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沈寒冰又是一陣大笑,瘦削頎長的身軀,俊美深邃的面容,氣質仙風道骨,一派神仙風範。還禮後,輕笑道:「昔年往事老夫早已忘卻,趙莊主不必掛懷!老夫見天下突顯光明,頓感凡心大動,遂出來走動一番!」
楚天及素素、茜兒忙給沈寒冰見禮。沈寒冰滿面笑容,愛憐地看了看楚天、素素及茜兒一眼後,拉過兩個女子。笑道:「此是嚴氏,乃是隨老夫出遊!」一指身旁的丫環,道:「此是老夫丫環,喚作桂雲!」
嚴氏款款輕動蓮步,襝衽施禮。此際再看嚴氏,雲鬢高挽,風姿綽約,比之離開無名山莊之時,好似換了個人。但見其面目細潤如脂,粉光若膩,明艷端莊。不施粉黛而如朝霞映雪, 瑰姿艷逸,環肥燕瘦盡皆聚美於一身。
趙雲天看得心神輕顫,掩飾尷尬神色,連忙施禮讓座。趙啟明、趙啟義與錢無海心神仍未平復,乍然見到傳聞中的搜魂書生,心緒難平,砰砰跳個不停。一是驚震沈寒冰威名,二是因淡雲莊亦曾參與圍剿過搜魂書生!
眾人重新落座,嚴氏挨著沈寒冰,茜兒摟住嚴氏,娘倆美得令人心悸,一派歡喜之色。楚天與素素對視,會心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趙雲天急忙使了個眼色,趙啟明即刻起身而去。片刻,便見其領著一個粉裝女子來到膳堂,向眾人施禮道:「此是賤內魏氏!」待眾人回禮,忙將眾位介紹給魏氏,魏氏一一施禮,隨後在趙啟明身旁坐下。
見眾人坐好,趙雲天興奮道:「趙某近兩日心緒不寧,眼皮直跳,原以為將有禍事,卻不料沈前輩大駕光臨。沈前輩已有幾十年未出江湖,雖據楚門主言說,前輩居於鬼莊,但前輩之英名風貌,乃是一代神人。若是江湖得知沈前輩現身江湖,不知會掀起多大的狂風浪濤。」
「哈哈!」沈寒冰大笑,看一眼嚴氏,道:「老夫本已心如止水,企望一輩子終老鬼莊。但見天兒與一群丫頭,眾烈陽勇士以及趙莊主、柳莊主等在江湖上掀起滔天巨浪,坐在鬼莊都無法安生。更兼嚴氏軟磨硬泡,攪得老夫心潮澎湃,遂忽然泛起塵俗心性。呵呵,在鬼莊日久,不想江湖上卻是如此令人愜意!」
嚴氏端莊雍容,但聽沈寒冰之語,亦禁不住粉面含羞。素素見此,忙道:「義父與伯母出遊,當真如一對神仙,媳婦見了都艷羨十分。哪似相公日日思慮江湖亂事,疲於奔命。」
沈寒冰笑道:「七丫頭乃是指責為父自管逍遙自在,不顧爾等一干男女了!呵呵,為父早已言明,蓋不參與門中之事,有生之年當好生享受一番!哈哈。」
茜兒忽然嬉笑道:「義父既然不再過問門中之事,為何只到淡雲莊來,何不前往名山大川,豈不更加逍遙愜意!」
沈寒冰一使眼色,笑道:「茜兒丫頭說得是,為父明日便往五台仙山!」說著,看一眼趙雲天等,又道:「老夫遠道而來,甚感飢餓,可否用些酒飯?」
趙雲天忙道:「只怪趙某疏忽,前輩請!」說罷,起身親自為沈寒冰斟滿一杯美酒。剛要回座,沈寒冰道:「莊中可否有大碗,小杯喝起酒來不夠爽快。」
趙雲天忙吩咐下人,不一刻,各人面前均已斟滿一大碗美酒。趙雲天笑道:「前輩仙駕蒞臨敝莊,頓使山莊仙氣縈繞。趙某不才,先敬前輩一碗!」說罷,端起大碗一飲而盡。
沈寒冰輕笑,同樣是一飲而盡,點滴不剩。楚天見沈寒冰如此開心,心中不免微動,但看嚴氏神色,不時地款款看著沈寒冰。楚天心中暗喜,頗感欣慰。義父老來有伴,實乃人生快慰之事。
楚天忽道:「江湖未定,巨孽逍遙,孩兒甚是擔心。義父與伯母出遊還應小心,不然,孩兒委實難安!」
沈寒冰神秘笑道:「天兒勿需擔心,為父潛心研判功法,並得天兒輸功及回天丹滋養,經脈潤化,沉痾漸除,功力自是恢復不少,且大有突破。除非遇到司徒宏等三兩個人物,為父自知不敵之外,自保當是無虞。」
楚天一怔,喜道:「義父功力真的恢復!且有突破?」
「呵呵!」沈寒冰輕笑,道:「呵呵,天兒功參造化,亙古未有。義父非但功力恢復,且在天兒相助下,烈陽神功怕是已驟然突破了九層。為父此生從未有此奢望,當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為父一生歷經苦難,命運多舛,大起大落,不想老來卻得享齊人之福,哈哈!」
