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見如雪與司徒艷受傷,內力受損,幾番思量,也未有何良策。因擔心群豪已知行蹤,不得不輾轉躲藏,一路向川境而去。
走了旬日餘,幸運的是一路上雖偶爾遇見零星江湖武林人物,但卻未再見黑衣人的影子。如雪傷勢已然痊癒,慕容馥本無多大傷,早已無甚大礙
一路上,楚天替司徒艷運功療傷,耗費甚巨,司徒艷傷勢漸漸好轉,卻仍是虛弱異常。看得如雪與慕容馥二女心中憐惜與心疼不已。虧得萬峰與小梅一路上盡心盡力、百般照顧,眾人少卻了不少麻煩,楚天看之,愈加喜愛這小道士。
司徒艷與蔣嫣容二女一路得楚天幾人照顧,楚天雖是少有嬉笑,日日行進中,前後左右往來探查,看在二女眼中,無限溫暖,早將一顆芳心掛在楚天身上,不過仍是暗自愁悶,惶惑忐忑,雖然面上已經易容,神色看不清晰,但眼中所流露的感情任是誰也能看得出。
如雪與慕容馥焉能看不出,先時尚有絲絲酸楚,日子久了,便逐漸釋然。心情放鬆,話亦多了起來,日日嬉笑,眾人是一團和氣,幾如一家人。
這一日眾人踏入夔州境內,見到熟悉的官道,楚天百感交集,天下雖大,冥冥中似有定數,輾轉數月,又回到舊地。連綿不絕的山巒,已經泛黃的山林,勾起了多少思緒。
心下頗為思慮,所增加的四人將做何打算,既心下眷顧,又難以啟齒,蔣嫣容與司徒艷始終未言說回返各自莊派,跟著自己顛沛流離,其意楚天焉能不知,但終究未曾言明,實是不好開口。
又走兩日,眾人找到一偏僻民居,用過酒飯,圍坐在一處。
楚天看過司徒艷傷勢,語氣緩緩地對眾人道:「如今江湖平靜異常,但在平靜的表面下,或許更加險惡,我等眾人俱在一處,各人功力多有不同,一旦衝突起來,楚天顧左顧不得右,顧前顧不得後!」
稍停又道:「原楚天並未將幾大莊派放在眼中,然近日所發生的凶險,卻令我重新打量江湖,如今,暗潮急湧,沉渣泛起,多年未見的江湖巨孽紛紛現身江湖,功力奇高,沆瀣一氣,應付起來頗為吃力,司徒姑娘與蔣姑娘一路跟隨,不曾嫌棄楚某,楚天感激萬分,但楚天卻難以預料整個江湖態勢,長此下去亦非良策,楚某今日斗膽相問二位姑娘,不知你二人今後行止如何?」
二女相互看一眼,俱是面上淒然,失落之情頓現,頗為愁苦。楚天之語既是下的逐客令又是殺雞問客,一舉兩得,並帶有欲擒故縱之意。
蔣嫣容與司徒艷俱是委決不下,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尷尬萬分,呆呆地坐在床榻上。
如雪與慕容馥看不過,齊齊道:「相公,蔣姑娘與司徒姑娘與我等相處這長時日,早已似姐妹一般,如她二人離去,我與馥妹妹豈不孤單!」
「就是,老爺,奴家與二位姑娘甚是合得來,不如讓二位姑娘與我等一起前往少林如何?」
「哈哈,我心中哪裡想去少林!」說罷,面色一整,支開萬峰與小梅,見如雪與慕容馥在旁,欲言又止,轉頭對司徒艷與蔣嫣容道:「二位姑娘,楚天雖非好色之徒,卻承受數位女子青睞,實是楚天的榮幸,如楚天所料不差,二位姑娘定然早有心屬,楚天並非是糊塗之人,不知楚天所言是與不是?」
楚天直接了當的言語,哪裡是司徒艷與蔣嫣容所能料到,頓時,紅暈滿面,嬌羞萬分。
