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嬌仍是懼怕楚天,軟磨硬泡之下,與安子奇走在隊伍後面。楊天嬌雖然見楚天處置司徒宏等極是寬懷,豪情大度,但不知如何,但凡見到楚天便會生出難以名狀的畏懼。
整支隊伍壓陣之人乃是巨無霸「黑金剛」柳虹剛,虯髯密佈,密扎扎地猶如鋼針,扛著閃亮的鐵杵闊步而行。更加奇怪之事便是這高如鐵塔般的身軀旁邊,走著一個嬌柔冷艷的女子。此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恢復了容貌的「醜女」皇甫瓊。
皇甫瓊自見到柳虹剛,心中既驚懼又驚羨。隨著體內毒素漸漸減少,容貌亦隨之變得美艷起來。心性再不受毒素所控,對與猴八、老五所做荒唐之事,倍感懊悔,耿耿於懷。
當日夜間,皇甫瓊腦中俱是柳虹剛威武的影像,揮之不去,斬之不斷。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強自忍耐到翌日清晨,不由泛起原有的倔強心性,未加多少思考,顧不得心中依然深藏的恐懼,逕自找到楚天,俱陳心中所願。
楚天聽了甚感奇異。但楚天亦不便立時應允皇甫瓊,遂將如煙喚來。如煙乍聽之下,亦是驚訝不已。這女子當真膽大妄為,竟然自動找上門來,以身相許。如煙知曉醜女一些傳聞,心中頗犯思慮。
楚天與如煙猶豫不決,思慮之下,遂又將柳虹剛找來。待柳虹剛來到楚天房中之時,見皇甫瓊美艷姿色,頓顯尷尬。尤其是說到將其找來便是因為皇甫瓊之時,柳虹剛足足呆愣了半晌。
看著楚天與如煙,又看看皇甫瓊那美艷的姿容,柳虹剛憋悶了半天,方才滿心歡喜,咧開大嘴,甕聲甕氣地應承下來。待二人走出楚天房間後,皇甫瓊見柳虹剛應允,看其威猛的身材,哪裡是猴八老五所能比的。抑制不住欣喜,拉著柳虹剛便走得沒了蹤影。
晚間用飯之時,也未見到柳虹剛及皇甫瓊身影。派人尋找之下,方才知曉,二人是一個有意,一個多情,早便躲到後山閒逛去了!
楚天驚歎之下,不由唏噓不已。而如煙看著弟弟終於有了歸宿,芳心亦是滿懷欣喜。雖然曾聽巧玲說起皇甫瓊與猴八、老五之事,但依弟弟柳虹剛那身材模樣,天下間能夠匹配之人當真難以找尋。有錢難買願意,隨他二人去吧!
柳虹剛與皇甫瓊走在隊伍最後,一個高大威猛,一個矮小嬌柔。兩人無論身材相貌,反差極大,甚是惹人眼球。沿途之上,除了楚天、沈寒冰與眾女外,便屬柳虹剛二人顯眼。
當隊伍走到離清風鎮還有五里左右時,便見前方遠遠地佇立著一隊火紅的人馬。原來是孫元坤與袁嘯列隊迎接楚天等人。待楚天到了近前,袁嘯趨步上前,躬身便拜:「師傅辛苦,弟子迎接師傅凱旋歸來!」
楚天笑道:「不必多禮,起來吧!」待孫元坤見禮後,兩隊合成一處,浩浩蕩蕩向清風鎮行去。袁嘯看著旌旗招展,威武雄壯的烈陽大隊人馬,心中倍感興奮。昂首挺胸,當先在前引路。
清風鎮。
已然人滿為患。烈陽門與天幻宮開戰,引來了無數江湖武林人物。更有四面八方的商賈及其他人等,聚集在鎮中。酒樓客棧擁擠不堪,生意出奇的好。儘管忙碌,各商舖酒樓等好似過年一般,財源滾滾,幾日中便掙了個盆滿缽滿。
用罷酒飯,楚天正與沈寒冰閒聊,便見一勇士進來稟告。道:「稟告門主及太上門主,少林掌門慧遠方丈,武當掌門清虛上人求見!」
楚天一聽,與沈寒冰相視一笑,忙起身走到門外。但見清虛上人與慧遠方丈正忐忑不安地在門外等候,楚天忙道:「楚某來遲,讓二位久等,實乃不恭,望兩位掌門見諒!」
清虛上人與慧遠方丈見楚天神色,心中稍微安穩,忙回禮道:「楚施主遠道征戰,甚是辛苦。老衲打擾之處,尚望楚施主見諒!」
「哈哈!」楚天大笑,忙道:「方丈何故如此客氣,此非說話之所,請到屋內詳談。」說著,伸手接引二人到了屋內。
清虛上人與慧遠方丈剛剛走到內屋,乍見桌旁坐著一中年模樣,仙風道骨的人物,頓感驚訝。而沈寒冰只是微微輕笑,並未言語。楚天笑道:「兩位掌門,這便是楚某義父,搜魂書生沈寒冰!
兩人聽罷,俱都大驚。睜大眼睛仔細看時,這人哪裡是傳聞中七旬以上模樣,非但面目英俊年輕,頂多不到四十許年紀,更是仙風道骨,神風湛然!雙目似秋水、如深潭,更如無形的利劍,洞穿人之心肺!
