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邪神 第4卷 第一百○五章 慈悲之心天上有 玉女相勸欲放生
    唐繼雲面露一絲愧色,道:「非是我等要難為二位,而是你二人形跡可疑,詭秘難測,本門主看來,你二人還是據實相告吧!」

    「還是唐門主言語有些通情達理,江湖險惡,人心不古,利益名譽到頭來終是一場虛幻之夢。守得清靜,安穩度日,亦是唐家屹立江湖數百年之秘訣,在下愚鈍,斗膽奉勸唐門主,江湖血腥一起,便再難抽身,還望三思!」楚天笑意掛在臉上,侃侃而談,說得唐繼雲臉上一陣緋紅。

    而唐繼天、唐繼風、唐夢曉、唐夢晗四人見楚天直指唐門要害,幾人原先便不願參與江湖中事,卻不知大哥唐繼雲如何非要捲入江湖紛爭,此際聽聞楚天所言,不由微微頜首。

    楚天言語中盡含深意與揶揄,早將崆峒老怪氣得七竅生煙,堂堂崆峒、青城大派遭此無名之輩戲弄,不由大怒,道:「你二人自身難保,又有何心思勸阻他人行事,老夫再言一句,如你再不據實相告,可別怪老夫手下無情了!」

    崆峒老怪剛剛說罷,眾人不知怎地,忽然感到週遭空氣倏然凝結,森冷異常,不由打個寒戰,再看那黃臉漢子,面上已不帶任何笑意,代之而起的是透徹骨髓的森冷煞氣,直將眾人驚得如陷深淵。

    崆峒老怪、余天成、陰化以及唐門三虎兩鳳無不自心底生發難以名狀的恐懼之感,人人驚震萬分,卻不知這股寒意起自何處。

    眾人正在驚異震顫,便聽楚天陰冷的聲音好似極地寒冰:「崆峒老怪、余天成、陰化你等三人,如今,你等自廢武功,並自斷一手一腳,我尚可留你等一條狗命,並且在場之人皆有活命的機會,如其不然,定讓你等身化血霧肉雨,各個身首異處!」

    崆峒老怪、余天成、陰化等人聽罷,不由一震,旋即,桀桀怪笑,崆峒老怪厲聲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無名之輩,膽敢在我等面前大言不慚,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本掌門不殺無名之輩,留下你的名姓,本掌門好送你二人上路!」

    楚天殘忍地笑笑,轉頭對黃臉婆冷聲道:「既然崆峒老狗想知我名,弟弟便滿足他最後的心願,可以嗎,姐姐?」

    如煙此時又能說些什麼,這些名門大派的嘴臉她是愈來愈看得夠了,心中既慚愧又憤恨,這些人哪裡還有一絲大派的氣度與正義,想畢,不由開口道:「弟弟隨意,姐姐悉聽尊便!」

    楚天又道:「弟弟還求姐姐一事,弟弟辦事之際,此處之人如欲擅自離去,姐姐可否幫弟弟攔阻?」

    「可以!」如煙語氣堅決。

    「如妄想逃脫,且是陰狠之人,姐姐定要格殺勿論,各個誅絕!」

    如煙略微猶豫,隨即泰然點頭:「弟弟放心,姐姐照辦便是!」

    崆峒老怪、余天成、陰化及唐門三虎兩鳳到此際方才感到事態嚴重,此二人絕非說笑,在幾人面前膽敢放此狂言之人,普天下真找不出幾個,而且,每個人在此一生均未遇到今日之情形。在場的每個人已自內心生發出絲絲不安與恐懼,但多年養成的凌人盛氣,暫時將恐懼壓制,崆峒老怪、余天成及陰化等人陰笑著,等待楚天說出到底是何許人也。

    但見那黃臉漢子輕咳一聲,一雙大手慢慢向面上撫去,一點點的露出面容,而到楚天手掌剛剛離開面容之際,那張和暖而奇幻,平和而深邃,奇崛而自然的面容立時展現在眾人眼前。

    崆峒老怪、余天成、陰化已是駭然失色,心膽俱裂,幾人永遠也忘不了那張殘忍冷酷,如地獄修羅般狠辣的面容,幾人不似人聲地脫口驚呼:「楚天!」

    「什麼,楚天!」

    「搜魂修羅楚天!」

    「殺神楚天!」

    「楚天沒死!」

    一聲聲驚懼的呼喊後,便有幾名嘍囉撲通一聲坐在地上,不住地顫抖,想起形容楚天殺人的殘忍手段,已嚇得魂飛魄散。

    楚天面容肅穆,但沒有狠辣與慘厲,看著唐門三虎兩鳳,平和地道:「唐門昆仲及兩位姑娘,楚某不知你等為何不謹守唐門歷來的門規,而參與這江湖血腥,是否眼見江湖莫大而虛幻的誘惑而起躁動之心,楚某不得而知。現今楚某再言一句,你等是回轉唐門,還是繼續參與這江湖血腥?」