「老爺,看你說的,二位姐姐早已對老爺情有獨鍾,奴家曾問過二位姐姐,她二人俱未反對,當是濃情蜜意,對你一片傾心!」
二女聽罷,更不知如何是好。
二女出身名門大派,平日裡眾人對其恭敬萬分,司徒艷在天幻宮中更是擔當左特使,掌管宮內事務,且是宮主司徒虹之孫女,萬人敬仰,說一不二,早養成冷艷之氣,又幾曾想到被楚天所惑,一心癡迷,偷偷跑出天幻宮,與宮中強敵楚天攪纏在一處,連司徒艷自己都不知為何如此。心中雖有矛盾,卻是難以割捨,實難離去。
蔣嫣容更是如此,自見楚天起,便日日思念,魂魄已被勾去,雖日日少言寡語,但卻時時關注楚天的一舉一動,愈看情感愈深,已渾然忘記自己是武當中人。常言道:「女生外相」,實非虛言。
楚天見二女不言語,又道:「二位姑娘,我楚天乃天下人人要殺之人,且你二人所屬門派一個是等待觀望,一個處心積慮必欲殺我而後快,楚天亦難以處置,但楚天生就如此,得你二人看得起,楚天感激萬分,亦定當不辜負你二人之深情厚義。」
稍頓,看著二女又道:「但楚天絕無為兒女私情而放棄與江湖奮爭之心,面對仇恨與殺伐,楚天寧可戰死沙場,亦絕不可能為齷齪的交易或利益所左右,我希望在未來的殺伐中,能將感情置身事外,避免情感被血腥沾染,玷污了純潔情義!二位姑娘可曾明瞭楚天之心嗎?」
司徒艷一邊聽著楚天話語,一邊反覆思量,見楚天又問自己,靜靜地道:「小女自楚大俠救治時起,便暗下決心,將小女一生托付給楚大俠,儘管不知楚大俠能否看上小女,但小女心中早已不做第二人想,如楚大俠嫌棄小女,小女此生將終生不嫁。」
司徒艷喘口氣又道:「小女從未見到如楚大俠這般豪邁之人,恩怨情仇分得如此清楚,直率而坦誠,為的是能有一份不被塵世污染的清純感情,楚大俠能有如此胸襟,小女更是敬佩愛慕萬分,但小女有個不情之請,一旦血腥又起,如非參與之人,還望楚大俠能網開一面,憐愛蒼生!」
楚天靜靜地看著司徒艷,將司徒艷看的有些不自在。良久方道:「司徒姑娘放心,楚天亦不是濫殺無辜之人,但為虎作倀,蛇鼠一窩,不顧江湖道義,圖謀不軌者,楚天將非殺不可,不殺不足以讓天下清明,更不能令我等安寧!」
說罷,楚天看著蔣嫣容,微笑道:「蔣姑娘將做何打算!」
蔣嫣容面色一紅,低頭捏著衣襟,細聲道:「我同司徒姐姐一樣的心意!」
「哈哈。」楚天大笑,將二女笑得更加不好意思,靦腆羞澀,嬌羞萬分。如雪嬉笑道:「馥妹妹,這下可好,我兩又多了兩個姐姐,以後定能為我兩分擔些痛苦!」
「咯咯。」慕容馥壞笑,道:「姐姐說得是,不然我兩遲早會死在雲霄之中!」
司徒艷聽得奇怪,不由疑惑道:「死便死,如何會死在雲霄之中。」
如雪與慕容馥聽罷,二人頓時笑得快背過氣去,相互摟抱著,眼淚都笑出來了。當斜眼看司徒艷更加迷茫的神情時,笑得是佝僂起身子,幾近昏厥。
司徒艷又欲再問,楚天連忙笑著阻止:「司徒姑娘莫要問了,這兩個丫頭沒好言語,或許日後自知!」
如雪與慕容馥剛剛緩過點來,笑聲漸小,但聽楚天言說日後自知不由撲哧一聲,指著楚天,又雙雙大笑起來。
楚天一怔,隨即略微尷尬地一笑,頓覺自己言語之中漏洞不小。探過身去,照著二女的嫩臀各自拍了一下:「你兩個死丫頭不學端莊嫻熟,盡琢磨稀奇古怪之事,將來我家門風將敗壞在你二人手中。」
