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邪神 第6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機關算盡嘗惡果 英雄一世空悲切
    但聽房內一陣凌亂的響動,之後便是一陣沉默,一絲聲響也無。司徒艷凝神細聽,嬌面蕩漾著燦爛的笑意。

    司徒艷與如煙相視一笑,隨即向房內看去。房門虛掩著,隱約可見屋中有幾道影影綽綽的人影。

    「慕容莊主,別來無恙啊!柳家小姐請你出來可好?」如煙漫不經心地說著,拉著司徒煙向後退了兩丈,凝神看著房門。

    足足過了一刻鐘,慕容塵才自房中走出。此際,慕容塵已沒了頹廢,悠蕩著一隻衣袖,神色卻異常沉靜。慕容塵緩步來到二女身前不足一丈遠近,停住身形。而慕容仁、李霸天、慕容艷等亦隨之相繼走出,面上帶著無比的驚懼。

    慕容塵看一眼身前的二女,本能地轉頭四顧。卻見房屋兩側及房頂站著幾個苗條身影,各守一方。憑借多年經驗,自各個女子身上發出的氣息,絕非是一般武林人物所能擁有的功力。慕容塵的心一下子沉重得如同墜上千斤鐵砣,已是萬念俱灰。烈陽門眾女之武功早已領教,即便雙臂齊全,也恐非敵手,又何況眾女一同而來。今日,恐怕已是難逃厄運。

    漸漸地,慕容塵雙目之中充滿道道血絲。見到司徒艷與如煙,頓時,沖天的恨意、後悔與不甘一齊湧上心頭。既然離開此處,又何必回返。自此,慕容塵心中方才明瞭聰明反被聰明誤。

    慕容塵愈想愈悲憤,陰惻惻地道:「賤人,老夫在此,你又待如何?」

    如煙嬌笑一聲,看了看眾人,笑道:「小女並非要拿莊主如何,只是奉我家老爺之命將莊主留下,一起敘敘舊!至於我家老爺如何想,小女一概不知!」

    慕容塵面色青白,恨聲道:「你這賤人,未論婚配,又未經媒妁定約便口口聲聲地叫老爺,當真是姦夫淫婦,猶自大言不慚。老夫既然被困,我等亦非易於之輩,孰生孰死還未見個真章!」

    「咯咯。」如煙笑得更是輕鬆,揶揄道:「小女本不欲與你這奸狡偽善之人談論禮常。只是昔年莊主所賜傷痕,卻令小女時時不敢忘記。按理,小女與我家老爺與你無冤無仇,而你卻處心積慮,不擇手段,狡詐陰險,非要置我家老爺於死地!而今卻在此以正人君子自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令人恥笑!」

    如煙剛剛說罷,司徒艷接口道:「小女真是可歎莊主之心,如今之勢尚言真章。到底是年歲已大,人老昏聵,記性不好。我家老爺不屑與你過招,遂命我姐妹前來相召慕容莊主。非是小女誇口,即便你四肢健全,恐怕也是萬難逃出生天!」

    「住口!」慕容塵怒喝一聲:「你這狼心狗肺的賤人!不為幾大山莊著想也還罷了,而今卻是為虎作倀,與楚天狗賊狼狽為奸。天下最毒莫過婦人心!」

    司徒艷聽罷,面上絲毫未見氣惱,仍自笑道:「慕容莊主真是老當益壯,恪守禮法。如論陰狠,天下莫過慕容莊主。幾大莊派為一己、一派、一門之私,大動干戈,圖謀天下。近些年來,江湖上掀起的無邊血腥究其根源,俱都是你等這般陰狠狡詐之輩所致。」

    「哈哈!」慕容塵桀桀狂笑,狠戾道:「到底是大家之賤人,開口便言天下。不錯,如非掌控天下,江湖又怎能太平!天幻宮又怎會稱雄一方,安如泰山。從古至今,莫不是勝者王侯,敗者寇。」

    說到此處,狠狠地看一眼如煙,又道:「似你等背宗忘典、寡廉鮮恥、銀欲滔天的賤人,理當斬盡殺絕,方消我恨!」

    「呵呵,慕容莊主怎地這大火氣!枉自被江湖中人稱為八絕書生。老六,八絕是些什麼來著?哦,乃是書絕、劍絕、扇絕、畫絕、詩絕、琴絕、棋絕、酒絕!可唯獨少了計絕與心絕。如你少些貪慾,多些善心;少些陰損,多謝大度,便不會有今日之事。常言道:自作孽,不可活啊!」司徒艷語氣看似平緩,但卻是譏諷有加,一副訓責口吻。

