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邪神 第3卷 第五十二章 赤壁古道今安在 冷艷佳人生豪情
    「噢!這女子如何掛個酒葫蘆。」

    「就是,半老徐娘沒得帶了,酒葫蘆顯眼!」

    「帶上酒葫蘆倒是顯眼,不過黃臉婆再怎麼擺弄又能如何!」

    「誰說不是,衣著倒是光鮮,卻是人老珠黃!」

    「看你說的,人老珠黃便不能穿戴嗎!」

    「穿戴亦可,怎麼看來像是與土財主一般!」

    「就是,真可惜,兩個婆娘一般大小,也不找個年輕俊俏的!」

    兩中年婆娘看著楚天三人怪模樣,邊看邊竊竊私語。楚天聽著,心中暗自發笑,也真難為如雪,不知如何想的,竟這般打扮起來。

    三人大戰一場,直到申時方醒。二女梳洗一番,坐在房中,甚覺憋悶,便提議到街面上走動,楚天只好隨之。

    如雪怪異的打扮,一路上引得過往行人紛紛相看,指手畫腳,評頭品足,就是沒有幾句讚美之詞。如雪亦樂得逍遙,管他如何說,自己只管東看看、西瞧瞧。到了哪家哪家生意便好,原因是行人都欲看個仔細,見如雪看什麼,便亦隨之挑著觀瞧。

    如雪見此,一勁誇讚貨物如何如何好,一會說是京師大戶豪強都用此物,一會又說穿戴此物或放置家中會廣聚財源。口中雲山霧罩,將圍觀之人弄得七暈八素,六神無主。一人買下,眾人便跟著爭搶,看得店家樂不可支。再看如雪怪異的打扮,亦感覺順眼了。巴不得如雪天天來此,以便帶來好運。

    一路上,幾個娃娃跟在楚天三人後面,不時地摸摸如雪腰間的酒葫蘆。不管大人怎麼叫喊,就是不回頭,嬉笑玩鬧,好不自在。

    天色漸晚,楚天三人順著大街一直向外行去。行人漸漸稀少,夕陽已完全落山,僅有的一抹紅霞殘留在西邊的天際。

    三人漫無目的地走著,偶然抬眼一看,一處亭閣凝立江邊。亭閣旁乃是一塊斑駁的石碑,石碑上隱隱約約刻著兩行似刀琢斧雕的魏碑體大字:「望江亭」。

    大字底部,數排行草小字已是模模糊糊,經年風霜侵蝕風化。碑面上坑坑窪窪,依稀可見部分字跡,大意是三國時蜀國軍師諸葛孔明在此指揮觀望赤壁之戰的所在。

    楚天面對滾滾東去的長江,好似又見到火燒戰船,旌旗招展,灰飛煙滅的古戰場。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掏盡英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楚天一時感懷,昔日叱吒風雲,運籌帷幄,談笑間,羽扇輕搖,揮動三軍之英雄今又何在!王侯將相、五帝三皇,唐宗宋祖何處可尋。

    自己出道,受天下群豪追殺不休,幾曾安穩過;殺人盈野,血腥漫天,又曾歡樂幾何。唉!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蕩得清明,把酒歡歌,待得他日平靜,再好生拜祭天地,操度亡魂。

