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相約打網球。楊蕾內心糾結,但也不輕易表現出來,畢竟她還不想失去肖諾,只能隱忍。更何況,她用自我思維冷靜下來想了想,和彭逸飛的關係,也不是不可饒恕的罪惡,即使肖諾知道了,他也不該是那麼保守的人。
一大早,蘇倫接上麥歌與肖諾匯合,結果蘇倫的車半途故障,只好讓肖諾把他們同時接走,真是好事多磨。
蘇倫和肖諾打著招呼,楊蕾還是習慣性冷冷地看著麥歌,而眼中更多了幾分仇恨的味道。車內播著流行樂,四個人一時無語,倒是符合冬天寂靜蕭瑟的味道。
「麥歌打過網球麼?」蘇倫率先打破了沉默。
「打過,不是很會打。」
「那就是會打嘍,今天我們就混合雙打吧。」
肖諾一邊插著話,一邊從視後鏡看了眼麥歌的表情,無意中又看到他們兩個交握在一起的手,輕輕地笑著,眉眼看似舒展著,而雙眸卻隱藏了另一層深意。
「打就打,誰怕誰啊。」蘇倫接道。
「啊,我怕你,唉,把國家種子選手蘇倫同學都給忘記了,罪過罪過,當我啥都沒說。」
車內的氣氛在兩個大男人相互調侃自嘲中慢慢緩和起來。出乎意料的是每次見面都要損她幾句的楊蕾今天相當沉默,只是偶爾陪著他們笑,笑容也顯得有些做作僵硬。麥歌感覺自己有些找抽,想太多。
車緩緩駛向經由停車場的斜坡,麥歌恐懼的感覺又準時地湧了上來,正準備開口,突然一個緊急剎車,車停了下來。
「你們都先下去吧。」肖諾很平靜地說,還不忘轉頭看看麥歌,臉色蒼白。
「喂,肖諾,從地下車庫進球場近很多啊。」蘇倫不解地問,楊蕾也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那麥歌你在這裡下車吧,進大廳後問下前台,直接在球場門口等我們就行。」
「嗯,好。」
麥歌求之不得,下了車直接繞到車後,偷偷張望了一眼通往地下車庫的斜坡,只有她明白肖諾的良苦用心,沒想到他還都記得。蘇倫雖然很迷惘,但還是跟著麥歌下了車。肖諾看著他們進了大廳,才踩了油門朝斜坡開去。
「肖諾,你的行為很奇怪。能告訴我為什麼嗎?」楊蕾心裡早猜出了幾分,這事八成和麥歌有關,但還是多此一舉地想親口證實。
「這裡進去也方便。」他覺得沒必要把麥歌的事情說出來。
「肖諾你忽悠的技術越來越不高明了,明明是為了麥歌,我沒說錯吧?」
肖諾穩穩地停了車,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獨自開門下去。
「這個連蘇倫都不知道吧。」
楊蕾一副若不問出個所以然來誓不罷休地架勢繼續問下去,肖諾只是沉默,連解釋,甚至撒謊的理由都免了。她畢竟還是有些心虛,很快無趣地閉上了嘴。看著肖諾的表情,一切瞭然,他對她總是誠實的可怕,對自己真正愛的人,才會如此細心觀察,體貼入微吧。她很沮喪,她不想讓他在自己面前說愛其他女人。
「肖諾好奇怪,幹嗎讓你這裡下車。」蘇倫也是不解的。
「嘿嘿,人家要說點悄悄話啊。」她不想因為這個事情又讓蘇倫多心,只能用謊話敷衍,「他知道只要我下來,你一定會下來的嘛。」
「原來臭小子還有這一手,裝模作樣讓我們都下車……」
麥歌的心裡突然有些愧疚感,這個應該算是善意的謊言吧?
