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催動真氣,貫注左掌,猛然推出。烈陽掌第九式「神形俱滅」,以萬鈞雷霆之勢,攜萬千飛旋的劍光一同向老者攻去。老者疾速剎住身形,左擋右架,連消帶打,頓時便將強猛如山的掌力盡數化去。
楚天長嘯一聲,劍芒突漲,身形暴旋中,一式「幽冥來虹」緊隨而出。劍芒突漲下,好似無數道炙熱無比的萬千流光疾速旋繞,在一連串叮叮不絕的劍氣相接聲中,「幽冥鬼途」又告使出。
老者驟見楚天神功,劍勢激盪,滿空縱橫,帶著嗤嗤銳嘯,炙熱已將空氣灼燒成烙鐵,手中寶劍與炙熱的劍氣相接,已散發出一絲絲溶鐵化金的鍛煉味道。老者心中駭然,如非手中乃是神兵利器,恐怕早被那溶鐵化金的真氣溶化。
即便如此,老者已生出一絲擔憂,劍勢一變,詭異強猛的劍法逐漸轉成輕靈飄逸。盡量躲避楚天那溶鐵化金般的勁氣。
楚天一見,冷冷一笑,奇偉的身軀突然升起,在劍影的流光中疾速穿掠。「天地無極!」楚天一聲輕喝,自創的一招落英劍法倏然揮出。瞬間,一片昏暗森亮的光影,旋繞環射,有如烈陽突生,刺目耀眼。
老者身形疾閃,快速後掠。閃轉間,寶劍疾揮,劍光猶如狂風暴雨,綿綿密密,真氣四溢,硬生生將楚天這招「天地無極」化解開去。奪天地、泣鬼神的劍法之下,老者依然安閒飄忽,其身上只多了兩處裂口,卻不曾傷及肌膚。
但見老者陰鷙的面目上,已浮現出極其陰寒的煞氣。老者幾乎難以置信,這奇詭絕倫的劍法,會出自眼前剛剛弱冠的年輕人身上。立時,陰贄的雙目漸成殘忍之色。
「血魂化雨!」陡地,老者厲叫一聲,慘白的面孔好似已有些扭曲,枯瘦的身軀忽地幻化成無數身影,疾旋突射。每一次身影停留的所在,便好似一團劍光的花朵。眨眼之間,半空中已佈滿了朵朵耀眼的光團,光團閃滅間,勁氣驟發,其勢震盪乾坤,風雷驟起,大有毀天滅地之威。
楚天吐氣開聲,身化游龍,驟提功力,落英劍抖手而出。但見落英劍帶著赤紅的尾芒,流燦閃耀。將將出手之際,在落英劍疾速旋轉中,突地變成一團巨大赤紅的光團。尚未看清其形,便猛聽得半空一聲刺耳已極,震天動地的爆響,爆響猶如旱地驚雷,泰山崩塌。那光團猶在相接的瞬間,便似炸開的煙花射向四面八方。
勁氣激盪中,人影倏分。楚天疾速後退三丈餘,身軀一陣劇烈地晃動,俊面青白,衣服上又多了幾道口子。光影一閃,落英劍已回到手中。緩緩地,自衣衫破處,流出了一滴滴鮮血。順著握劍的手臂,滴滴落在地面。
再看老者,在光團相接、轟然爆響的瞬間,一聲輕哼,亦同時倒飛出三丈開外。身形搖晃不定,胸腹快速起伏。雙目隱然泛紅,猙獰可怖。待其站穩身形,只見胸前現出幾道殷紅的血跡。持劍的手臂,亦是嘀嗒嘀嗒地留著血水。雙目之中狠戾異常,股股凶殘之色盡現,隱約中卻充斥著一絲惶惑與疑慮。
楚天極力壓抑內府翻騰的氣血,深吸一口氣,在強敵環伺之中,快速調息。兩大高手功力絕倫,在這難見的曠古絕今的對決中,楚天內府受到極大震動。心中感到無比震撼,在這人跡罕至的密林之中,怎會有如此高絕武功之人,江湖上怎地從未有所耳聞。面前的老者到底是何人,若是放到江湖之上,已幾乎無人是其敵手。
在劇烈的震動之下,楚天只感到整個身體,好似每個毛孔都被震開。忽地,楚天猛然感覺全身經脈一陣刺痛,渾身麻癢,好似千百萬蚊蟲叮咬,又如電流倏然流經各處,帶起一陣陣、一股股難以忍受的痙攣。疼痛異常,如蟻蝕骨,刺骨鑽心。
楚天不由大驚,急忙運氣,頓覺一股從未有過的炙熱與脹悶倏然傳遍全身,意念剛動,便感覺全身皮膚忽地收緊,繃得心房似要停止跳動。隨後,全身又驟然膨脹,脹悶得快要爆裂。
漸漸地,全身收縮、膨脹,再收縮、再膨脹,相互交替愈來愈快,好似整個身子、整個五臟六腑都在膨脹中攪纏在一起。扭結、攪纏,奇痛無比,只在瞬間,面頰之上,冷汗已簌簌而下。身軀不由自主地疾速顫抖起來,開始之際,尚只是間歇般地顫抖,慢慢地,顫抖由慢到快,直至整個身軀晃動得幾乎成了虛影。
老者抹去嘴角一絲血水,伸手點了幾處穴道,止住傷口。疾速調息,迅速提增真力。看到楚天怪異的情形後,眼中忽然現出一絲驚異之色。一時之間,不知楚天是準備運功出擊,還是正在施展何種怪異的武功。