    三人臨江而坐,相互依偎,思緒萬千,沉浸在無限遐想之中。

    「白露橫江,水光接天。

    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

    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

    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驀然,

    輕盈飄渺的吟誦聲,自身後遠處悠悠傳來。楚天三人轉頭回望,一窈窕的身影飄然而至。

    「司徒姑娘當真是才高八斗,蘇東坡之前赤壁賦與今夜景色莫不絲絲相扣,暗合賦中深意。」

    「未曾想到令天下喪膽的殺神楚天亦如此不俗。未見其形,便知其人,本姑娘佩服。」

    「呵呵,楚天也佩服司徒姑娘的眼力,早早便看出我等真面目!」

    「如你所說,本姑娘尚未練就聽風辯位之能,但你身形卻無法盡數隱藏。」

    「司徒姑娘說得是,楚天尚未練就縮骨功,除非再用十數年學那易筋經,方能有所成就。」

    未等楚天話落,如雪道:「司徒姑娘,你來此做甚!」

    「如雪,不得無禮,司徒姑娘有此雅興,不妨一同觀望夜色中的江水!」楚天語氣異常平靜。

    「沒想到殺人如麻、神鬼皆愁的殺神楚天,竟有如此心境!」司徒艷微感驚訝,語中卻是不無揶揄地稱讚。

    「呵呵,楚天一介武夫,怎敢與天下聞名的天幻宮特使司徒姑娘相比,臨江而坐,絕非附庸風雅,只是感歎世事無常而已!」

    司徒艷稍展美顏,眼望江水,似是自言自語道:「長江東去,千河歸海,一去不返,當如人生短暫,一世輝煌,卻終將歸於塵土,不知無常為何?」

    楚天笑笑,沉靜道:「芸芸眾生,為名來,為利往,皆是生存之道。如何能及這滾滾江水長流不息,千萬條江河彙集,而最終歸於大海,長存於天地!」

    司徒艷幽幽道:「自盤古開天,天地自古如此,怎能與人相比?」

    「呵呵,肉 體凡胎終將老去,萬物皆有生息。生生滅滅,此消彼長,莫不是變幻萬方,卻又死之又生,生生死死永世生息不止。人生百態,生老病死,榮華富貴,幾曾落於一家、一人!自上古始,哪有一脈存留至今。」

    稍頓,楚天又道:「萬物生滅有常而無常,瞬息萬變,變中有數。人之生滅,常中而又存無常,或許須臾之間便魂歸地府,往生極樂,焉有常態,俱是無常。萬物無常,人生無常!」

    司徒艷聽罷,不由啞然,細看楚天,卻見楚天平靜如水,渾樸自然,點塵不驚,不由道:「如非親耳聞聽,本姑娘真難以相信,此種話語能出自殺神口中!」

    楚天又笑:「楚天經年與山林為伍,身心早與山川融化為一體。一歲枯榮,春風又生。楚天雖是愚鈍,卻也在山林中悟出些許道理,不知對與不對,真讓司徒姑娘笑話了!」

    司徒艷一時無語,靜靜地沉思。暗忖:這驚震天下,凶殘狠辣,殺人如麻,聞之便駭然失色的楚天,何以會有如此超脫的見識與體悟。此刻再看楚天渾樸的眼神,毫無半分做作,清澈得讓人哪怕是存有一絲的塵俗之念都感到汗顏。

    司徒艷內心的震撼無以言表,腦海中反覆對比思量,哪一個楚天才是真實的。看著如雪與慕容馥嬌柔甜美,毫無顧忌地依偎在楚天身旁,那種淳樸自然愜意令司徒艷忽然從心底深處生出羨慕。自然、隨意、灑脫,了卻了塵俗,直如神仙一般。

    愈看楚天愈覺得難以容身塵俗。凡俗之事已將年輕的心壓迫成瑣碎的寒冰,紛亂嘈雜。茫然混沌地重複、遵循著祖先的訓令,將心靈禁錮得已成頑石。萬千規矩縱橫交錯,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心靈隨網而動,是與非,對與錯,恩恩怨怨俱都束縛在網內。

    司徒艷思慮甫畢,不由驚出一身冷汗!為何今日有如此可怕的想法,並且被此種想法牽引,而嚮往破除禁錮心靈的巨網。

    整個江湖究竟是為了什麼,誰對誰錯,不由漸漸模糊起來。

    「相公,如雪又有些餓了!」如雪現實的言語將司徒艷拉回到眼前。

    「你吃了那麼多,怎地只幾個時辰便又餓了?」

    「如雪見不到酒肉便罷,如此繁華的所在,酒肉飄香,聞之便心馳神往,又怎能不餓!」

    楚天轉頭道:「馥丫頭,你呢,不會也一同要用飯吧?」

    「老爺,姐姐不說,我真未覺得飢餓,經她一說,我亦感覺餓了!」慕容馥不知是配合如雪,還是真的餓了。

    楚天面上略顯愁悶,幽幽道:「有你二個,不將老爺我吃窮,就算燒高香!」說罷,各自拍了一下二女,轉而呵呵而笑。

    司徒艷見楚天三人渾然忘我、水**融,無拘無束的情形,倍感親切與羨慕,不由多看了兩眼。

    「只顧說用飯,倒忘了司徒姑娘,請恕楚天不敬,萬望原宥!」

    「哪裡哪裡,本姑娘隨遇而安,走到哪裡算哪裡,你們不必客套!」

    楚天見司徒艷思慮的樣子,不由捉狎道:「楚天雖殺人盈野,但亦是血肉之軀。天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天有日月,人有三急,內中飢餓卻是馬虎不得。見司徒姑娘飄然若仙,怕早已脫離凡塵,不食人間煙火了!」