等二女笑夠,楚天方正色道:「我等現今已入夔州境內,如司徒姑娘與蔣姑娘不欲回到門派,隨我等到一處隱秘所在暫且盤桓些時日,待江湖形勢清朗之時再做打算如何?」
司徒艷羞澀道:「小女既然跟隨楚大俠,便聽楚大俠安排。」
「小女亦是同樣心意。」蔣嫣容偷看一眼楚天道。
「老爺,既然兩位姐姐與我等已成姐妹,如再大俠大俠般地叫著,甚覺彆扭,聽著頗不順耳,不如改個稱呼如何?」
楚天拍了一下慕容馥:「就你麻煩,那你便想想,何稱呼順耳?」
如雪接口道:「二位姐姐都比我等大些,相公管司徒姐姐喚做艷姐姐,管蔣姐姐喚做容姐姐,司徒姐姐管相公喚做官人,蔣姐姐關相公喚做公子,你看如何?」
司徒艷與蔣嫣容聽罷,頓覺彆扭,叫大俠順口了,一時真還難以適應,便問道:「如雪妹妹,為何喚做官人與公子!」
「咯咯。」如雪笑道:「官人嗎,就是我們姐妹多了,相公好管,至於喚做公子嗎,那便是自古對年紀尚小男子的稱呼,男人嗎,當然是公的子了!」
如雪說罷,幾人不由笑起來,司徒艷與蔣嫣容雖是靦腆,但亦感到氣氛融洽,隨意而溫暖。只是在門派中約束太久,不似如雪與慕容馥自小一個流浪一個刁蠻,隨意慣了,顯得拘謹。
楚天見天色不早,交代一下,拉著萬峰,又出去四下探查。
等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回來後,剛一進屋,便見四女嬉笑一團,司徒艷與蔣嫣容面上紅布似的,見楚天進來,更加羞澀,齊齊扭轉身子掩飾。
楚天疑惑道:「你等四人有何喜事,為何如此嬉鬧?」
如雪、慕容馥又笑開了,片刻後,如雪方道:「相公,我與馥妹妹趁你不在,將死在雲霄之事說與二位姐姐聞聽而已!」
如雪說完,司徒艷與蔣嫣容幾欲尋個地縫鑽進去,楚天亦是尷尬萬分,訕笑道:「日後不得再如此嬉鬧,二位姐姐乃是大門派中人,規矩極多,哪似我等鄉野中人那般沒規矩。」
此際,司徒艷羞澀地道:「楚大俠,不知外面有無動靜!」
「姐姐,休要再言大俠,應改口喚作官人!」慕容馥笑著糾正。
司徒艷猶豫一下,幾欲張口,卻是無法出口。如雪見到,忙道:「馥妹妹,我忽然有個想法,此際改口尚不妥當,不如等二位姐姐也去過雲霄後再改口不遲,你看如何?」
「好好好,姐姐高見!」二人一唱一和,將司徒艷與蔣嫣容羞得再難堅持下去,起身便要走出房間。
楚天見二女嬌羞神色,清麗可人,見小梅與萬峰仍在門口張望門外,忽地伸手將司徒艷與蔣嫣容拉住,二女乍然被楚天拉住,不由渾身一震,幾欲掙扎,卻如何掙扎得動,楚天拉過二女,走到如雪與慕容馥身旁,將二女按在床榻邊。
司徒艷與蔣嫣容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一雙柔荑不知放在哪裡,前不是後不是,低頭不語。
如雪與慕容馥一邊一個,各自靠著二女,向楚天身上推搡:「二位姐姐真能害羞,都已私定終身,名花有主,如何還這般扭捏,不若趁此黑夜良宵上天算了,到雲霄一遊!」
司徒艷與蔣嫣容羞得又要起身,如雪與慕容馥如何能讓司徒艷與蔣嫣容離去,俱是手上拉扯,將二女推向楚天,楚天見二女羞澀嬌美的姿容,已是色心大動,猛地張開臂膀,順勢將司徒艷與蔣嫣容摟在懷中。