    楚天平靜的言語,已將唐門幾人逼上了或留或去兩條路,去留兩路亦是生死兩途,去則活,留則死。

    在這生死面前,幾人都已從內心深處感到了恐懼,但江湖人臨陣退縮,又豈是一時能丟棄的面子,唐繼雲平復一下內心的驚懼道:「楚天,你話中之意便是威脅嗎,我唐門雖是從不管江湖之事,但亦是江湖上屹立數百年的大派,豈能為你一句言語而退縮,又豈是武林豪傑所為?」

    「呵呵。」楚天輕笑,那麼隨和而自然,如沐春風,看得幾人一陣疑惑與驚慌,不知楚天將意欲如何。楚天接著道:「如你所言,便認定楚某是邪魔外道不成,適才這幾人每言必殺,如此將有多少無辜慘遭殺戮,天理何在?似這等陰險奸狡之徒,卻打著正義旗號招搖於江湖,爾等與之同流合污,又有面目言說江湖道義?」

    唐繼雲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楚天說的不無道理,亦是事實,看了一眼猶自惶恐的崆峒老怪、余天成、陰化等人,幾欲張口,卻始終未能再說出任何話來。

    崆峒老怪、余天成、陰化幾人好似已看到了死亡。而余天成、陰化師徒自長安官道殺戮之事過後,便遠遁他鄉,一直隱匿山林,直到聽聞楚天葬身霧靈山才公然露面,本以為趁火打劫,卻不料在此遇到本已死去的楚天,怎能不叫幾人驚恐,而陰化被楚天打傷,將養了一年多,才漸漸恢復,一面恨楚天入骨,一面慶幸,如楚天再加些真力,自己早已命歸黃泉了。

    楚天隨意地站在幾丈開外,已將眾人震懾得失去神智。尤其是唐門唐夢曉與唐夢晗二女,乍見楚天,亦是惶恐莫名。片刻後,便已是渾身顫慄,非是恐懼,而是驚震於楚天那奪天地,泣鬼神的氣度。江湖傳言已過於神奇,但親見楚天面容,哪裡是傳言所能形容得準確,二女癡癡地看著,早已忘記了恐懼與生死。

    唐夢晗已看得呆了,一雙小手緊緊地捏著衣襟,眼中失魂,嬌小的身軀輕輕顫抖,可人的嬌面泛起神往之色,恐怕今生再難忘記那一張如夢如幻的面容,也忘不了那懾人的氣度,少女的芳心已為楚天所震懾,再難平靜。

    正看楚天之際,便聽楚天道:「崆峒老怪、余天成、陰化,幾位思慮得如何,是自行了斷還是楚某動手?」

    崆峒老怪及余天成二人成名江湖多年,二人心念電轉,卻始終未想起辦法,一世英名恐怕要喪在此處。楚天怎會沒死,又怎地讓自己遇上,命運怎會如此,真是衰命,如按楚天所言,自行了斷,即使是苟活於世,亦是生不如死。

    二人微一互換眼神,狂笑道:「楚天小賊,算你命大,老夫行道江湖幾十年,過著刀頭噬血的日子,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讓我等自行了斷萬不可能,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哈哈。」楚天大笑:「你這老匹夫還敢言『行道』,江湖上有你這等陰險狡詐之徒真是江湖的不幸,楚某今日心情不錯,方才言道只廢去武功及一手一腳,已是對你等陰險之人最大的恩賜,再不識趣,可別怪楚某無情!」

    四周的嘍囉已是心膽俱裂,崆峒老怪等一個不好,在場之人恐怕便難以有活命之機,眼見言語相激,恐怕是難以善了,有五六個嘍囉已慢慢向山林中退去。而離山林邊緣尚有不足十丈距離之時,便聽楚天喝聲傳來:「爾等再進一步,可別怪楚某無情!」

    五六個嘍囉一陣顫慄,不由停下腳步,但互相望望,眼見山林在即,活命的慾望早已超脫即刻死亡的恐懼,幾乎同時狂奔而逃。

    但就在離山林尚有七八丈遠近之際,幾個嘍囉卻只剩下了無頭的身子,頸項狂噴著鮮血,仍在向前奔逃,慘的不能再慘。那尚在睜著眼睛的頭顱滾過草叢,滾過泥土,方才慢慢合上已無意識的眼睛。

