣州已經有些冷,但冬天的感覺似乎還不夠濃。我解開外套扣子,讓酒氣刺激出的汗水被夜風吹散,感受著外冷內熱的感覺!眺望遠處,風景依舊,身邊陪我喝酒的,卻是已經醉了的歐陽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