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喊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司徒艷芳心一陣痙攣,淚眼婆娑地看著司徒宏慘白的面目,早先的神貌一絲不存,蒼老而淒慘。司徒艷再也抑制不住,淚流滿面,無比悲慼地嬌呼道:「爺爺,孫女求求你了!若是應允,孫女願伺候你一生,請你答應吧!」
司徒宏慘厲地看著眾人,嘴角又溢出一絲絲鮮血。老面之上滿是悲憤不甘的神情,面對眾人虎視眈眈的眼光,再看一千多雙乞求的眼神,司徒宏心中頓感一陣悲涼,一股股落寞、沮喪、悔恨、不甘之情湧上心頭。大勢已去,輝煌不在,當真是英雄氣短,萬念俱灰!
司徒宏眼中厲色漸漸退去,吐出一口血水,帶著沙啞的口音,極其頹喪緩慢地道:「老夫即便應允小輩,亦無意於苟活塵世。唯願小輩顧念蒼生,放了老夫宮中人馬。」
楚天冷然道:「本門主言出法隨,請宮主放心!」
「不知小輩還有何事?」
楚天凝視著司徒宏與皇甫劍生,陰冷地道:「楚某雙親究竟被誰所殺?」
司徒宏喘了口氣,慢慢道:「此事,老夫早已言明,楚長風乃是老夫宮中川中堂主。因川中堂口在峨眉附近,老夫便著其到峨眉派借取『疏絡寶典』。只因消息洩漏,引起眾多江湖武林人物覬覦之心。楚長風究竟被何人所殺,老夫確是不知!」
「哈哈!」司徒宏剛剛說罷,那本已萎靡在地的皇甫劍生忽然怪笑起來。楚天等人甚感納悶,不由齊齊看去。只見皇甫劍生吃力地支撐起身體,眼中又泛起陰鷙之色。陰狠地看著楚天,慘笑道:「想不到楚長風便是小賊之父,若是早知今日之局,殺了楚長風亦是扯成了平手,哈哈!」說著,皇甫劍生又是一陣怪笑。
楚天一聽,面如寒冰,厲聲道:「難道楚某雙親是被你所殺?」
「正是!」
楚天乍聽之下,不由氣血翻湧,雙目之中倏然泛起血色,陰狠道:「你這老賊,何故殺了楚某雙親?」
皇甫劍生陰笑道:「老夫自知毫無生理,今日便說個明白。七十年前,想我神劍門何等風光,可恨江湖武林群起圍攻,以致先父遭到暗算。老夫仇恨滿腔,無時無刻不在思謀報復。只因習練功法傷及經脈,聽聞峨眉『疏絡寶典』可潤化經絡,調氣理脈。在得知楚長風攜帶寶典,正在回返天幻宮,遂暗中派人搜尋。哈哈,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老夫得到了寶典,以致神功大有進境!」
皇甫劍生剛剛說罷,司徒宏面色一變,吐了一口血水,怒道:「你這無情無義的東西,為何不等救治好我兒之命,再來借取。」
皇甫劍生獰笑道:「若是等救治好你那無用的兒子,老夫又如何能順利打通經絡,及時免除面目糾結醜陋之苦!」
司徒宏聽罷,氣悶交加,強自提起精神,怒罵道:「該死的東西,這多年老夫費盡心機,苦心經營,卻養了你這狼心狗肺、無情無義之人。老夫恨不得殺了你!」
眾人聽了司徒宏之語,無不感到蹊蹺,二人究竟是何關係。司徒艷芳心大震,看著遠處的皇甫瓊,其姿容神情,隱隱約約中便好似另一個自己。司徒艷愈想愈覺得奇怪,猛然一聲嬌喝:「勿在吵鬧,你二人之間究竟是何關係?」
司徒艷話語,正合眾人心意,不由齊齊看向司徒宏二人。司徒宏眼中仍是恨意綿綿,極力壓抑心中翻騰的氣血,看一眼眾人,恨恨地道:「老夫本姓皇甫,並不姓司徒!」
「皇甫一族!」慕容馥與司徒艷幾乎同時嬌呼出口。
司徒宏接著道:「老夫本名皇甫飛虹,同皇甫劍生乃是一奶同胞!均出自神劍門。因七十年前神劍門遭到圍攻,先父慘死,我二人便隱姓埋名,生存到今日。老夫所習功法,實則便是神風派掌門勾奕的『天罡無極』神功!」
司徒宏喘口氣,語氣甚緩,表情漸趨安詳。又道:「老夫兄弟二人一心為父報仇,數十年養精蓄銳,神劍門與天幻宮一明一暗,眼見實力漸強,已到平定江湖之時。」說著,看一眼眾人,復又說道:「怎怪世事弄人,前功盡棄,可歎!」說罷,神情異常萎靡。
聽聞司徒宏言語,沈寒冰心中大震。若非陰差陽錯,若依天幻宮與神劍門勢力,江湖之上又有誰能抵擋,當真難以想像。