    而在楚天身形乍起之際,「青城怪傑」陰化哪裡還顧得上江湖道義,猛地一個旋身,急速向後遁去,但身形剛剛竄出兩丈,但覺白影一閃,甚至連一絲反映都不曾有時,便被一股撼天震岳的真氣震得倒飛而回,啪噠一聲跌坐在地,仔細看時,將自己震回並打傷的卻是那功力奇高的白衣白髮的黃臉婆,未等起身,便已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

    二人幾乎是在同時發難,眾人連楚天何時起身,何時回到原處都未曾覺察,好似楚天的身形根本就不曾離開一樣,眾人已被楚天如鬼魅一般的功力嚇得再無一點人色,有七八個嘍囉早已癱倒在地。

    崆峒老怪、余天成二人心直往下沉,單對一個楚天便已無能為力,而身邊這個白衣白髮的黃臉婆功力又怎地會如此之高,是否是「玉女魔剎」司徒艷,而武功身形又不似,會是何人,楚天周圍那些女子怎地各個武功絕頂?

    唐門幾人眼見楚天與白髮黃臉婆在瞬息之間便殺了幾人,恁地狠辣殘忍,早驚得渾身顫慄,生來又幾曾見過如此場面。殺了幾人便如此淒慘,那幾次殺戮及剿滅鄭家莊及逍遙莊之際又是何等淒慘絕倫,幾人不由得將心提到嗓子眼,驚恐的眼神好似空洞得沒了靈魂。

    眾人正在思慮間,便聽楚天慢慢地道:「楚某已無耐心,最後問一聲,你等將如何抉擇?」

    余天成與崆峒老怪對望一眼,忽地高喊:「弟兄們,楚天小賊殺人無數,喪盡天良,我等齊心合力剿殺此賊尚有活命機會,殺!」

    喊聲過後,崆峒老怪與余天成已在瞬間急速搶攻而上,崆峒老怪鬚髮皆張,一雙手掌已漲大三倍有餘,「血手化魂掌」赤紅驚目,幻起滿天掌影,向楚天罩來,而余天成亦提足真力,無邪劍忽地劍芒暴漲,冷森森的劍光直襲楚天。

    楚天身形稍轉,便已飄出掌劍攻擊範圍,邊躲邊開聲道:「姐姐注意那些賊人,如欲逃遁,萬不可心存仁慈,對宵小的仁慈便是對良善的摧殘!」

    如煙漸漸平復心態,眼見楚天為天下所不容,既然跟隨楚天亦只能容身在血腥之中,即使心慈手軟亦難保全仁慈之名,思畢,不由慨然道:「弟弟放心,姐姐已沒有無端憐憫之心,姐姐已死去一次,此生又有何顧慮!」說罷,伸手抹去易容胭脂。

    二人一口一個姐姐一口一個弟弟地叫著,將眾人弄得一頭霧水,不知這白髮之人究竟是何人。此際,乍見如煙面容,又是驚震不已,粗俗的黃臉婆轉瞬不見,那張美得妙絕人寰的絕世麗容,早將眾人驚得目瞪口呆,滿頭白髮如雪如銀,在風中如飛落九天的瀑布,飄然垂肩,映得面容玉骨冰肌,淒美詭異,震顫心魂。

    「如幻雙仙柳如煙!」不知誰喊了一聲。

    這一句喊聲已將眾人驚得不由齊齊將目光轉到如煙身上,這死去近兩載的美人,怎會與楚天同時出現,傳說中二人早已死去,怎會死而復生,真是難以置信。

    唐門幾人及陰化不住地盯著如煙,那個在長安官道殺戮時還是武功平平的柳如煙此際的武功怎會如此高強,江湖上「如幻雙仙」之名已有一年多不曾提及,雖是「小仙魔女」尹如雪之名如雷貫耳,但大仙如煙卻是香消玉殞,人們已然忘卻,而今重現江湖,怎不令人驚震。

    幾人全然忘記了打鬥中的三人,此際再看時,崆峒老怪與余天成二人已是汗如雨下,喘息粗重,崆峒老怪一雙手掌已呈紫紅色,余天成早已披頭散髮,全身衣衫條條寸斷,滿身殷紅,而崆峒老怪亦是滿身血污,在楚天輕笑中拼盡全力攻擊著。

    楚天遊蕩在二人掌風與劍光之中,不時地調笑著:「兩年未見,你等功力怎地還是那般無用,到底是年紀大了,不中用了,可歎人世間什麼都可高,就是年紀不可高,什麼都可低,就是練武之人武功不能低!」