    司徒艷忽然笑了,笑得那麼美,百媚叢生,看得如雪二女亦是心下暗自讚美驚歎。但聽司徒艷道:「楚公子說笑,本姑娘何時不食人間煙火,如不用飯用酒,現今豈能站在此處與你等相談!」

    如雪暗忖:當日在西柳鎮見司徒艷之時,面寒如冰,看似從未將一般人放在眼中。被楚天打傷亦未有過多怨恨。此際,面上神情隱然有一絲淒婉柔弱,看楚天的眼神亦是驚震與憐惜並存,莫非……

    轉望楚天時,楚天仍是臉上掛著笑意。如雪心中忽然升起一絲預感,乍一想,頗覺不適,隨之便又釋然。想起如煙姐姐的話語:楚天龍精虎猛,非是你我二人所能滿足。

    心中想著,輕笑一聲,幾乎不假思索,開口便道:「如司徒姑娘不棄,可否一同用飯,也好再行暢談有常無常等玄幻話題。如雪尚未聽夠,就當做個徒弟如何?」說罷,扯著慕容馥的衣襟輕輕搖晃。

    慕容馥何等機靈,焉有不知之理,忙道:「姐姐說得極是,妹妹亦做如此之想,不知司徒姑娘意下如何?」

    司徒艷做夢也未想到二女會如此說,聽話音絕非虛套之語,不由面上微微泛起紅暈。看一眼楚天,見楚天未言語,平靜道:「你等一起用飯,說笑隨意,本姑娘不便參與!萬一語不達意,言語衝撞起來,掃了大家的興,豈不是罪過!」

    「哈哈哈。」楚天大笑起來,看看如雪二女,笑道:「你二人真是多嘴,好心不得好報。你等也不權衡一下,司徒姑娘乃是大家閨秀,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綾羅綢緞,世上還有何種美味未吃過,豈不嫌棄粗茶淡飯,怎會與我等一起用飯!」

    楚天言罷,司徒艷俏臉一紅,忙道:「本姑娘並未將自身視作大家閨秀,何來嫌棄一說。」

    如雪見縫插針,笑道:「司徒姑娘如此說法便是了,如不嫌棄粗茶淡飯,便與我等一同用飯吧!」

    司徒艷此時才反映過來,自己已被楚天三人用言語框住。話已出口,卻又不便去,天幻宮與楚天已是勢不兩立,如何能與楚天一同用飯。心中矛盾之極,如不去,卻又落下話柄,如何是好?

    此時,卻聽楚天道:「非是我等非要你一同用飯。楚天知你心中所慮,人生在世,頂天立地。兩國交戰,水火不容,亦有歇戰調停,同桌共飲之時。何況你我一介草民,何來如此顧慮及繁文縟節,吃便吃了,殺便殺了,何患之有!」

    楚天之豪邁,絕非做作。司徒艷聽罷,身心巨震,如非楚天殺人如麻,如此豪邁之人當真是天下不二的真豪傑,頂天立地的偉丈夫。

    仍是「江水樓」。

    小二見楚天四人又來,高興得更加熱情,只因楚天三人晌午時分花了不少銀子,並給其二兩銀子做賞賜,已相當小二一月的薪水,怎能不樂,怎能不慇勤。

    酒菜不一會便擺滿桌面,快得出奇,讓其他客人看得頗有微詞。但見楚天三人異常奇怪,便忍住不發。眾人怎麼奇怪,蓋因楚天與如雪及慕容馥一身粗俗打扮,卻帶個貌若天仙的美女,絕美的姿容將酒樓映襯得黯淡無光。

    相鄰的酒桌,跟著司徒艷手下,眼神頗為驚異,如何也想不出,這三個看起來異常粗鄙的中年男女與自家小姐有何瓜葛。但見司徒小姐自然平靜,像是與三個男女熟悉,便自顧吃將起來,但仍不時地警惕看著左右。看著看著,目光頓時凝結,驚愕不已。

