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劍生桀桀怪笑,道:「小輩休再套弄虛實!我神劍門意在功力,不求人數!老夫已等待了七十年,即將重出江湖,了卻仇冤,一統天下。不曾想小輩誤打誤撞,擅自闖入我門禁地。即便小輩功力通神,但神劍門上下,亦要以你之血祭旗,小輩便認命吧!」
楚天看一眼神情不定、作勢欲上的幾個怪人,神情甚是輕鬆。笑道:「可歎你等,適才在楚某疾速顫動之際下手,楚某或許早已成了你等劍下亡魂。受你這匹夫真力震動,楚某經脈重新聚合,已與週身相通,經脈無處不在,每寸皮膚、每個毛孔都已能吸納調息。全身與自然已融合成一體,真力源源不絕,天地為我所用。而今,你等即便同上又能奈我何來!哈哈哈!」
楚天一聲長嘯,震盪寰宇,直衝天際。黑、紅、黃、白四個怪人俱感耳鼓發麻,內府氣血翻騰。不由捂上耳朵,運功抵擋。
皇甫劍生神情大變,與天地同息,這已是功力到達極致之境的表現。看著面前年歲不大,功力高絕的對手,老者心念電轉。不知楚天說得是真是假,看其身形凌空漂浮,身輕有如無物。這份功力,絕非常人所能為之。即便憑借功力在半空釘住身形於一時,但決不可能再行開口。清虛飄渺的身形好似騰雲駕霧,乘風飛去!。
皇甫劍生不由暗中驚凜,冷冷地盯住楚天,那種凌絕天地的氣勢已不容多想。若是眼前之人逃脫,神劍門即刻便要暴露在江湖之上,尤其這殺神功力已對神劍門形成巨大威脅。
心念電轉之下,已不容多想。但見皇甫劍生身形猝然騰起,電射疾掠,斑駁烏黑的的寶劍又幻起片片劍芒,而稱作四大神劍的三個怪人亦在同時暴起發難。
楚天神色湛然,落英劍光華吞吐,掌力疾出,頓時,劍芒暴漲,脫手而去。耀眼的劍芒瀰漫天空,穿梭交織,如幕如牆,如真似幻。怒濤翻捲,往復疾旋,威勢駭人已極!
皇甫劍生及三大神劍,乍見之下,面色突變,不顧傷敵,四柄寶劍倏然聚合,一時,光華閃耀中,叮叮之聲不絕於耳。但自楚天劍芒上傳來的力道一道強似一道,四人奮力相抗,但卻感覺整個空間急速縮小,壓力漸增,好似在霎那之間,天地傾斜,山河崩落,沉重至極。
伴著滿天劍芒,風雷驟起,猛烈的罡風四處疾射,在劍芒暴旋攪纏中,帶動著空氣都已現出一層薄薄的光暈,猶如一道絢麗的彩虹經天貫日,縱橫翻飛。疾速穿入四柄寶劍組成的劍幕之中。
光華將盡未盡之際,但聽一聲淒慘的嗥叫,紅衣怪人騰起一道血箭,倒飛而出,直摔在四丈以外那堆滿屍骨的溝壑之上。身軀撲落的同時,離體的手臂方才自空中落下,不住地翻滾哀嚎。黑衣及白衣怪人亦是悶哼一聲,飄身退出三丈,甫一站定,疾點幾處大穴,止住流血的傷口。
皇甫劍生抽身旁掠,快得難以形容,堪堪躲過噬人的劍芒,但身上又多了一處三四寸長的血痕。蹬蹬蹬退出兩丈之外,身形搖晃不止。雙眸依然泛著狠戾,猶如嗜血的狂魔。
楚天站定身形,看著身上又多出的兩三道傷口及滲出的絲絲血水,身軀一顫,抖落血水,面上輕蔑地一笑,道:「皇甫老兒,如欲以此力量一統江湖,恐怕是癡人說夢,徒自妄想!」
皇甫劍生老臉已經扭曲,怎麼也沒料到,短短的兩個時辰之內,面前的年輕高手非但挺過幾人的攻擊,而功力卻又好似增強不少。看似隨手而出的飛劍,卻貫注了無上真力,沉重如山,幾乎難以抗拒。
這是甚麼武功,自己苦修七八十年,本以為憑此可任意縱橫天下,卻不料將要出山,便遇到了如此高強的對手。即使合四人之力,亦將將與敵人戰個平手。皇甫劍生即便做夢,也難以相信,如此年輕的殺神,其奪天地、泣鬼神的武功是如何練就的。
皇甫劍生的手在輕輕顫抖,而手中的上古神兵,本已斑駁的劍身,又多了數處坑點,枯瘦的身軀起伏著、喘息著。微微佝僂的身軀,乾枯如骨的手指,不時地輕顫,鬚眉飄動,長髮飛舞,青衣鼓蕩,慢慢地將功力提至十二成。
場中靜得極了,煞氣充盈,本是溫暖的天氣,已盡被肅殺寒冷之氣籠罩。
驀地。
劍光又起,招式接得實了,叮叮之聲刺耳不絕,緊接著便是轟然如雷的巨響。耀眼的光影散盡,數聲痛哼,幾人同時飛退。
絢麗奪目的光華好似幻覺,轉眼即逝。待塵埃落定,楚天身形搖晃著,血,順著衣袖流下。但受此重震,內府卻無絲毫翻騰之感。眼中已爆射出凶戾的火焰,心念微動之際,真力便自全身各處疾速湧進身體,瞬間充滿了四肢百骸,鼓蕩澎湃。旋即,一切寂如深潭。
皇甫劍生被威猛的勁力震出三丈之外,面色更加青白,猶如死屍。身軀搖晃不已,青衣上數處裂痕,裂痕處,點點血水一滴一滴地流淌著。黑、白兩個怪人傷痕纍纍,滿目瘡痍。
皇甫劍生深深喘了口粗氣,胸腹漸趨平復。目光中依然狠戾殘忍,但卻稍顯萎頓,顯然,內府已然受傷。而黑衣、紅衣兩個怪人相互攙扶著,衣衫條條墜落,數處傷口,皮肉翻捲,鮮血淋漓,看之慘不忍睹。不一刻,二人兩手相連,身軀緩緩挺立,神光又現。
素素已緊張到極點,蓋因素素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武功,如非楚天驟遇強敵,發揮出潛能,如在平時當不會奇招迭出,招招行險,劍劍驚魂。
場中又一次安靜下來,寂靜得掉落一根鋼針都可聽聞。楚天迎風佇立,劍芒依舊閃爍,令人目眩神迷,閃閃生寒!