二女羞澀得無以復加,開始尚自掙扎,慢慢地便在楚天寬大溫暖的懷中安定下來,內心喜悅,小鹿亂撞,血流加速,身體輕顫,兩雙小手不知放在何處,摟也不是,抱也不是,只靜靜地聽著心跳。
楚天輕輕地撫摸著二女秀髮,回想著與如雪相識的過程,不覺現時情景有些遺憾,少了些許激盪。低頭看時,一雙美人軟玉在懷,又不禁顫動不已。二女微微痙攣,嬌軀靠在楚天身上,說不出的舒適。
楚天挨個捧起司徒艷與蔣嫣容羞紅的俏臉,眼中情深意切,儘是愛憐,瞧得二女低眉含春。
如雪與慕容馥趴在楚天背後,笑瞇瞇地看著羞澀中的二女,身子不住地緊靠司徒艷與蔣嫣容,將二女身子緊緊地擠在楚天身上,二女似要喘不過氣來,楚天見如雪與慕容馥如此大度,全然沒有一絲做作,不由心下歡喜,一顆心算是放下。
挨個親了一下司徒艷與蔣嫣容額頭,二女倍感羞澀,二十餘年雖一直在約束中度過,但哪個少女不懷春,偶爾的寂寥清冷,不時地自深處感覺一種莫名的需求,男人雄偉的身軀與濃烈的氣息已將嬌軀融化,猶自感覺似在夢中
如雪與慕容馥在三人身後像是看著春宮圖一般,偷偷竊笑,不時地摩娑著司徒艷與蔣嫣容的秀髮及柔軟的嬌軀,弄得二女更加羞澀。慢慢地,二女感到身子泛起陣陣漣漪與激盪。
山崖頂。
雲霧繚繞。
楚天等眾人默然站在山崖邊,看著山體陡峭處的石槽以及石槽上「吾妻如幻雙仙柳如煙之墓—楚天泣立」幾行字跡,莫不悲慼。
如雪已哭成淚人。
楚天呆呆地望著石槽,慢慢走到石槽前,雙膝跪地,手扶著冰涼的石壁,眼淚不由自主地順腮而下,輕輕抽泣,哽咽道:「姐姐,弟弟看你來了,你想念弟弟嗎?」
冥冥中,楚天好似又聽聞如煙的聲音:「姐姐我等了你很久,日日等、天天盼,今日姐姐終於又見到弟弟,姐姐高興極了!」
楚天大聲哭嚎:「姐姐……弟弟在這,弟弟在這!」
山風吹過,幻覺中的聲音漸漸不聞,楚天淚如雨下,悲痛萬分:「姐姐……你不要走,弟弟一刻也離不得你啊!」
淚水浸濕了衣襟,身軀痙攣抽搐著:「姐姐,弟弟已為你報了仇,只差用慕容老賊及天下宵小的頭顱來祭奠姐姐在天之靈,你知道弟弟的痛楚嗎?明白弟弟的心意嗎?姐姐,你為何捨我而去,將我一個人丟在世上啊……你不能拋棄弟弟啊,不能離開我……」
楚天哭得悲愴慘厲,淚水橫流,直哭得山河落淚,日月低垂。
眾人見楚天如此悲切,亦都潸然淚下。英武神勇,殘酷狠辣,殺人如麻的搜魂修羅,竟是這般懷念他的姐姐,如非親見,司徒艷與蔣嫣容怎能相信殺神楚天這樣重情重義,英雄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二女不由一時感懷,悲喜交加,眼淚簌簌而下。
楚天漸漸停止哭泣,目光呆滯,直直地望著石槽。這世界帶給他太多的悲憤及無奈,週遭景色,灰蒙黯淡,楚天神情落寞。
忽然,楚天霍地站起,眼望蒼穹,目中漸漸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芒,旋即,默默地向山下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