楚天看著皇甫劍生,心中的怒火幾欲衝破胸膛。倏然舉起如玉般的手掌,剛要劈向皇甫劍生,心中忽然一震。旋即,面色異常陰冷,狠狠地道:「老賊罪惡滔天,若是一掌結果了性命,當真是便宜了你,本門主更不屑沾染屍臭之血!」說罷,轉頭對安子奇道:「將這老賊廢去武功,挑斷手腳筋骨。讓其在此終老一生,每日含恨地苟延殘喘,如此,方能漸漸消除我恨!」
「是,師傅!」安子奇應了一聲,面寒似水,走上幾步,探手之下,抓過皇甫劍生便往外走去。皇甫瓊始終看著眾人,但見楚天神色之際,心中不知怎地,面對這殺人不眨眼的殺神,只感到一陣陣彷徨與恐懼。
眼見皇甫劍生要被廢去武功,情急之下,張口便要呼喊。但張開的嫩口,連自己都感到驚奇,張口之下,卻喊不出一絲聲音。只感到喉頭乾燥,心神震顫。看到楚天無意瞥來的眼神,頓時將頭低了下去。
楚天看看四周,與沈寒冰耳語幾句,朗聲道:「祁護法,將雷震天與萬嘯天廢去武功,好生救治,在此頤養天年。另外,將天幻宮護衛清點登記,本其自願,擇優留有二百人,分派宮中事務,工錢加倍!留下兩組烈陽陣隊看護,並按門中律法嚴加督促,無論烈陽或是原天幻宮人馬,但有違抗之人,格殺勿論!」
「屬下遵命!」祁剛應道,轉身而去。其他包括天幻宮中人聽了楚天之語,俱都心神大震,烈陽門對外征剿冷酷無情,對內亦是不留任何情面。
楚天看一眼司徒宏,冷然道:「司徒宮主,因楚某下手稍重,你身上數處經脈俱被三昧真火煉化,此生再無接續可能,功力已大不如前。若是你能傳書天下武林,應允楚某再不參與江湖爭霸,遵照我烈陽律條行事,楚某則可網開一面,免於廢除武功之苦。不知宮主意下如何?」
司徒宏正自等待處置,聽罷楚天之語,不由一愣。司徒宏萬沒想到楚天如此處置自己,原想即便不死,亦要飽受失卻武功之煎熬之苦。風燭殘年,若是沒了武功,真當生不如死。
但聽楚天說罷,看了一眼司徒艷,雙目之中已然泛起一股淡淡的親情。吃力地抹去嘴角的血漬,緩緩道:「小輩如此言說,老夫自當處之。」
楚天深情地看一眼司徒艷,對巧玲道:「解去司徒宮主被封穴道,給其服下回天丹,並為宮主好生包紮傷口!」
「是,老爺!」巧玲爽快地應了一聲。走到司徒宏身邊,嬉笑道:「老傢伙,若非是你,本魔童當不會有今日之成就。儘管曾被你這老傢伙打傷,但本魔童不與你計較。老傢伙若是哪日泛起心性,欲找本魔切磋,派人捎信便是!」
「勿再囉嗦,快快清理現場!」楚天朗聲道。巧玲吐了吐舌頭,忙招呼正在猶豫不決的司徒艷。此刻,司徒艷心中驚喜、悲涼、欣慰、淒愁等等情緒交錯,錯雜酸苦。能有今日之局,亦是司徒艷所沒有想到的。
幾年來,在親情與友情之中,心靈備受煎熬。今日有了結果,一切終於結束,心中好似一塊巨石落地,頓感輕鬆無比。司徒艷遲疑地走到巧玲身邊,攙起羞愧頹喪的司徒宏,緩緩向聚賢廳走去。
此時,但聽腳步聲響起,一烈陽勇士跑到楚天近前,洪聲道:「稟告門主,此戰雙方共死傷一千九百餘人。我方死去十八人,傷十六人。除了司徒宏、雷震天、萬嘯天以及皇甫劍生外,參與征戰的天幻宮及神劍門中高手盡皆斃命。另有天幻宮幾大護法藏匿暗處,不曾傷亡。」
楚天聽罷,極為欣喜。圍剿天幻宮只死傷三十餘人,比之圍剿范家莊減少了不少傷亡。此次圍剿天幻宮,雙方人馬並未接觸,只進行了七八日炮戰。如此看來,利器比之人力,不知高出凡幾。但長此以往,使用利器,天下又將如何呢?
傍晚。
山谷內雖仍然飄蕩著血腥之氣,但晚霞已給整個天幻宮蒙上了一層暖暖的殷紅之色。原神劍門人盡被廢除武功,只因這些人馬無家可歸,遂留在天幻宮充當僕役。
而原天幻宮人馬,見留用之人工錢加倍,且今後好似再無征戰之事,絕大部分均想留下。最後,又留用二百人。但所留人馬,均要外派,打理原天幻宮秘密堂口事務。
三日後,自天幻宮谷口浩浩蕩蕩地走出一隊隊人馬,各個精神百倍,雄壯威武,火紅的戰袍映照天光,赤紅耀眼。
數匹駿馬走在隊伍前面,馬上,楚天與沈寒冰神采飛揚,英俊不凡、仙風道骨,神貌湛然。隨後,如煙、素素、如雪、慕容馥、蔣嫣容、巧玲、茜兒、華玲玲八個天仙似的美女,端坐馬上,英姿颯爽,美艷絕倫。司徒艷與唐夢晗則留在了天幻宮,照顧與看護兼之,佈置善後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