兩人俱都未曾見過沈寒冰,但聽聞是震懾江湖數十年的一代修羅,內心無比震驚。慧遠忙不迭地雙手合十,諾諾道:「老衲見過沈施主!」
沈寒冰輕笑,看一眼清虛上人,擺擺手道:「罷了!甚麼施主不施主的,早年少林圍剿於我,致使書生也無任何大方之機,佈施給少林多少恩惠。施主之稱謂便免了吧,外在表象,不言也罷,和尚盡可直呼書生便可!」
慧遠面上略顯尷尬,道:「沈施......書生學究天人,深通佛理,老衲佩服。今見書生神貌,令老衲深感驚奇,足見書生修為深厚,以致本心清靜,神韻聚斂,如仙似神!」
「哈哈哈!」沈寒冰聽了大笑不已,朗聲道:「本書生未曾想到少林方丈亦會如此褒揚他人。若非有緣,便是太過虛套!書生一生只求隨心、隨性!而今,書生年事已高,但求心安而已。至於神與仙等,書生從未奢望。依書生看來,人世間何來神仙!若心空明,自是神仙。如此,何必稱羨他人,不知和尚以為然否?」
「阿彌陀佛!」慧遠宣了一聲佛號,道:「佛講心注一處,清靜本心,與書生所言甚是相合。老衲添為少林掌門,亦同書生做同一感想。少林雖受天下敬仰尊崇,但老衲深知修行淺薄,佛法濟世,少有宣教。偶爾所為誤人誤己,尚望書生海涵!」
沈寒冰伸手指指座椅,笑道:「和尚言中之意,書生怎會不知!如今江湖大定,四方清平,書生又怎會不念上蒼之德而妄起血腥。但請和尚放心,書生及烈陽眾人早已厭倦征戰殺伐,即便染手血腥亦是不得已而為之。今後若無緊急之事,各方自會安定!」
慧遠剛要坐下,聽沈寒冰如此說,忙道:「書生慈悲心腸,令老衲感佩。老衲與真人在此等候多日,既然書生如此寬懷,老衲倍感欣慰,明日便回返寺中!」
「呵呵!」沈寒冰輕笑:「和尚自便,若是修行苦悶,自可雲遊天下。亦可到烈陽講經說法,書生必當歡迎之至!」
「書生此言,老衲受之有愧!若無他事,老衲就此別過,望書生保重!」說罷,雙手合十,與清虛上人慢慢離去。
楚天落座後,沈寒冰笑道:「世間之事說起來複雜,看起來煩亂,但想起來,卻甚為明晰。這牛鼻子與和尚來此,既是探聽我烈陽意圖,又是為我烈陽與天幻宮大戰而來。若是為父猜想不錯,如我烈陽慘敗,其盡可與天幻宮續舊,若是天幻宮被滅,又可與我烈陽修好。」
楚天輕笑,道:「義父明察秋毫,洞明世事,當真是火眼金睛!」
沈寒冰笑道:「呵呵,天兒的馬匹功夫亦快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說著,神秘地笑道:「你師娘恐怕已快到這裡,天兒替為父接應一下!」
楚天忙笑道:「義父放心,孩兒早已派巧玲與茜兒前去迎接!義父只管等待師母來臨便是!」說著,楚天又道:「孩兒一路上頗犯思慮,不知司徒宏那老賊是否如其所言,甘心安居天幻宮!」
沈寒冰笑道:「難道天兒對自己功力無甚信心?三昧真火之下,經脈斷無接續之理。便是大羅神仙也無能為力!況且,武林人物一言九鼎,出爾反爾之事實非英雄豪傑所為。司徒老兒雖非甚麼真正的英雄豪傑,但經此一戰,相信其已無東山再起之心。」
「呵呵,義父如此言說,孩兒便放心了!不過,尚未剿除的一干餘孽,諸如崑崙派、點蒼派以及天山淫魔冷凡那淫賊等,將如之奈何?」
沈寒冰笑笑,輕鬆道:「天下安泰,四方清平,寥寥幾個餘孽不足為慮!此等江湖閒事,天兒自管為之。為今之事,天兒當考慮統籌江湖各方!呵呵,待諸事安定,為父當好生周遊周遊。」
楚天輕笑:「以義父如今功力,當比天人。此時遊歷天下,孩兒大為放心!還望義父莫要走得久了,省得孩兒想念之時,又要翻山越嶺到處找尋!」
沈寒冰聽罷,深情地看著楚天,眼中不禁微微濕潤,儘是感動慈愛之色。無比地溫和道:「為父為恨而活,為恨而生!但仔細想想,為父一生最大的幸事,卻是有了天兒!你我父子,雖非骨肉,但卻勝似親人。想當年,在紫薇山中風餐露宿,忍饑挨餓,十幾年茹毛飲血,幾成野人一般。而今,錦衣華服,山珍海味,全然換了天地。但,人之一生,除了些許享受,比之更加重要,更加離不開、割不斷的卻是骨肉親情。」
楚天聽了,眼中含淚,提起那段歲月,不由感慨萬分。有些哽咽地道:「義父,孩兒自幼失去雙親,你就是孩兒的唯一親人。至今爾後,孩兒便以爹爹稱呼義父,不知義父可否答應?」
沈寒冰聽了楚天發自肺腑之言,不由自主地抓起楚天的大手,再也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眼中喜淚連連,慈愛道:「爹爹高興尚且不及,怎會不答應!這亦是爹爹久已期盼之事,只是唯恐天兒顧念親情而耽擱爭霸大業!」
楚天與沈寒冰,父子深情,盡在緊握的雙手之中,看之令人無限感懷。一個為仇而活,一個為恨而生,與天下抗爭。而今,在經歷了人生苦難,飽嘗了人間冷暖後,俱都為親情、友情所深深地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