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楚天一陣大笑,不屑道:「江湖混亂之際,何曾見到少林身影。少林之除魔衛道又在何處!而今,屢遭神劍門屠戮,危及自身安危,方才合縱連橫,傾巢而出。任是無知的孩童都可知曉你等用意,又怎說是為了天下蒼生,難道少林武當便是如此騙得的千古清譽嗎?」
「凡塵俗人焉知我少林佛門之深意!如此而為,乃是我少林派中之事,勿需楚門主評頭品足!」慧明禪師道。
楚天面色一暗,冷然道:「枉你自稱少林為佛門,天下庵寺廟宇何止萬千,單單少林常以佛門自居。可歎千百年來,無知的善男信女已將少林當作神明,卻不知佛只在自己心中,反而癡迷地虔心以求,供奉香火,養了似你等一幫時時以佛自居,實乃欺世盜名,招搖撞騙的一幫禿驢。若是佛祖在世,亦會為你等之醜惡行徑而感到汗顏。」
慧明聽罷,面上泛起一絲慍色,本欲分辨幾句,但看到楚天冷冷的表情及清虛上人默然的神色,遂將欲出口的言語嚥了回去。
「清虛老道,不知今日能否給楚某個明確說法?」
看著楚天愈來愈陰沉的面容,清虛上人心神已為之奪。當著武當弟子及少林高僧之面,清虛上人矛盾重重,委實難決。思前想後,權衡得失,卻始終不曾有個清晰的心境。
「清虛掌門,若是楚某未曾記錯的話,武當派尚欠楚某二十五萬兩銀子。楚某曾言,所欠銀兩可在兩年內還清,不知現今籌措得如何?」
「這、這、這......武當素來清貧,此巨額銀兩,貧道一時難以籌集,還望門主寬限些時日!」清虛上人滿面愧色,十分尷尬。
「哈哈哈!」楚天神秘地大笑,洪聲道:「若是楚某猜想不錯,你這雜毛是否曾想將我烈陽圍剿之後,便再不用清還債務了?」
清虛上人神情一震,忙道:「武當雖是清貧,但素來講究信義。貧道應允之事,必當妥善籌措,請門主放心!」
楚天忽地面色一寒,森冷道:「若是我等均已死翹翹,武當何用再還。見你神色不定,閃爍其詞,必是以虛言應付楚某。或許仍在處心積慮,欲將聯合少林以及范不凡那老閹狗圍殺我烈陽。」
說罷,斜了一眼慧明禪師,肅然道:「楚某本欲親上少林,與那慧遠禿驢理論一番。但慧明禪師在此,便煩請和尚立刻回轉少林,告知慧遠,若是楚某在三十日內,聽不到少林罷兵休戰之訊息,楚某即便粉身碎骨,亦要將少林夷為平地,你可聽清?」
慧明有些慍怒道:「這難道是門主的通牒!還是對少林的威脅?」
「不錯!既是通牒,亦是威脅!」
「少林名譽事大,老衲這副臭皮囊門主自管取去!」
楚天冷聲道:「楚某言盡於此,再不相勸你等。楚某所言以三十日為限,還望你切記切記,休要以一己之念而鑄成千古憾事!」
慧明忽地感到脊背冒起陣陣寒氣。看著楚天眼中愈來愈凌厲的神色,心中不知怎地泛起一股股懼意。少林一脈歷經千年,當此亂世,應何去何從?