    慕容盛捂著前胸,眼中仍是驚恐。看著兩個天仙似的美人,若在平日,早便色心大動。但此際看來,那如花的笑靨,好似奪命的砒霜。愈看愈覺得恐懼,死亡的陰影正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而李霸天目中仍時不時地泛著仇恨,昔日縱橫江湖的功力折損殆盡,心境亦隨之改變不少。儘管仍好似毅然不懼,但已沒了往日的霸氣與雄風。內心絞痛,處在任人宰割的地步又能如何,枉自逞口舌之能早已無任何用處。聽著慕容塵等人相互譏諷,如在往日或許插上幾句,但此時看來,卻是頹然無語,一副漠然淒涼之色。

    慕容艷面色青白,本已羸弱的身軀,輕輕顫抖著。眼望眼前兩個絕世美女,心中百感交集。幾大莊派中人,雖不經常走動,但各莊派中家事均清楚得很。雖未見過二女,卻也聽聞得極多。眼見昔日表面上尚有些禮儀上尊重的柳家莊與天幻宮小姐,如今已成死敵,世事怎會變得如此快速!真是難以琢磨!心中愈來愈感到悲傷,神情極為落寞沮喪。

    管家慕容仁亦是戰戰兢兢,惶恐不安。隨在眾人身後,好似失魂,不知今日之事將是何種結局。

    慕容塵未再言語,只怒視著二女。偶爾瞥一眼站在遠處的秦素素、如雪與華玲玲。慕容塵縱橫江湖數十年,眼見五女氣勢,心中已然明瞭,自己功力已無法與眼前任意一位美女相抗。鄭家莊的血腥與慘烈場面又浮上心頭,司徒艷與如雪出手之快,下手之狠,好似嗜血的女魔。連鄭天剛都已在如雪穿心指下骨斷筋折。想到此,已是萬念俱灰。

    「哈哈哈。」一陣朗聲大笑,劃過整個武侯府,鑽入每個人的耳際。眾人正自驚愕之際 ,兩條頎長修偉的身影便在瞬間到了空場。慕容塵駭然一驚,這笑聲、身影太過熟悉,每次聽聞都毫無例外地掀起遍地血腥。而慕容艷看罷,嬌軀劇烈一震,幾乎把持不住,晃了幾晃,面上已無一絲血色。

    楚天與祁剛雙雙落地,不帶任何生息。二人站定身形,兩雙神目掃視一圈眾人。隨即,楚天凝視慕容塵,不屑地道:「你等素以武林正義自居。而今,卻在標榜正義的江湖中無處安身,成為喪家之犬。你這老賊幾次三番言說要殺楚某,不想今日主客易位,前後易勢,老賊又將如何?」

    慕容塵面目猙獰,口中淒厲地道:「小賊,你血腥滿手,人神共憤,今日就是死,亦要殺了你這狗賊!」

    楚天搖搖頭,有些輕蔑地道:「慕容老賊,此時尚自裝腔作勢,真令人驚訝。面對成百上千人馬,楚某尚且不懼,又豈會被你幾句虛言嚇住。今日,楚某問你將要怎個死法?」

    慕容塵目中充血,眼中噴火。見到楚天這毀莊滅派的仇人,仇恨的火焰已在瞬間填滿胸膛。幾欲要立時將其擒殺,只是力有不逮。不由尖厲吼道:「小賊,休呈口舌之能,不殺你老夫誓不為人!」

    「哈哈哈。」楚天一陣大笑:「我真可憐你這老賊,面對此間情勢,卻仍要困獸猶鬥。也不為你手下留個視死如歸的榜樣,唉!真令人失望!」

    慕容塵已氣得七竅生煙,指著楚天,滿臉漲紅,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楚天一見,輕鬆地笑道:「與你多言,有辱我口。也罷,楚某這便送你歸西!」

    楚天說罷,轉頭對祁剛道:「祁護法,此賊屢次圍剿本門主,處心積慮,陰狠毒辣,極盡蠱惑之能事。煽動唆使他人參與圍剿本門主,以致造成遍地血腥,生靈塗炭。如此奸惡之人,該當何罪?」

    祁剛面無表情,朗聲道:「稟門主,如此大罪,該亂刀分屍,千刀萬剮!」

    慕容塵氣悶已極,慘吼道:「小賊,老夫殺了你!」說罷,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羽扇倏出,直向楚天襲來。雖失去一臂,其速仍是迅若光電。

