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笑道:「見教不敢,楚某只是隨意走動而已。本欲回返鬼莊,但幾年來,數次經過峨嵋山,卻未曾登臨拜訪,實是楚某待人無方。今日,偶然經過寶山,忽然想起師太便在峨眉,遂特意前來,向師太問安!」
三絕師太愈聽愈緊張,不知楚天話中到底何意。問道:「老身清貧如洗,棲身峨眉,與世無爭。今得門主看重,登臨敝山,不知所為何來?」
「哈哈!」楚天大笑,道:「楚某適才已然道出此來意圖。無非是閒來無事,到處遊逛而已,萬望師太勿要多心。」
師太接口道:「烈陽門爭鋒天下,大事繁多,怎會有暇來此!老身只是問問門主真實意圖而已。想當年,峨眉亦曾參與圍剿門主,不知門主今日來此,是否為了往日嫌隙?」
楚天收起笑容,面露邪異之色,沉靜道:「不知師太是期望我等尋仇而來,還是隨意閒逛更好些?」
三絕師太聽之一怔,不由啞口無言。面上已現出些許尷尬,面對楚天所問,已不知如何回答。
沈秋水見此,秀眉一豎,嬌喝道:「楚天,峨眉雖不比武當、少林等名門大派,但亦頗受江湖尊崇!而今,你等來此,若為尋仇,我峨眉弟子亦不會束手待斃,定要與你拚個你死我活!你既然來此,便劃下道來吧!我峨眉弟子接著便是!」
「咯咯咯!」未等楚天開口,慕容馥已是一陣嬌笑。眾人齊皆看去,便見慕容馥嬉笑道:「老爺,不怪乎女子謹小慎微,凡事均往壞處著想。我等只是好意拜訪,卻被師太當成興師問罪來了!」
楚天笑道:「師太此舉亦是情有可原。」隨即,面色一整,對三絕師太道:「師太誤會我等了!如楚某確是為往日嫌隙而來,非是楚某誇口,此時此地恐怕再無一個峨眉弟子尚能站在此處!」
三絕師太聽得一驚。看著眼前不知何處似曾相識的身影,不由心神震顫,惶惑道:「不知門主來此究竟為了何事?」
楚天輕輕一笑,道:「楚某實為拜山而來。恕楚某無禮,我等站在殿外說話,便是師太待客之道嗎?」
三絕師太微一怔神,忙道:「既然門主如此說,請恕老身不周。」隨即,微微揮手,眾道姑迅速散了開去。「請少俠入殿!」師太說罷,當先向殿內走去。
「且慢!」
驀然。
一聲斷喝傳來,喝聲沉雄渾厚,震得人耳鼓發麻。待眾人回頭看時,只見兩條人影飄然而至。
「木真子!」華玲玲一聲驚呼,脫口而出。
「漱石子!」如雪亦是輕聲呼道。
二人這一呼叫,早將眾人驚得俱都愣在當地。甚至連三絕師太都已驚愕萬分,哪料到兩位奇人一同來此。
但看木真子與漱石子,精神矍鑠,神光湛然,氣閒神定,凝神看著眾人。二人掃過七位天仙般的女子,眼中微微一閃詫異之色,漸漸將目光落在楚天身上。
而當木真子與漱石子看到楚天神情後,不由雙雙一震。便見楚天面帶莫名的笑意,神情灑脫地看著自己。那眼神好似無底的深淵,頓時將人埋葬在空無的時空之中。
而在雙方對視之時,三人俱都毫無言語。場面靜得連掉落鋼針都恐怕清晰入耳。楚天神態輕鬆,含笑而立。面對當世武林的泰山北斗,泰然地背負雙手,勝似閒庭信步。
又過了片刻,木真子忽道:「想不到少俠功力又已大進,神韻隱然,已到五氣朝元之境,老朽甚是佩服!」
楚天神態依舊,聽罷,輕笑道:「兩位前輩來此,不知是祝賀晚輩攪得天下大亂,還是又為楚某之血腥手段而來興師問罪?」
木真子面色一沉,肅然道:「老朽隱居數年,寡淡清修。卻不想時時被血腥之氣攪得心神不寧,細細回想之下,實是因江湖滿天血雨之故。」