「清虛老道,楚某雖然已無耐心,索性再等片刻,若是你這牛鼻子不以為意,楚某則悉聽尊便!」
面對楚天強橫的言辭,武當眾人雖是心中憤懣已極,但看楚天神色,終是畏之如虎。楊天嬌雖看過楚天殺人的殘酷手段,但始終無法相信,這奇幻年少的面容會是殺人如麻的楚天。儘管目睹楚天殘酷的殺戮,但在心中仍是無法聚集起多少恨意。那凌絕天地的氣勢,奇幻詭異的面容,早便印在心神之中。內心時常感歎悵然,甚至存有一絲絲悔意,師姐蔣嫣容怎地義無反顧地投入烈陽門,委身這狠辣萬端的一代殺神。
落鷹峽一戰,眾多高手合力之下,卻抵抗不住楚天一掌之威。縱觀天下,如殺神這般年少的英雄又有幾人。看到幾如少女般美艷出塵,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司徒艷,更令楊天嬌震撼不已。傳言之中,烈陽眾女都已返老還童,不知師姐又變成何種樣貌。
再看一段時日以來,震動天下、如日中天的一代魔童,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嬌柔俏麗。孩童般稚嫩的面容,帶著些許笑意,但在笑意中隱含一絲隨意或是輕蔑。魔童功力不減當年殺神之勇,其狠辣手段,早為江湖所熟知。
不但楊天嬌心中落寞惆悵,吳道生、閔洛水,甚至韓固均有一種恐懼後的震顫與惶然。雖然楚天迫人太甚,甚至有些強橫,幾人心中均有些憤憤不平。但不知怎地,隱隱中,卻很是希望掌門師傅能夠應允楚天。
看著弟子神情,清虛上人百般思慮。最終,長長歎了一口氣,緩緩道:「少林武當弟子被殺,表面看似烈陽門所為。但種種跡象表明,神劍門恐怕確實已死灰復燃。儘管武當一般不參與江湖紛爭,但在亂世之際,匡扶正義、除魔衛道,乃是武當應盡之責。而今,江湖之上撲朔迷離,武當派自應明察秋毫。為此,武當與少林或是其他莊派聯橫之事,並非針對烈陽門。貧道自會約束門下,謹慎行事,請門主放心便是!」
清虛上人一番話,說得甚是委婉妥當。既未自損武當聲威,又婉轉地示意楚天等人,若是前番武當弟子被殺非烈陽所為,武當自應置身事外。但對是否再行參與圍剿烈陽門,既未否定,又未肯定,但話中之意卻表達得極為清晰。
楚天呵呵一笑,眼中放射出難以琢磨的光芒,朗聲道:「老道所言甚是得體,不愧為一派掌門。清虛掌門話中之意,楚某已然明瞭,尚望武當謹慎行事。楚某亦可明言,若是武當不再干擾我烈陽行事,楚某盡可不計前嫌。」
說罷,轉首對慧明道:「適才楚某之言,望禪師轉告慧遠方丈。楚某有言在先,若是三十日不曾接到少林訊息,楚某定親上少林,到時莫怪楚某心狠手辣!」
楚天稍頓,看一眼韓固,冷聲道:「萬穴封神大法,乃是楚某獨門手法,已貫注神意。待楚某江湖事了,而武當亦是自顧清修,楚某自會為你解去。」
說著,輕輕抬手,遙遙一指。雖然離韓固將近七八丈遠近,但在楚天抬手的瞬間,韓固便已感到指風及體。不由心神大駭,雖想躲避,但卻哪裡躲避得了,頓覺心脈一動,身軀輕顫。
便聽楚天道:「此時,楚某已點了你心脈神穴。若是再行心生怨恨,觸動所封經脈,至多不曾挨過兩次,便會經脈寸斷,血盡精枯,望你好自為之。」
「你......」韓固聽罷,頓生怒火,但剛剛發怒,內府之中便已感覺一陣絞痛。忙自收攝心神,眼中含怒,滿臉淒愁。
隨即,楚天笑意盈盈地對清虛上人道:「武當所欠楚某二十五萬兩銀子,道長還要費心籌措。若是道長毫無誠信,楚某便不得不將此事告知天下!」
「且慢!貧道自會籌措,望門主手下留德!」清虛上人忙出聲道。但面目卻已然是青白不定,尷尬至極。
楚天環顧一周,笑道:「楚某真是不虛此行,望各位珍重。楚某尚有要事待辦,容後相會,告辭!」說罷,微一頜首,未見如何作勢,三人身形忽然騰空而起,轉身之際,倏然消失在湛藍的天空之中。
武當眾人大驚失色,俱都愣愣地呆立當地。望著三人消失處,雖然看不見任何影像,但卻仍然感到楚天等人猶在身邊,箍得眾人心神緊繃繃的難以釋懷。
好一陣兒,清虛上人喟然長歎一聲。慧明合掌為十,道:「楚天此來武當,猶入無人之境,表面是與我等相商,實則乃是逼宮之舉。少林武當乃是名門大派,若是如此輕易應允殺神,偃旗息鼓,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清虛上人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禪師可曾想過,殺神功力已經通玄。且有司徒艷與魔童在此,即便我等攔得其一時,亦無法將其截殺在此,恐又要白白搭上眾多弟子性命。不若先行應允,待看情勢變化,再做道理。」
慧明幽幽道:「烈陽門徒窮凶極惡,殺人盈野,即便未曾斬殺我少林弟子,亦是巨奸大惡之徒。少林武當之所以受天下尊崇,莫不是兩派匡扶正義,扶危除惡之故。而今,卻要在烈陽淫威之下苟且偷生,兩派清譽已快喪失殆盡,唉!」
情緒上人歎息一聲,道:「近百年來,少林武當屢遭磨難。七十年前,為清剿神劍門,高手死傷殆盡;而五十年前,又遭搜魂書生沈寒冰屠戮,兩派日漸式微,人才凋零。近三十年來,剛剛恢復些元氣,烈陽餘孽又興風作浪。江湖武林幾無寧日,更兼神劍門死灰復燃,兩大魔門並立江湖,江湖武林恐怕劫數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