    楚天身形未動,面上帶著一絲笑意,緊緊盯著慕容塵。帶著勁風的羽扇,離楚天尚有五尺左右時,卻不知怎地慢了下來。而羽扇藉著慣性又向前推進三尺之時,便已不動。再看慕容塵,身軀已漸漸痙攣起來,眼神也從狠戾、憤怒、茫然直到失魂。旋即,身形靜止,羽扇依然舉在半空,生息皆無。

    在場之人俱都驚得呆住。祁剛等人震驚於楚天神奇的功力,慕容盛等逍遙山莊幾人不知慕容塵是死是活,乍見此無聲的殺戮,心魂盡失,盡皆木立當場。

    良久。

    「爹爹!」慕容艷一聲淒厲的喊叫,便向慕容塵靜止的身體撲去。但未等到慕容塵身上,便被一股強悍的勁氣阻擋在離慕容塵五尺左右。

    祁剛聽聞喊叫,頓時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見慕容艷如此,已大概明瞭慕容塵乃是被楚天封神大法所控。隨即,大聲道:「萬勿喊叫,如你再接觸慕容塵身體,你那狗爹爹便真的要歸西了!」

    慕容艷乍聽之下,本是青白的面容已被怒火燒紅,尖利地吼道:「楚天,你這殺人不眨眼的狗賊,小女與你拼了!」說罷,揮起寶劍,奮不顧身地向楚天撲來。楚天輕輕搖頭,閃身飄過。慕容艷怒極之下,神志迷失,剎不住衝勢,直奔祁剛而去。

    祁剛眼見慕容艷寶劍刺來,不避不躲。在劍尖離身軀只有半尺左右之時,大手倏伸,快得肉眼難辨的瞬間,寶劍便已到了手中。接著反手一帶,慕容艷已被大手抓住。

    嬌軀入手,軟嫩輕柔。祁剛頓感不妥,急忙放手。慕容艷搖晃了幾下,慢慢站定,神志也已回復。見慕容塵死一般的身形,愣一愣神。旋即,不由悲從中來,頹然坐地,抽泣起來。

    而慕容盛等人幾乎忘卻了本能,仍呆呆地站在原處。眼神迷茫,好像只剩下了軀殼。

    慕容艷抽泣了好一陣子,才慢慢穩定下來。雙目之中悲慼感傷,淒楚可憐。眼望楚天,情急之下,也不再顧忌仇人在前,淒慘地道:「楚天,我願承受千刀萬剮之苦!只求你發發慈悲,放過我爹爹吧!」

    楚天沉思,隨即,冷冷地道:「逍遙莊屢次圍剿於我,令楚某幾乎小命不保。如非上天垂顧,而今又怎會與你等在此論及慈悲。以你父之狠毒,即便千刀萬剮也難消我恨!」

    慕容艷一聽,芳心頓時涼了半截。望著楚天陰森的面容,恐怕這殺神絕難應允任何乞求,心中已無任何希望。

    此際,楚天卻開口道:「你父非但與我有著深仇大恨,又在圍困楚某之際,不顧江湖道義,妄起殺意,累及如煙幾乎斷命荒山。即使我能放過,如煙如何能放過,唉!血債纍纍,絕不可活!」

    慕容艷聽到此處,又已嚎哭起來,哭聲淒慘尖利,好不傷心。睜著淚眼,趴伏在地,磕著響頭。僅幾下,額頭上便已冒出鮮血,甚是淒慘。幾乎哀求地哭道:「柳小姐,我逍遙莊實在對你不起!所有罪孽均由我一人承當,求求你放過我爹爹吧!」

    如煙見此情形,內心亦隨之一陣悲慼。但看慕容塵那醜陋的面目,又是憤恨異常。彌留之際的嚮往與不捨,多少纏綿美滿的日子都因慕容塵而差點毀滅。但看慕容艷如此淒絕,心中一時委決不下。沉靜了片刻,慢慢道:「我即便答應放過你等,但亦不可全活。」

    慕容艷乍聽如煙話語,好似看到了一絲希望,忙哭求道:「柳小姐,只要放過爹爹,小女甘願受死!」

    如煙看一眼楚天與祁剛,面上雖仍是充滿恨意,但已稍微轉暖:「我與老爺恨不得將逍遙莊之人各個誅絕。但殺戮僅能快慰一時,卻無法真正改變整個江湖,更無法改變人之惡念。而今,你父落在我手,雖小女顧念蒼生,即使我不殺他,也是天理難容。」