    只見小姐與兩人有一句搭一句的閒聊,而大眼睛黃臉婆不但腰間掛個酒葫蘆,吃相更是狼吞虎嚥,咕咚咚喝著美酒,雙手齊動。片刻,一隻熏雞便已下肚。

    楚天見司徒艷驚愕的神情,不由一笑,道:「讓司徒姑娘見笑,我這婆娘煞是能吃,不但食量驚人,酒量更是無人能及。自過門始,便是如此,本性難移。」

    司徒艷聽罷,再看如雪吃相,不由笑出聲來,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如此吃相,本姑娘倒是頭回見到!」說罷,鄰桌手下亦有人笑起來。

    此際,便聽楚天道:「見她獨自飲酒用飯,豈不寂寞,我等不如也喝上幾杯如何?」

    「本姑娘不善飲酒,你自便,本姑娘用些飯菜即可。」司徒艷婉拒道。

    「呵呵,那我便不客氣了!」話落,一大碗酒毫無聲息地吃進肚去。伸手一抓,整只熏雞須臾之間,便只剩下根根雞骨,散落一桌。如雪見楚天喝酒,立時來了精神,端起酒碗,嬌喝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干!」一大碗酒瞬間下肚,看得司徒艷目瞪口呆。

    慕容馥亦強自喝了一大碗,耳際立時泛起紅暈,便不再喝酒,慢慢用起美味,瞇縫著眼,看著楚天與如雪大吃大喝起來。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喝!」楚天又是一大碗。此際,眾人但聞酒香四溢,充斥整個酒樓,不由四顧,尋找酒香來處。

    楚天與如雪四目相對,狡黠地一笑,又是連連干了三大碗。如雪意猶未盡,見三罈美酒空空如也,嬌聲喊道:「店家,再取五罈美酒來!」

    如雪話音剛剛出口,便聽鄰桌撲哧一聲,司徒艷一個手下只驚得剛將吃下的飯菜吐了出來。楚天見此,轉頭對眾人道:「人生短暫,把酒盡歡,當為大丈夫也!」

    說完,拍開兩罈酒,也未將酒罈裡的酒倒入大碗,而是各自提起酒罈,二人口對口地喝將起來。酒樓內的酒香更加濃郁,將人熏得都醉了,卻是不忍離去。陣陣酒香鑽入腦際,鑽入身體,帶起無邊的豪情與真意。

    司徒艷手下早被如此豪邁的氣勢所牽引,學著楚天與如雪,大口地喝將起來。吆喝聲漸漸放大,情緒不斷高漲。喝到半酣,亦學著如雪,俱都一手抓肉,一手端著大碗,海吃海喝。大碗撞擊聲不絕於耳。最後,整個酒樓吆五喝六,喊聲震天,酒樓內酒肉頓時告馨。

    司徒艷看著沸騰的場面,心都醉了。無邊的感慨湧上心頭,這是怎樣的人、怎樣的心魂,心神受到極大感染,封閉的心門漸漸開啟,壓抑的魂靈慢慢放飛,眼中釋放出無限的憧憬。美麗的眼眸,熠熠生輝,嫣紅覆面,嬌媚萬分。

    楚天見此,微笑著端起大碗,向司徒艷面前一送。司徒艷未及多想,接過大碗,二人四目一碰,楚天揚頭,酒罈中的美酒如注倒入口中。司徒艷亦是一個猛灌,只喝下半碗,便嗆得面目更加紅潤,見楚天微笑,頓起爭強好勝之心,迅疾便將餘下半碗酒喝下。

    手下見司徒艷亦喝起酒來,真是日頭從西邊出來。有的是多年隨從,卻是從未聽聞司徒小姐喝酒,今日見小姐如此豪邁,眾人情緒更加高漲,大喝一聲:「弟兄們,干!」

    酒,喝到子時方休。

    司徒艷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楚天與如雪、慕容馥三人各個神清氣爽,將司徒艷撫回客棧。

    酒樓中其他眾人亦大都喝醉。半夢半醒間,見楚天三人俱都精神百倍,不由驚為天人。二十罈美酒,可以灌滿水池,幾疑楚天三人從小便是在酒缸中長大。

    「相公,你教給的絕技真妙!」

    「老爺,你教給的秘訣真好!」

    「呵呵,那是你二人精心伺候的獎賞!」

    「快快脫去衣物,今夜盡情言歡,將你二人送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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