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才剛剛撥通，黃安光焦急而又有些刺耳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樂樂，你在哪裡？馬上去金鼎大酒店，要快……怎麼搞的嘛，半天都關機，你想把我急死啊……方總都不知道來了多少個電話，他在那邊等你！」
「許海萍為什麼要見我？馬上過去？可我衣服都沒換……」我將電話稍稍拿開一點，看一眼旁邊椅子上買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和自己的穿著，有些猶豫。早上出來穿了寬鬆的T恤和休閒褲加一雙運動鞋，這樣子去見許海萍似乎有些不太合適。
「她就是要見你，鬼知道為什麼要見！別管那麼多了，快去就是。一頓飯能吃多長時間？方總已經拖了再拖，再不趕過去就來不急了……不過我可警告你，別再給我耍什麼脾氣，收起你那倔性，老老實實地好好說話……」黃安光的聲音依舊急促，最後一句說的頗為威嚴。
我心裡暗自哼了一聲，提起東西一邊出門一邊說：「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脾氣倔點怎麼了，說不上正因為我倔她才鬆口。這就叫硬碰硬，就看誰能碰過誰……。不說了，車來了……」
從淮海路到金鼎酒店只有二十幾分鐘的路程，我還在琢磨著一會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司機就已經停了車。付完錢下車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下車，抬頭看一眼酒店高高聳立的主樓體，吸口氣走進大堂，將東西寄存在服務台，逕直上樓去見許海萍。
四樓包間裡，包括方總在內，一共有五個人，許海萍坐在正對門的位置，其他三個人兩男一女，都是陌生面孔。桌上一片狼跡，五個人正閒聊著。我敲敲門進去時，五個人一起抬頭看過來，方總眉頭微微一皺，目光快速在我身上一掃，隨後就微笑地招呼一聲介紹說：「樂樂，來了？過來坐……這是我們公司的銷售楊樂樂，許總見過……這位是市質量監督居的劉局長，李秘書，譚主任。」
「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我一一與幾個人握著手，客套地寒暄著。等輪到許海萍時，她冷冷地看著我一句話沒說，也沒有同我握手。
「方總，我們又見面了！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我略微有些尷尬，昨天晚上的事情歷歷在目，雖然沒有說什麼太過分的話，但當時的語氣真的有些激動。不過，還好她沒有見到黃安光將我抱著扔進電梯的那一幕。否則，我沒有一點面子來見她。
許海萍依舊冷著臉，看著我沒說話，目光複雜而又銳利，讓我很有壓力。
李秘書狀連忙打圓場：「吃飯了沒有？我們已經吃的差不多要結束了，要不要給楊小姐單獨叫一點？」
我連忙搖手，從方總面前抓過酒瓶就給大家斟酒：「不用不用，我已經吃過了……幾位吃要吃的開心，喝的也要喝的開心！平時工作都挺忙的，難得一聚，就吃喝個痛快！來，我敬各位一杯！」
「呵呵，楊小姐不虧是做銷售的，話都說的這麼漂亮！不過，你來晚了應該自罰三杯的才是，我們吃喝的都已經不少了！再吃喝下去，上班可就要遲到了。拿錢不做事，對不起你們這些納稅人啊！」劉局長摸著滾圓的肚子，笑嘻嘻地打量著我說到。
「既然劉局長說話了，那我就先自罰三杯，隨後再跟大家喝一杯，不耽誤上班。與友相聚，不可無酒，大家這個面子總該給的吧？」我笑笑說著，環顧大家一圈。
譚主任也盯著我，看一眼方總說：「夠意思，楊小姐可真爽快！老方，有這樣一個得力助手，你可就輕鬆多了！」
給自己斟滿，一口氣喝下三杯，我又舉起了酒杯：「來，乾了這杯！算是我楊樂樂敬大家的，希望大家都能心想事成，健康快樂！」
眾人一一舉起酒杯與我相碰，許海萍是最後一個舉起來的，碰杯的時候用的力道有些大，以至於杯中的酒水濺起，灑了出來。她的眼睛始終盯在我臉上，向先前那樣，似乎要將我的五臟六腑都看透。
喝完酒又閒聊幾句，許海萍看一眼時間說：「差不多了，今天的飯吃的有些時間長了。要不，就這樣先，改天再聚！」
我看一眼方總，見方總也正看著我，一頭霧水。不是她指明要見我的嗎？看我狼狽地急匆匆趕過來只喝四杯酒就完事？
「是啊，吃的太長了……那，改天再聚！老方，回廣州我就不送了，下次有時間過來記得通知我，好好喝幾杯！」劉局長跟著站起來，和方總握手客氣地說到。
方總點點頭：「一定一定，來上海還能不找你？」
互相寒暄客套地走出門，我故意落在露面緊緊跟著方總，小聲問：「怎麼回事？不是說要見我的嗎？這樣就散了？」
「問問你自己！樂樂，簡直胡鬧！好端端的手機關機做什麼？電話費不由公司報銷的嗎？這都幾點了？我昨天說可能沒有希望，但你也不能關機去逛街……。為了留住他們，我可是沒少費心思！看看你這樣，哪裡像個專業的銷售人員！現在人走了，你說該怎麼辦？！」方總臉色一變，壓抑而又憤怒地說到。
「我，我沒想到會這樣子的嘛！是我忘了開機，昨天晚上我也跟你說過要去逛街……」我知道是我的不對，可還是想狡辯幾句。整天開著機的時候儘是些沒用的電話，現在關機了倒錯過了重要事。這都什麼破玩意，巧到極點了！
方總沒聽我說完，狠狠地白我一眼，快步走上去跟劉局長交談著。許海萍走在最前面，昂首挺胸，從後面看像只得意的企鵝。我沮喪地走在最後，出酒店跟眾人道別後，回服務台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獨自外出打車。方總可能已經自己打車走了，我這次算真的把他惹火了。
站在路邊一連攔了三輛車，都因為有客沒有停。我正伸長脖子朝馬路的一端看著，一輛黑色奔馳停在我面前，搖下車窗玻璃，許海萍從裡面露出頭來，看著前方淡淡地說：「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