    慕容艷苦得已無眼淚,身子抽搐著,眼睛紅腫,任誰見了,都會頓生惻隱之心。如煙不由心內黯然,淒然道:「怎生處置慕容塵,我心已亂,便請祁護法定奪!」

    楚天面上微露一絲異色,向祁剛點頭道:「只因刑堂堂主未到,祁護法便承當刑堂職責,由你來判定如何處置慕容老賊等一干人吧!」

    祁剛神色一緊,忙道:「門主,按我烈陽手段,與他等說了這些言語,已屬法外施恩。依屬下之意,不如各個誅絕,斬草除根,省得其東山再起。」

    慕容艷等人一聽,頓時面如死灰。慕容艷幾乎是匍匐著向前爬行五尺多遠,慘聲求道:「請祁護法開恩啊,小女自知家父與你等仇冤甚深,即使死也難以消除你等恨意。小女願代爹爹受過,求求你放過家父吧!」慕容艷哭得嗓子已經乾啞,哭聲撕心裂肺,聽之甚是揪心。

    正在此際,只見府外迅疾飄來一窈窕身影。轉瞬間,便落在楚天等人身前,來人正是慕容馥。慕容馥乍看眼前形勢,見慕容艷淒慘的情形,淒楚地看一眼楚天及如煙,嘴唇翕動幾下,卻始終未能開口。

    楚天向其點點頭,並向慕容艷努努嘴。頓時,慕容馥眼淚簌簌而下。緩步走到慕容艷身前,抽泣道:「大姐,妹妹來看你了!」

    慕容艷乍見慕容馥,既被親情所感,又好似看到了希望,激動得忙將慕容馥摟在懷中。頓時,姐妹倆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過了好一陣,姐妹倆才漸漸停止哭泣,慕容馥擦擦眼淚,柔和道:「大姐,幾年不見,你都有些老了,這些時日可好嗎?」

    慕容艷淚眼朦朧,瞧了瞧楚天等人,悲傷道:「我與爹爹等人到處遷徙,寄人籬下,盡遭白眼,怎生會好!」

    慕容馥聽罷,眼淚又流了出來。慕容艷替慕容馥擦去眼淚,幽幽道:「幾年不見,妹妹好似變了個人。以前在山莊,不論誰死誰活,均不放在妹妹心上。可憐姐姐日日不得安寧,擔驚受怕,既要應對其他山莊,又要時時提防......」說到此處,看一眼楚天,閉口不語。

    轉而又淒然道:「妹妹,爹爹雖非你親生父親,但也養育你十幾年,而今,我與爹爹等遭難,妹妹替姐姐好生說說,求求楚天放過爹爹吧!姐姐願以賤軀替爹爹贖命,你看可好?」

    慕容馥面色一沉,歎口氣道:「大姐,慕容塵雖養育了我十幾年,也是怕醜事外露之故。在山莊這多年,尤其是妹妹漸趨懂事以後,時常感到慕容塵隱含要殺我之意。妹妹只能任性而為,盡力裝做胡作非為。想起這幾年間,慕容塵到處剿殺老爺,如煙姐姐也差些殞命,你讓妹妹怎麼說!妹妹只為姐姐求情,至於其他人,妹妹確是難以開口!」

    慕容艷聽罷,期待的眼神充滿無限的失落與失望。本已乾涸的眼淚又已湧出,抽泣顫抖,悲泣萬分,看得慕容馥亦不由隨之又掉下眼淚。

    楚天看著倆姐妹,心中亦不禁隱約生出一絲憐憫。看著慕容塵醜惡的面目,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一雙大手緊緊攥著,暗自壓抑心中的怒火。

    良久。

    楚天忽道:「祁護法,慕容堂主與慕容塵這老賊雖非親生之子。但亦養育其多年,本門主雖說狠辣無情,亦不能如這老賊一般不念親情。你想個法子,既能照顧慕容堂主了卻親情之憂,又能使這老賊不能再行與我等為敵,只在世上苟延殘喘,如此可好?」

    祁剛聽罷,沉思片刻,道:「既然門主如此說,屬下倒有個法子!」

    「請說!」

    「門主,不如將慕容塵等廢去武功,禁止離開此地!僅維持其必要生計之需。逍遙山莊一切生意及各地秘密堂口,盡數造冊,收歸烈陽門下,你看可好?」

    楚天輕笑,道:「祁護法心思縝密,想得很是周全。便依你意思,照此辦理。」

    祁剛又道:「門主,其他幾人如何處置?」

    楚天掃視慕容盛、李霸天等人,看得慕容盛渾身發抖。李霸天一副待宰羔羊之頹然神情,眼中雖沒有恐懼,但其落寞之態卻是顯而易見。

    「不論有無武功,均點破氣海。徹底斷去回復之念,以便我等安心。」楚天靜靜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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