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南山坐在車上瑟瑟發抖,隱約聽到什麼聲音啪啪作響。失魂落魄地抬頭望著塌陷的頂棚。不知聲音是來自鋼板形變,還是骨骼碎裂……
脊背發涼,雙腿虛軟,始終不敢推門下車。直到警察來了將他拖出門外,他游離的魂魄才飛了回來。
男人的屍體依舊趴在車頂,前額爆裂,大睜著眼睛。警燈閃爍,閃光燈不停地亮起,警察封鎖了現場正忙著拍照。
「姓名?」一名身穿制服的年輕警察盤問到。
「肖南山。」他神情疲憊,倉皇地抱著腦袋。
他就肖南山?
麝芷終於發現了她的目標。寶賢說得不錯:機緣合和。緣分會引領她找到該死的人!如果她不是一時心煩,宣判了那個好色而不負責任的男人,在酒吧裡等人就像是大海撈針。一夜情很少會透露真實身份,她大概沒這麼容易找到這個人面獸心的男人。
轎車被扣住了,肖南山在警隊錄完了口供一個人遊蕩在昏暗的大街上。總覺得有個女人跟在他背後,心裡害怕忍不住瑟瑟發抖。嘴裡著了魔似的輕聲念叨著:「翠兒,別嚇唬我,我給你多燒點紙錢兒……」
翠兒?溺之女的名字嗎?平日裡做了虧心事,半夜當然就會有鬼跟著你。
迎面開來一輛出租車,昏黃的車燈漸行漸近。肖南山連忙一揮手,迫不及待地衝了上去。
司機沒回頭,懶懶散散地開了口:「去哪兒啊?」
「東郊,家豐食品廠。」他放鬆身體,長長舒了一口氣。半瞇著雙眼關注著前方,夜深了,旁邊壓車的大概是車主的女朋友。看側影彷彿挺漂亮,不禁感歎,這司機的艷福不淺。
麝芷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暗暗認可身邊的司機是位好同志。對方既然看不到她,說明這輩子沒做過什麼虧心事。
「這麼晚還在大街上亂晃,當心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跟上。」「車主的女友」溫柔地轉回頭,跟身後的肖南山悠然聊起了天。
肖南山赫然一愣:我靠,好漂亮!一塊肥肉掉在了狗嘴裡,怎麼就被這窮司機給撞上了?連忙搭訕:「別提了!運氣不好,一個嗑藥跳樓的衰男人居然摔死在我的車上。我被叫去問口供,所以這麼晚還在街上。」
「呦,大半夜見血光,不是什麼好兆頭。」女人撩撥著肩頭的長髮,表情相當輕佻。
司機以為身後的乘客在跟自己聊天,也表情放鬆地隨口搭訕到:「車被警察扣下了?那你可得破財請警察叔叔吃一頓了。」
「誰說不是呢!這年頭最怕和警察打交道了。」肖南山無奈地感歎到。
「怕什麼?你又沒殺人放火?」麝芷故意這麼說,「這年頭就算殺人放火也不要緊,只要有錢隨隨便便就擺平了!」她要讓對方以為她足夠拜金。
「實話。有錢能使鬼推磨嘛!鬼都能搞定,還有什麼可怕的?」猖狂地答到。
「有錢就是好。不像我們這些窮跑車的,起早貪黑,還不夠養家。」司機一臉的羨慕神色接著說到,「半夜三更回不了家,見鬼的機會比見老婆還多。」
老婆?
麝芷擔心司機說露了,立即結束了這個話題,「大半夜的不說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臉嬌柔惶恐的神色。
「這個世界上真有鬼嗎?」肖南山將信將疑。有時覺得的確有鬼,有時覺得是心裡面亂想出來的。就像——翠兒……
司機插話到:「我是沒見過,不過不少同行都見過。他們說有,大半夜常常能碰上。」
「什麼樣的?青面獠牙?」他眼前閃過擋風玻璃上的那片腦漿。
「不是,看上去跟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司機講起了故事,「我同事去年在路上接了兩個女人,一個穿黑,一個穿白。兩人上了車給了張「萬元大鈔」,我朋友一看是張鬼票頭髮都乍起來了。後來倆女人在郊區的農場邊下了車,不一會就走遠了。他第二天一早又去了那個地方,想看看是不是有人趁半夜裝神弄鬼。結果你猜怎麼著?那家的老母豬下的一窩豬崽兒裡一個純黑一個純白的。」
「可能是碰巧了。」肖南山並不太相信轉世投胎這回事。
麝芷淡淡一笑,「那是她們倆生前沒幹好事,投生在畜生道了。人還是但求心安,做了壞事早晚會有惡報!」
司機呵呵一笑,對著肖南山說到:「你知道我那哥們兒當初為什麼會拉她們倆嗎?因為那倆女的是歌廳小姐,他以前還光顧過。本想攀談幾句,以後再去可以打個大折。誰知道那倆女的什麼時候就死了!」
「真他媽邪乎!大半夜別說鬼了,蜃的慌。被你說得我這心裡面直發毛!」肖南山只覺得寒毛都樹了起來,脊背一陣陣發涼。
麝芷媚惑的眼睛始終注視著對方,「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莫非你做過什麼葬良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