楚天聽罷,心神一鬆,甚感欣慰。但看嚴氏樣貌,心中已然明瞭內中詳情。義父及嚴氏樣貌變化,俱乃是調和之故。心中不由感歎人生,諸多際遇可遇而不可求,一切均乃是緣分使然。
而趙雲天等眾人聽了,則驚震不已。暗想:五十年前,搜魂書生沈寒冰,烈陽乾坤內功只練至不足八層便已縱橫天下。而今,其烈陽神功已然突破九層,不知會是何種境界。
眾人說笑,氣氛逐漸熱絡起來。趙雲天等未想到沈寒冰心性開朗,逢酒必干,開懷暢飲,邊輕搖羽扇,邊與眾人豪飲,安閒瀟灑,活脫脫是剛剛出道江湖時那般風貌。楚天已不用羽扇,早已交還沈寒冰。此際,沈寒冰用起稱心之物,自是更具神采。眾人暢飲不休,很晚方才散去。
舒心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已過去八日。幾日中,楚天、素素、茜兒,陪著沈寒冰與嚴氏,在趙雲天陪伴下,遊遍了蒲州古城。蒲州民性質樸,好尚節儉,力田紡績,尤尚商賈。蒲州自古多商,自明代起更是達到了鼎盛,成為晉商興起的源頭。並是三國時期,蜀國五虎上將、漢壽亭侯、武聖關羽的故鄉。
翌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中秋時節,秋高氣爽,涼爽中帶著暖意,使人倍感舒泰。楚天正與沈寒冰說笑,忽然,只見莊主趙雲天急匆匆趕來。見到楚天,急道:「門主,范六使人送來書信!」
「范六如何說?」
趙雲天急忙將書信遞給楚天,道:「信中只言說欲與門主相商,並未言及遣散莊衛,清點造冊等事。」
楚天眼色一閃厲色,隨即笑道:「莊主做何感想?」
趙雲天聽了,看看沈寒冰。但見沈寒冰自顧用茶,好似未曾聽見二人說話,遂猶豫道:「趙某唯門主馬首是瞻,但請門主定奪!」
楚天面色一暗,正容道:「前番書信中已然明言,范家莊若是遣散莊衛,清點造冊尚有活命之機。不然,烈陽所至,人亡莊毀,盡數誅滅。而今,將要期滿,范六卻使人送來這等含糊其辭,實為拖延之書信,真當本門主放屁不成!按路程算來,若今日晚間啟程,明日大隊人馬即可到達范家莊。速命人馬整裝待發,范家莊仍有不小實力,若不剿滅,實乃大患!」
趙雲天見楚天神色,心中暗驚。忙應了一聲,轉身行去。楚天轉而對沈寒冰道:「范家一對父子,甚是奸狡,義父之意如何?
沈寒冰笑道:「為父早已言明不問門中之事,天兒自行為之!為父閒來無事,自當跟隨前往看看,這三十幾年以來迅速崛起的范家莊究竟是何模樣!」
楚天喜道:「義父若是有此雅興,孩兒自是欣喜萬分。幾年來,孩兒自感殺人過多,而今,已然感覺心已軟了不少。有義父在旁觀瞧,孩兒當能堅定心性,不至於泛起婦人之仁!」
「哈哈哈」沈寒冰大笑,道:「當年,為父殺人盈野,前後二十年,死在為父手中之人不計其數。而今看來,卻不及天兒一場殺得多。江湖自有正義,為人之道,盡可仁慈,但為江湖天下清平,對宵小貪慾之人,大可不必心生憐憫!」
楚天道:「義父如此說來,孩兒對慕容塵與鄭天剛等人,手段是否過於仁慈。三十年前,此二人為圍剿義父,搖旗吶喊。而今,仍活在人世,不知義父有何想法,若是義父心生憎惡,孩兒派人將兩個老賊殺了便是!」
沈寒冰輕笑,道:「人死有二,一則身死,二則心死!若是生不如死,即便活著又有何妨。」
楚天笑道:「義父洞明世事,孩兒自愧不如!」
沈寒冰笑笑,揶揄道:「算了,天兒聰慧絕頂,早知他二人與為父仇冤,卻仍然留此二人性命,其實,早便知曉此理。」
父子二人正說著,素素與茜兒陪著嚴氏走來。楚天起身讓座,嚴氏連忙施禮。坐下後,嚴氏看著楚天與沈寒冰,又看看素素與茜兒,面上儘是喜色。
沈寒冰忍不住道:「月筠面有喜色,不知喜從何來?」
楚天等人乍聽,不由一怔,旋即,方才明瞭茜兒娘嚴氏,在娘家時名姓喚作嚴月筠。楚天輕笑,想不到義父喚起女子名姓這般輕婉柔和,怪不得昔年風流倜儻,偕美遨遊,被世人稱頌。
嚴月筠忙道:「妾身無事!只是一時走神而已,並無他意!」
素素已將嚴月筠與沈寒冰兩人之事告知茜兒,茜兒心中雖感突然,但仍是喜從中來。此際,見沈寒冰稱呼娘親甚是親切,便笑著拉過素素,各自坐在楚天身旁。
沈寒冰見此,眼神之中帶著一絲詭異,有意無意地看一眼楚天。父子二人對視一下,立時會意。隨即,便又開朗地說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