    二人目眥盡裂,滿眼血紅,已將功力提到超乎真力所及之上,在此生死之際,早將平生所學盡數展出,卻仍不能沾上楚天分毫。二人愈打愈心驚,愈打愈恐怖,眼見楚天直如戲耍的遊蕩著,將自己弄得全身鮮血淋漓,卻不立下殺手,那種羞憤幾欲將心肺氣炸。

    「你等平日妄斷他人生死,陰狠萬端,何曾將道義藏在心中,假借道義之名,行那苟且之事,還有何面目存活於世,殺你等俱都有辱我手,唉!」楚天歎息一聲,直將崆峒老怪、余天成二人氣得恨不得將楚天一口吃下。

    崆峒老怪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狂笑道:「小賊,即使老夫命喪於此,化做鬼魂亦不會放過你,天下武林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楚天面色一沉,幽幽道:「可歎人性如此,不是天地不容你等,而是你等不容於天地,也罷,楚某成全你二人便是!」

    說罷,未見楚天身形如何變化,雙掌倏伸,四周空間驟然已冷徹骨髓,空氣中好似冒起寒氣,絲絲白色霧氣,纏繞在崆峒老怪、余天成二人身形周圍。崆峒老怪、余天成二人頓覺週身冰冷之極,手腳已經在瞬間麻木,身形漸漸緩慢,身體逐漸僵硬,最後整個身體已被一層冰霜所覆蓋,如冰柱般地佇立在場中,只是面部冰霜少些。

    唐門三虎兩鳳早驚得魂靈不知離體幾回,這是什麼武功?崆峒老怪、余天成二人一派掌門,武功高絕,名震天下,但在楚天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被活活凍在當地。在打鬥之初,唐繼雲尚在猶豫是否參與,而在此際,卻已自心底生發出寒如骨髓的恐懼,直將心神駭得七魄剩下了兩魄。

    而唐夢晗非但驚震莫名,更是失魂落魄,恐怖的心態已被楚天凌絕天下、神鬼難測的武功及夢幻般的氣度所震懾,更驚歎於柳如煙絕世的容貌,難怪有如此多的美女死心塌地跟隨殺神楚天,唐夢晗已明瞭那些美女的內心感受。

    這獨行天下、狠辣非凡、功力超絕、如夢如幻的少年英雄,任是哪一個見過的女子都無法忘記楚天超人的氣度。心中原對江湖傳言猶自疑信參半,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卻是更勝傳言不知凡幾。

    眼見哥哥未有任何舉動,不禁心下略安,癡癡地看著楚天飄逸的身軀,驚懼中已不知泛起多少漣漪,高傲的芳心已被楚天氣勢所攝,直呆呆地滿眼含著無盡的哀怨期許。

    唐夢晗的神情落入唐家幾兄妹眼中,唐繼雲一陣心慌。而唐夢曉同是女流,怎會不知妹妹心意,心中一陣顫抖,怕的是妹妹心中已裝下這心狠手辣、慘絕人寰,天下人人欲殺之而後快的殺神,那將如何是好!唐門數百年的聲譽豈不因妹妹的癡情而斷送。雖然自己心神亦被楚天所攝,但家族的聲譽更令內心矛盾重重。

    楚天看著已被凍成冰柱一般的崆峒老怪與余天成,笑道:「楚某真是敬佩你二人的膽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猶自做那困獸之鬥,楚某言出必行,早先曾言,你等自行了斷,可放過一干人等,而今,楚某......」

    未等楚天說出下話,便聽唐夢晗嬌聲急道:「楚......少俠,這些人等乃是隨從,迫於生計,你怎可如此斬盡殺絕,豈不有違天和!」

    楚天轉頭看著唐夢晗,看著看著,不由輕輕一笑,直將唐夢晗看得不知如何是好,驚懼有之,惶恐有之,看著楚天笑容,顫抖有之,矛盾重重,忐忑不安,青澀的嬌面一陣紅一陣白。

    楚天笑瞇瞇地道:「唐姑娘之意是不讓楚某殺這些人了?」

    楚天笑容詭異柔和,飽含萬千,看得唐夢晗內心顫抖不已,幽幽道:「我唐門雖是跟隨而來,卻並無意於江湖血腥。這些人拋家捨業,刀頭舔血,為的是一家老小的生計,求少俠可否放其一條生路,算是小女懇求,少俠發發慈悲,放過這些可憐的人吧!」說罷,已是嚶嚶出聲,滿眼含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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