「哈哈哈!」楚天大笑,笑聲之中已帶著沖天的狂妄,不屑道:「你我自京師一戰,楚某歷經艱險苦難,幾乎命喪霧靈山。究其根源,均源自於你。先時楚某心中時常泛起報仇之心,但感懷前輩一聲英名來之不易,遂漸趨淡化了尋仇之意。而今,聽你所言,是否仍未放下塵俗之念,非欲置楚某死地而後快?」
漱石子輕咳一聲,沉聲道:「江湖拚鬥難免死傷,情有可原。但小輩妄起事端,掀起滿天血腥,卻非慈悲之舉。如你收手,我等盡可置身事外,不知你意下如何?」
「呵呵!」楚天輕輕一笑,揶揄道:「不知兩位吃了各大莊派多少好處,或是取了人家幾多銀兩!怎地如此偏見?」
木真子聽罷,面色已是有些難看。道:「老朽一生清心寡慾,何又在乎黃白之物。只是感念蒼生而已,方才與真君一同前來,規勸少俠盡早收手!」
楚天笑道:「兩位真是慈悲心腸。也罷!如兩位相勸其他各大莊派,劃出一片天地,容我烈陽存身,楚某盡可遣散門人、罷手止息干戈,如何?」
漱石子道:「幾年來,所有江湖血腥均是因你而起,與其他莊派有何相干。如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與木兄定會規勸各大莊派不與烈陽眾人計較。如此,必將皆大歡喜!」
楚天道:「不知真君所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深意如何?」
漱石子道:「老夫之意,乃是奉勸少俠遣散門人,歸隱山林,還江湖一派清靜而已!」
「哈哈!」楚天怪笑一聲,神秘道:「楚某聽你二人之意,愈來愈感到,你二人乃是受各大莊派之托,前來遊說楚某!不知你二人拿了多少好處。那沒了卵蛋的范老閹狗究竟給你二位喝下多少迷魂湯?」
「住口!」漱石子聽楚天言語,早便有些按耐不住。「小輩如此狂妄,江湖武林焉能太平清靜。木兄,休再與他廢話!以我看來,非用武力已不足以達到目的!」
「哈哈哈!」楚天一陣大笑,暗自運上真力,集束而發。聲音裂帛斷金,直衝天際。雖是楚天定向集束而發,亦將峨眉眾道姑震得耳鼓漲裂刺痛。木真子與漱石子在楚天發出笑聲之後,俱都面色微變,心神一陣顫抖,頓感氣血微微翻騰。二人相顧失色,隱隱有種不詳之感!
猶在怔神之際,便聽楚天朗聲道:「昔日,楚某與二位交手,均是兩敗俱傷。幾乎令我魂飛極樂,埋骨荒山。如此怨仇,楚某未及找上你兩個老匹夫,倒還罷了,你二人卻執迷不悟,為江湖強橫之勢所左右。如非自己蒙蔽心智、爭強好勝、沽名釣譽,便是甘心充當江湖走卒。如此,兩個匹夫還有何顏面在此遑論江湖清平!」
楚天當著峨眉眾道姑,一番搶白諷刺,二人一世清譽,重逾性命,卻被楚天說得體無完膚。木真子二人已是老臉泛紅,氣血上湧,面色已然罩上一層寒霜。
木真子面色鐵青,恨恨地道:「前番相搏,老朽雖是內府受震,但自信捨卻耗損功力,亦能將你這狂妄的小輩震斃掌下。而今,你不念老朽慈悲倒還罷了,卻在此妖言惑眾,混淆視聽,極盡狡辯之能事。雖然見你功力大進,老朽尚有自信,將你擒下。」
楚天冷哼一聲,面上漸漸沒了笑容,代之而起的是一股股冰冷的煞氣。
慢慢地,煞氣瀰漫四周,冰寒刺骨,場中已沒了一絲暖意。司徒艷等眾女、三絕師太及峨眉派幾十個道姑,禁不住寒氣侵襲,紛紛向場子邊緣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