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山,被譽為「終南獨秀」。
相傳,公元前七O八年,即幽王二年,西周山川皆震… …是歲也,三川竭,歧山崩。
太乙山奇峰異洞,清池古廟。鍾靈毓秀,鬼斧神工。
中午時分,陽光酷烈。
鄭家莊大門兩側,家丁萎靡不堪。
一個美麗絕塵女子帶著兩個中年男女來到鄭家莊巍峨雄偉的大門前。
莊丁萎靡的眼睛忽然亮了。
幾近仙女般的女子嫣然一笑,百媚叢生,如春風潤化了大地,家丁的眼睛直了。
「煩請稟明鄭莊主,言說柳家莊柳如煙來訪!」美麗女子如黃鶯般美妙的聲音傳進家丁的耳朵,癡癡地怔了片刻,便笑臉相迎,轉頭不見了蹤影。
大廳中,鄭天剛及管家鄭七相迎。
鄭天剛見到如煙堆笑道:「呦,柳姑娘光臨鄙莊,真是蓬蓽生輝,令尊可好?」鄭天剛滿臉堆笑,親切無比。
乍見鄭天剛,楚天眼中厲芒連閃,但見如煙疾步上前,便按耐情緒,思謀行事之道。
柳如煙揖了一福,道:「家父身體康健,硬朗健碩得很。只是得聞家兄遇險,十分惦念,命小女到貴莊探看,不料於途中屢生變故,因此來遲。」
鄭天剛聽罷,亦是愁容立現,道:「如今江湖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血腥四起,人人自危,莊裡也已大部外遷,實是難以預料啊!」
轉而看見楚天二人,不由問道:「柳姑娘,不知此二位是......」
柳如煙忙道:「鄭莊主,此二人是小女遠房叔叔嬸子。」
說罷,指著楚天道:「這位是小女的六叔柳凡,這位是小女嬸子。小女遇險,便到六叔家。叔嬸聞聽小女欲前來貴莊,擔憂小女安全,便陪同前來。」如煙說謊的技巧亦不同凡響。
鄭天剛又堆起笑臉,道:「老朽歡迎之至,二位心存仁厚,老朽理當妥為安排,但有照顧不周之處,還望原諒!」
「是是是,莊主說的極是,萬望柳姑娘在鄙莊多盤桓些時日,也好讓鄙莊盡些地主之誼!」鄭七附和道。
楚天微一抱拳道:「在下夫婦前來叨擾確是唐突,不便之處,懇請見諒,莊主切勿客氣,在下夫婦有一居處足矣!」
「呵呵,柳兄弟勿要客套,到得鄙莊,便是自家人,不需客套。」鄭天剛不愧老江湖,應付得當。
楚天道:「鄭莊主,最近江湖上時有殺戮,血腥滿天,不知莊主如何看待。
鄭天剛看看楚天,沉吟道:「現下江湖大亂,搜魂修羅殺人如麻,手段殘忍,長安官道死去五百餘人,亙古未有,天下四方各處時有被襲擊之事,大都針對五大山莊及各大門派而為,各大山莊不得已收縮各地堂口,急著脫手貨物,實是草木皆兵。」
楚天又道:「不知江湖如此動盪的根本原因,是否皆是搜魂修羅一人所為?」
鄭天剛略一沉思,道:「如從近日各地燃起的殺伐來看,倒不似楚天一人所為,但起因卻是其兩手血腥,天下豪傑於長安官道圍困死戰,仍未將其斬殺,實乃江湖之浩劫。」
楚天冷冷地看著鄭天剛,道:「據在下所聞,搜魂修羅商州殺人,乃是酒樓夥計挑起事端,好似楚天被迫殺人。」
鄭天剛面色嚴正,盯住楚天看了一眼,道:「此中是非曲直老夫亦不甚清楚,不過,無論是何起因,公然於鄭家莊所屬地面殺人,如不追究探查,我鄭家莊還有何臉面存活於江湖,三十年基業豈不毀於一旦,搜魂修羅乃一人爾,與當年搜魂書生俱是江湖的大敵,現今看,即使臨江樓有萬般不是,搜魂修羅亦是非殺不可。」
楚天笑笑,道;「莊主之言亦有些道理,不過長安道上殺戮之時,為何不見貴莊之人?」
「非是未見,而是去得晚了,本莊所派之人到達現場,已經煙消雲散,因此錯過時機,才讓楚天這小賊逃出生天,唉!」鄭天剛說罷,甚是惋惜,有些黯然。
二女聽楚天與鄭天剛一問一答,不覺緊張起來。
見楚天問話莫不是前因後果,追本溯源,證實是非曲直,極是擔心鄭天剛言語中再有狠辣之詞,激起楚天恨意,又帶起無邊殺戮。
楚天聽罷鄭天剛說辭,亦是笑笑,道:「鄭莊主,天下武林大會亦是莊主召集,群雄推舉鄭莊主和慕容莊主共同主持圍剿大局,如何對付區區搜魂修羅這般大動干戈!」
「哈哈,柳兄弟,想當年圍剿搜魂書生,天下群雄亦是大費周章,死傷無數,方才於紫薇山頂將其斬殺,此番聯橫,亦是效仿當年之策,不然將被各個擊破!」
「鄭莊主,天下群雄又如何得知搜魂修羅將欲對其他門派掀起殺戮?」楚天問道。
「似這等窮凶極惡之人,對整個江湖將是莫大威脅,天下群雄必欲圍剿才得心安,已非一家之意,一家所能。」
「據我所知,搜魂修羅此次出道江湖亦只是對貴莊不利,何以天下群雄紛紛響應?」
「當年死在搜魂書生手下之人不計其數,各門各派均有傷亡,至今仍是刻骨銘心,烈陽神掌傳人亦不會好到哪裡,早已是江湖武林大敵,人人得而誅之。」