老者神色不定,疑竇重重。手中寶劍自始至終劍芒閃爍,吞吐不定,凝神戒備,看著楚天顫動成了虛影的身軀,幾疑是一種驚天動地,更加奇妙絕倫的武功。
仍然站在遠處,身著黑、紅、黃、白的四個怪人,其中受到重創的黃衣怪人仍在運功療傷。其他三人已被楚天二人驚心動魄的打鬥攝住了心魂。癡癡地望著場中猶在顫抖不已的楚天,心中俱都震驚無比。
但最為緊張的當屬素素與巧玲,看著楚天等人劇烈、驚險的打鬥場面,緊張得好似失去了魂靈。二女各自提心吊膽,芳心糾結成一團。每次撞擊,每聲鳴響,都在心中像是投下了一塊巨石,震得心房戰慄不已。
驀然。
就在楚天顫抖的身影即將變成愈來愈模糊,快將成為虛幻之際,便猛見楚天身影嘎然停下,倏然靜止。旋即,但見楚天身軀飄然升起三尺有餘,定立半空,像是虛浮的輕煙。手中落英劍之上,劍芒突增數尺,一閃一滅,那劍芒再不是與劍身寬窄相若,此際,已忽然變成有如碗口粗細的劍芒,紅色的劍芒漸趨轉淡。最後,慢慢變成了爍金般的顏色,烈焰閃爍。
一雙神目,眼光如炬,開闔間似能穿透宇宙,攝人心神。良久,楚天開口道:「如在下未曾記錯,『血魂化雨』這招劍法好似『天罡劍法』中最為霸道的一招!但又與天罡劍法』多有不同。『天罡劍法』乃是天下不二的劍法,現今江湖上,見過此劍法的人已幾乎難以找到,只因見過此劍法之人幾乎都已命喪黃泉,魂歸地府!」
「哈哈!」楚天一陣大笑,凝注老者道:「老丈功力乃是在下平生所僅見,不愧是神劍門後人!功力通玄,劍法如神!」
老者及四個怪人聽聞楚天之語,俱都神色一震。隨後,目光陰沉冷酷得好似萬年寒冰。
「哈哈哈!」老者桀桀怪笑,陰狠地到:「小輩知道的倒是不少,既然已知曉神劍門,便已知道我神劍門的規矩了!」說罷,眼中已現出無限狠毒之色。身形疾速掠向一旁,黑、紅、白三個怪人身形疾晃,頓時,幾人在瞬間圍成扇形,將楚天圍在當中。
楚天大笑一聲,平靜地道:「江湖上早已忘卻了神劍門,歷經七十餘年,幾乎已成了江湖歷史。卻不想神劍門人仍然在世,並藏身在這深山密林之中。」
老者陰狠地道:「既然小輩看出我等乃是神劍一脈,便直言相告。神劍門幾乎被江湖滅絕,但天可憐見,留我至今。」
「哈哈!」老者又是一聲刺耳的怪笑,繼而悲憤地道:「江湖武林殺我神劍門人,數代冤仇即將得報,卻不料......」說到此,陰鷙的雙目如鷹梟般死盯著楚天,陰惻惻地道:「小輩何人?」
「呵呵!」楚天輕輕一笑,慢慢道:「在下光明磊落,自出山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既然你這老匹夫藏身密林,連在下武功均不知曉,確令在下甚是疑惑。這幾年中,江湖流傳:寧見閻王三更死,絕不五更見殺神!不知你這匹夫可曾聽聞?」
「哈哈哈!」老者一陣怪笑,陰笑道:「我神劍門行道江湖之際,除了劍神之外,焉敢有人敢以神自稱!寧見閻王三更死,絕不五更見殺神!想必你便是新近崛起的殺神楚天?」
「呵呵!正是!」楚天依舊飄然欲飛,凝立空中。
老者眼中陰晴不定,不知在打甚麼主意。轉而問道:「天幻宮人馬及范家莊人馬當是為你所殺了?」
「不錯!」
「將木真子那老兒打傷的也是你了?」
「正是!」
「烈陽門便是小輩主持了?」
「哈哈!不錯,老丈知道得確是不少。想當年,神劍門遭天下圍攻,門人盡數被殺,門主重傷被亂劍刺身,跌入湖中而亡。但不知你這匹夫又是哪一位?」
老者眼神一閃,狠笑道:「既然你已知曉,說來亦是無妨!老夫便是神劍門少門主皇甫劍生!」
「哈哈哈!匹夫痛快。」楚天大笑,道:「怪不得神劍門躲躲藏藏,與你姓氏有莫大關係。哈哈!」說罷,又是一陣大笑。伸手一指黑、紅、黃、白四個怪人,道:「這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也當是神劍門中之人?」
「不錯!」皇甫劍生眼色一轉,道:「這四個廢物便是老夫門中四大弟子,天、地、日、月四大神劍。」
楚天冷然道:「如你門中之人功力均與這四個怪物相若,神劍門足可稱雄武林,蕩平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