等蘇倫和麥歌到的時候,肖諾已經辦好了卡,領好了裝備。卸下厚重的衣物換上了運動服,雖是室內但還是有些寒冷。
「先一起打吧暖暖身。」
蘇倫果然如肖諾所講是專業級水平的,但被麥歌拖累著還是頻頻失球。麥歌看到球便躲,連揮拍的機會都不多。
「喂,我說麥歌同學,你不是不太會打,而是根本就不會打。」肖諾大笑起來。
麥歌累得有些沮喪,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汗涔涔地流了下來,她真覺得自己的每一個運動細胞都已經提前老化了。也不至於差到這地步吧,好歹在大學的時候也學過一些,真有點對不住那個網球老師。
「你們兩個先去休息下吧,我和肖諾打會。」
「好。」蘇倫扶起麥歌到休息處又跑回了場上。
看著場上他們幾個回合,這樣才是打球的樂趣。蘇倫沒了麥歌拖累,很快佔了上鋒,果然有專業運動員的架勢。肖諾的技術不如蘇倫,但至少能跟上節奏,兩個男人好像對手一樣較上了勁,你來我往,誰都不認輸。
楊蕾獨自在鐵絲網外站了許久,看看兩個人,又看看不遠處麥歌,正在處理手心的傷口。嘴角不禁揚起了一絲譏諷的微笑。
她走過去,遞給麥歌一杯果汁。
「謝謝。」
「你愛蘇倫麼?」
一口飲料卡在喉嚨裡劇烈咳嗽起來,還沒等她開口,楊蕾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又繼續問道:
「你愛肖諾嗎?」
她的眼睛一直就跟隨著她的表情,麥歌覺得自己無處可藏,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尖銳問題。幸好肖諾和蘇倫打完一局走了過來,麥歌藉機抓起毛巾向他們走去。楊蕾的心裡早已有了答案,抓起球拍也跟了過去。
「現在讓我和麥歌打一場吧。」
「可是……」「那個……」
肖諾和蘇倫兩個人異口同聲,又面面相覷。
「楊蕾,你也看到了麥歌根本不會打。」蘇倫不無擔心地說。
「放心吧,我也是略懂皮毛,傷不了她的。」
「我們還是四個人打吧。」肖諾提議。
「你們力道那麼足,難保不傷到我們。你們怎麼回事啊,怎麼像是我以強欺弱一樣。你們瞅準了就是我要傷她了?」兩個人的庇護,給楊蕾火上澆油,「你自己決定吧到底打還是不打,出來玩真沒意思。」她拿起拍子率先走進了場地。
蘇倫有些擔心地轉向肖諾。「肖諾,你們是不是吵架了?我看她情況不對,不會把氣撒到麥歌頭上吧。」
肖諾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放心吧,我不會打,但還是會躲的。」麥歌笑著寬慰他們,不是太有底氣,但還是拿起球拍走了進去。她不能在這場無聲的戰爭裡,沒有開始便先輸了士氣。
楊蕾拋球,揮拍狠狠扣了下去,一個扣殺發球,球朝麥歌的方向兇猛地飛了過來,麥歌雙手握拍迎著來球方向跑去,勉強把球回了出去。
場外的兩個怎麼都坐不住了,站在門口看著情況,肖諾的心裡比蘇倫更加的不安,她不知道楊蕾到底想做什麼。
出人意料的是麥歌接發球成功,場外的兩個舒了一口氣,很快楊蕾又把球回了過去,這次球的方向有些偏,但力道不是太足,麥歌又勉強接上了。球再次拋高,給了楊蕾再次扣殺的機會。肖諾的心懸了起來,都能遠遠感受到楊蕾的殺氣。
果然,楊蕾嘴角上揚,高高地跳了起來,竟然雙手握拍扣殺,她要把自己所有的屈辱都發洩到她的身上。是她,是這個女人抓走了肖諾的心,是這個女人奪走了她的榮譽,是這個女人讓她受盡屈辱,都是這個女人……