楚天微笑道:「依莊主說來,亦是毫無迴旋餘地了?」
鄭天剛疑惑地看著楚天,道:「柳兄弟,聽你話中似對搜魂修羅頗有不平之意,不知有何淵源?」
「哈哈,莊主說笑,在下與楚天毫無淵源,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常言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兄弟想,使得烈陽神掌之人亦不會儘是卑劣之徒,江湖常有以訛傳訛之事,失卻公允,亦是常常令人嗟歎!」
「柳兄弟此言亦有些道理,但於搜魂修羅來講,亦不用悲天憫人,如殺之,確是江湖幸事,整個江湖亦可風平浪靜。非但我鄭家莊,柳家莊亦是一樣穩坐江山,享此清平盛世。」
楚天又道:「兄弟聞聽最近常有遇襲事件,整個江湖風起雲湧,似與搜魂修羅並無多大干係,激流暗湧,哪是一介武夫所能為之,其中必有緣故!」
鄭天剛亦是愁容顯現,不禁接口道:「老夫亦是考慮許久,始終未想明確,不論出自哪裡,亦不過是江湖利益紛爭,盡可重新劃分安定,只是搜魂修羅,一日不除,天下將永無寧日。」
「不知莊主有何良策可一舉將搜魂修羅截殺?」
鄭天剛不由細看楚天,良久,方才道:「前些時日,天下英豪齊聚山莊,共襄義舉,各大山莊門派所在江湖各地堂口,如發現楚天行蹤,即刻以信鴿傳遞,躡蹤跟隨,待到力量聚集,籌劃萬全,便一舉殲滅,決不可讓楚天這狗賊有喘息之機。」
楚天心中寒冷如冰,漠然思慮江湖的悲涼與殘酷。
暗忖:江湖,強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獄,所謂清明乃是無數弱者血腥魂靈的轉換,其內涵追根溯源卻是邪惡;而正義亦是無辜性命對平等的吶喊,強弱易勢,正義與邪惡混雜,有時,正義與邪惡便本是一對連體,人為框子,自古而來,使得多少茫然的身體與靈魂為維護貌似正義的江湖而灰飛煙滅!
楚天思慮甫畢,心內更覺愴然,不由暗自歎息。
便聽鄭天剛對如煙道:「令兄已在莊內將養有些時日,只是傷勢過重,恢復較遲,看情形再有幾日即可痊癒,老夫這便吩咐人帶你去看望令兄。」
如煙作揖致謝。
鄭天剛喊過鄭七,吩咐帶如煙到後院,如煙道謝後便與楚天和如雪二人跟隨鄭七而去。
鄭天剛看著楚天的背影,似乎感覺有何地方不對,又難以說清,心裡不禁頗犯嘀咕。高達頎長的背影,威武的氣勢與面容有很大反差,說不上哪不對。
幾人到得後院,正房門前空地,便見一男子俊逸非凡,劍眉星目,貌比潘安,如子都重生。
一襲白衫,發咎高挽,藍色絲帶扎頭,足底一雙武士快靴。雙手柳葉刀上下翻飛,一片銀光,閃轉騰挪飄逸絕塵。
「好功夫!」楚天不由出口讚道。
男子猛然停下身形,回身看時,如煙異常欣喜,「哥哥,小妹來看你來了!」
柳虹飛急速奔到眾人面前,大喜道:「妹妹,你如何來了?」
「看哥哥說的,妹妹來看你,何必有因由呢,是想念哥哥嗎!」如煙有些撒嬌道。
「好極,哥哥亦是想念妹妹,怎奈傷勢未癒,恐再遭伏擊,因此,未敢冒然回返,卻不料妹妹來此,大哥甚是高興!」
轉頭見楚天二人,道:「這二位是……」
如煙忙解釋道:「大哥,這二位是我家遠房叔叔嬸子啊!」
見到鄭七正打量楚天二人,如煙又道:「哥哥,父親常說的長安六叔便是。」說罷,連連使眼色。
柳虹飛聽罷,很是一愣,看到如煙神情,便道:「六叔好,父親確是常說起,只是這多年未曾走動,小侄便有些忘記了,小侄該死,請叔叔原諒!」
楚天笑道:「不必客氣,六叔我亦是難以記清你們兄妹,如非如煙說起大哥,我還真不敢相認,既然已經相認,叔叔倒勸你再住些時日,養傷要緊,凡事不急在一時。」
柳虹飛道:「目下江湖大亂,小侄亦是急躁萬分,不知莊中情形如何?」轉頭詢問如煙。
如煙面色稍暗,道:「不瞞哥哥,小妹此次出來,亦是爹爹接到鄭莊主書信,言說哥哥遇襲在鄭家莊養傷,因此遣小妹前來看望,卻不料在半途亦遭不測,險些見不到哥哥!」說罷,一陣悲慼。
柳虹飛連忙拍拍如煙,安慰道:「不要難過,儘管你我兄妹遭此風險,但卻保得性命,實屬不幸中的萬幸。」
是夜,楚天幾人住在另一院中,同柳虹飛只一牆之隔。
鄭天剛安排了兩處房,但如煙說自己此次途中遭險,心緒不寧,欲與叔叔嬸子住在一起,鄭天剛便吩咐鄭七安排稍大些的房屋,楚天三人各住東西兩個房間。
安頓好後,如煙又到哥哥柳虹飛處看過,兄妹兩說了好一陣子方才回到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