時間靜止了,心神靜止了。令人窒息的靜謐,蘊藏了無法預計的雷霆之舉。皇甫劍生眼中透著駭人的陰森與獰厲,泛著慘厲嗜血的光芒,身上流淌的鮮血,好似絲毫未覺,只是全神貫注地死盯著楚天。
斑駁的寶劍光華隱然,顯然是要做最後一搏。楚天凝神以待,直視前方,絲毫不為所動。忽地開口道:「我烈陽爭霸天下正自如火如荼,不曾想在此飛鳥難渡的山林卻隱藏著神劍門。皇甫門主蟄伏數十年,當真不易,楚某佩服之至。卻不知天下會有多少如你等心性之人,處心積慮,伺機而動。今日,若你我幾人冒死行險,必會早早結束一場未來紛爭!哈哈哈!」
楚天一陣大笑,又朗聲道:「傳聞中,神劍門窮凶極惡,被滅門之江湖莊派不在少數,腥風血雨,為一百年來江湖之重大浩劫。而今,我烈陽征戰四方,亦是血腥遍地,死傷數以萬計。現今之江湖,於我烈陽門,三分天下有其一!楚某奉勸你等,在此安然度日,如其不然,楚某今日便是拼了自身殘廢亦要將你等毀在落英劍下!」
皇甫劍生狂笑一聲,陰陰地道:「老夫隱忍數十年,豈會被你隻言片語恫嚇得住!小輩武功老夫甚是佩服,但老夫卻未曾怕了你!可歎我神劍門四大護法、八大使者閉關苦修,不然,小輩早已橫屍就地,哪容得你在此猖狂!」
「哈哈!」楚天大笑:「楚某福緣不淺,數次死裡逃生,當是上天恩賜!皇甫門主功力已至天人之境,楚某亦是佩服之至。即便這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四大弟子,任是其中一人,在當今江湖之上也是頂尖的高手!」
說罷,看一眼猶在屍骨堆上呻吟的紅衣怪人,冷然道:「此處屍骨如山,如楚某所料不差,當是為練功而殺人所致。你等屍氣濃厚,定是習練陰毒功法,但對於楚某卻無絲毫用處。」
皇甫劍生陰晴不定,眼光流轉,漫不經心地看了看兩個怪人。忽地,毫無徵兆般地,三人同聲大喝一聲,劍光突起,暴捲而至。嗜人魂魄的光芒層層湧起,神速至極地向楚天飛射而去!
乍起變故,楚天身形暴閃,一聲叱喝,劍芒大盛,猛然向三人迎去。猛地,天空驟然幻起一道刺目驚魂的光電,耀眼的光芒,好似充斥了整個天地,無邊無際!迷幻、縱橫、閃爍、飛散,極有靈性般地往復,在天宇之中化作了永桓。
終於,在一連串火花迸濺中,一切歸於靜寂。只有幾聲慘痛的呼號在半空中縈繞,幾道血水飄落塵埃,場中已不見了神劍門主皇甫劍生以及黑、白兩個怪人。映入楚天眼簾的是那已踉蹌奔逃出三四十丈遠近的黃衣怪人。
楚天疾速點了數處穴道,暫時止住流血。看一眼身上的數處傷口,眼中忽地冷酷無比,泛著駭人的凶光。目注仍在奔逃的黃衣怪人,嘴角邪異地上一挑,手中落英劍好似有著靈性,帶著奪魂的光芒,疾射而去。
一聲慘嗥響起,無頭的屍身仍然向前疾奔著,灑落一路血雨,撲倒在小路盡頭。而仍在屍骨堆上痙攣抽搐的紅衣怪人亦在楚天手指輕輕彈動之下,化作了屍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