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清淨的品雨軒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煙妃「砰」地推開門,奔至床前,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快起來,宮裡來人抓你了!」
艾飛猛然坐起,迅速穿好衣裳,驚慌失措地抓著煙妃的手,「他們怎麼會知道呢!」
煙妃眸中水光浮動,顫聲道:「我起床未見寶嬋便去叫她準備早飯,可怎麼也找不到她!隨身衣物也都不見了!」
「難道是她通風報信?」艾飛眉頭擰緊,急得直跺腳,「現在怎麼辦!」
煙妃四下張望著,連忙道:「先進衣櫥躲躲吧!」
艾飛忙不迭點頭,正欲動身只見門口已被一隊手執長矛的紅衣禁衛賭個水洩不通。
她見逃脫不了,眼珠一轉,便高聲大喝:「是我逼煙妃的,跟她無關!要抓抓我!」
「將欽犯拿下,押至乾承殿!」領頭之人一聲號令,其他人一擁而上將艾飛牢牢擒住,押了出去。
艾飛一聽鬆了口氣,絲毫不掙扎,順從地任由擺佈。
乾承殿上,文武百官側立於兩旁,齊刷刷的將目光投在艾飛身上。
艾飛一眼就望見了那熟悉的古銅色的面龐,心潮澎湃。她緩緩的走進去,跪在大殿中央,目光卻已刻也未離開那朝思暮想的英俊面容。當迎上他那幽黑的雙瞳之時,時間彷彿靜止,周圍的一切都成為幻想,只有她和眼前之人是真實的。之前的恐懼即刻煙消雲散,她嘴角揚起,綻放出無比欣慰的笑意。
令狐修黑瞳中水光浮動,紫唇微搐著,擠出一絲笑意。
兩人就這樣淡淡望著,無言。
皇上瞟了一眼安東侯,見他低頭不語,暗自歎息一聲,閉起雙目,沉聲道:「傳朕旨意,將六王妃關入天牢!」
令狐修眼波一震,不由自主的邁前一步。
艾飛卻始終抿嘴笑望著他,乖乖地站起轉身隨著禁衛而去。
笑臉飄出乾承殿那一刻,令狐修猛然回頭,直勾勾盯著安東侯,黑瞳中似欲噴出火來,袖中拳頭攥得咯吱作響。
安東侯似感受到那對逼人目光中傳來的火辣,別過臉去。
「皇后薨逝,朕心甚痛!」皇上雙手扶於龍椅上,點頭哀歎,「朕決定三年之內不立後,以表朕哀切之心!」
眾臣聽罷皆一驚,面面相覷,各懷心事,甚至低聲議論起來。
片刻,御史大夫側步於中央,朗聲道:「皇后娘娘受子民敬仰,乃一代聖後,望皇上節哀保重龍體!不過,後宮安寧關乎社稷,不能一日無主!還望皇上三思!」
皇上臉色陡然一沉,沉聲道:「那依愛卿之見,當立誰為後呢?」
「回皇上!」御史大夫搖頭晃腦道,「錦妃娘娘德冠後宮,又貴為貴妃,於理於法乃是皇后不二之選!」
又有幾位大臣也出列隨聲連連附和。
皇上龍顏烏雲滿佈,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佟以寒闊步站出,橫眉冷對,凜然道:「皇上,錦妃娘娘心胸狹窄攻於心計,若立她為後,後宮定當永無寧日!」
穆相撚鬚,面露讚歎之色,拱手道:「皇上,皇后乃一國之母,望皇上慎重!」
皇上面色多雲轉晴,點點頭。
「哼!」御史大夫話鋒直指佟以寒,「佟大人,你竟敢出言侮辱當朝貴妃娘娘,該當何罪!」
佟以寒絲毫不示弱,怒指著罵道:「你身為朝廷重臣,與後宮嬪妃結成黨羽,是何居心!」
令狐傲面無表情地立在原地,對這亂哄哄的爭吵渾然不理。
「好了!」皇上大喝一聲,望向一言未發的安東侯,問道:「安東侯意下如何?」
大殿內即刻鴉雀無聲,所有人將目光投過去。
安東侯猛然抬頭,又即刻低下,躊躇了片刻,咬著嘴唇道:「臣以為,錦妃娘娘——當立為後!」
皇上龍目一震,怔怔地望著他好一會,眸中流露出萬般失落。
令狐傲驀然瞪大雙眼,狠叨叨地盯著安東侯。
令狐修不經意瞟見這一幕,不由劍眉蹙起,幽黑的雙瞳閃現出幾分疑惑。
「罷了,此事再議!退朝吧!」皇上龍袖一揮,起身快步進了內殿。陳公公忙不迭地跟上,扶著。
安東侯始終沒有抬頭,默默地轉身,獨自先行離去。
穆相和佟以寒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