楊蕾大叫一聲終究把球扣了下去,麥歌被她的一聲尖叫給震住了,握著球拍不知道是該去接還是該躲開,可是她偏偏就愣在原地,像被萬能膠給膠住了,傻傻地看著球快速地向自己撲了過來。
「小心。」肖諾打開門衝了進去,一把把她拉到一邊,球擦著身體飛了過來,重重砸在鐵絲網上,最後落在地板上滾到麥歌的腳邊。許久,鐵絲網還在明顯晃動著。
肖諾感覺到她指尖傳來的涼意。
「沒事吧?不是說會躲嗎?」
看著她一頭汗水,還有劇烈的喘氣聲,心隱隱疼了起來,剛要責怪的話也都憋了回去。
麥歌機械地搖了搖頭,都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感覺手心裡劃開的傷口更疼了。不過她還是握緊了拳頭,沒讓他們看到。
這時候蘇倫也跑了進來,衝著楊蕾喊:「楊蕾,你瘋了嗎?」
「打球而已,你們在緊張什麼。」楊蕾扔了球拍不慌不忙地走了過來,眼神裡氤氳的怒氣還沒有消散盡。
「你剛才就像是要殺人。」
肖諾看了眼楊蕾,憤怒的眼神裡還有悲傷略過,他壓住了火。「好了,我們去吃飯吧。」
肖諾息事寧人,畢竟也沒造成誰受傷,再追究下去怕是問題更嚴重。他第一個走向餐廳,一反常態亂七八糟點了滿滿一桌的菜。
「我和楊蕾去拿飲料,你們先吃。」
楊蕾不明所以,但還是起身跟著蘇倫。
可能太久都沒有打球,麥歌的手依舊在顫抖,再加上傷口還滲著血絲,強忍著疼痛不讓人看出來。她拿著筷子卻怎麼也夾不住東西,夾了青菜半途掉在桌上,夾了排骨又通的一聲落進湯裡,在扁魚的盤子裡攪了幾下,卻怎麼也拿不上來,即使改用一隻手握著另一隻手也沒有辦法。麥歌有些尷尬地笑笑,這樣子實在有些狼狽。肖諾有些看不下去了,夾起魚肉,細心地挑出骨頭,用另一隻手接著伸向麥歌。
「張嘴!」
麥歌皺著眉。「我自己可以。」又試著去夾其他的菜。
「快張開嘴,要我走過去餵嗎?」
麥歌知道肖諾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她只好把臉湊過去,乖乖地張開嘴。肖諾這才滿意地恢復了笑容,又舀了一勺湯遞過去,順手的就像每天都在餵人吃飯。麥歌感覺自己連每天都在重複咀嚼食物的動作都卡住了,不知道該怎麼進行下去。難道肖諾有給做對面人喂東西的習慣嗎?她的腦袋裡不禁浮現出他和楊蕾吃飯的情景。這是在吃醋嗎?她一陣劇烈的咳嗽,因為這個可怕的想法。
「你為什麼那麼恨麥歌?就因為那天你說的她妨礙了你評先進嗎?」
「你說呢?」楊蕾冷笑道,「蘇倫,你也被這個女人騙了,你太不瞭解她了。你看……」
她朝肖諾和麥歌的方向努了努嘴,蘇倫看到的正好是肖諾在喂麥歌吃飯,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麥歌似欲迎還羞,又像是兩個人打情罵俏。他很不願意承認,更不願意在其他人面前看到這樣的一幕,他的心就像被人掏空了般猶豫。不過,還是讓自己冷靜下來。
「楊蕾,不要把你們之間的事情影響到我和麥歌。」說完拿起飲料走向他們。
「怎麼那麼慢啊,你女朋友都吃不了飯了,這活轉給你吧。」肖諾把筷子和勺子一骨碌地轉給蘇倫,「要不我們點個皮薩吧,大家的手好像都不好使,好久沒運動了。」
看著蘇倫不怎麼好的臉色,肖諾意會,便藉機轉換話題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