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牽著手走了很遠,兩人來到了般若生前常去的那間米粉店。
「好吃嗎?遇見羅烈之前,我幾乎每天在這間小店吃午飯。」麝芷隨意挑了幾筷子,覺得味道不夠沖,隨即加入了大量的辣椒,「你要嗎?」
「不要,我習慣清淡。」他向聲音所在的方向「看了看」,空氣裡瀰漫著辣椒辛香的味道。
「我以前也不喜歡吃辣,後來覺得自己越來越麻木,舌頭好像也麻木了,不吃點刺激的覺得活著都沒意思。」她盡量描述著自己心底的感覺。
「越沒感覺越吃,越吃越沒感覺,惡性循環。」他能體會到對方慘淡而壓抑的生存狀態。錢不是萬能的,買不到快樂,買不到健康,買不到真情,更買不到命……
「我等下買了花得早點回去了,出來這麼久,他會著急的。」她放下筷子,一股鬱悶堵在胸口。
「我送你。」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寶賢,不管你信不信,我雖然住在他的地方,可是跟他沒有一點關係。」不想對方誤會,及時澄清自己,「如果將來我有了別人,就不會再來叨擾你。」別人?她以為自己心裡的那個別人不是黎峻,是羅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我不介意。任何時候都不是叨擾,你不在我會想你。」倉皇摸索著她的小手,碰翻了湯碗,浮著辣椒油的湯汁撒了一地,「麝芷,我,我捨不得你!」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說這樣一席話,一句「捨不得」讓她的心刺痛了一下。不是說好了只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嗎?看起來他還是當真了。剛要開口解釋,忽然聽到門外的摩托車熄了火,相繼經過身後的兩個流里流氣的男人開口說:「我靠,這瞎子還真有兩把刷子,這麼正點的美眉怎麼讓他給搞上了?」
另一個一臉猥褻的淫笑,瞄了她幾眼邪邪地說到:「大概——瞎子比較會摸吧!」
阿修羅性嗔,平平過客的話嚴重刺傷了寶賢的自尊心。緊緊地閉起雙眼,不斷地說服自己克制,隱忍。他怒火中燒不只是因為聽到兩個男人傷人的惡口,更多的是因為他心底嚴重的自卑感。
「寶賢,別理他們。管人家怎麼說,我不介意你看不見就好了。」打量他臉上的神色,她連忙安慰著。
「真的嗎?你真的不介意嗎?假話!你願意一輩子跟著我嗎?」他赫然攢起眉心,毫無預兆地遷怒於她。他知道自己不該對她發火,可她實在太讓他失望了!吃吃飯,偷偷情就是她所謂的愛情嗎?都是些騙人的鬼話!
「你有什麼資格對我發火,我許了你嗎?我賣給你了?你既然當我說的全是鬼話,還有什麼捨不得的?好了,我不想吵架。各回個家,以後不要再見面了。」她猛然站起身,發現淚水就在眼眶中打轉,固執地不肯落下。
「也許你是對的,不要再見面了……」明知是錯,何不就此放下?
她輕聲抽噎,抹去臉上的淚水:「好啊,走了!」
寶賢滿心失落地站起身,覺得自己的心大滴大滴地淌著血,情愛與色猶如刀口舔蜜,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忽然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若不是剛剛進來的兩個男人,他或許不會這麼輕易就失去她。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殘暴的衝動了,嚮往著流血的快感……
「老闆!」他忽然開口大喊,待掌櫃的慇勤地湊到他身邊,微笑著壓低聲音說到:「幫我給隔壁桌的兩個兄弟上兩扎啤酒,只說有人請客,別說是我請的。他們倆只要喝完就繼續給他們加滿,等他們吃飽喝足之後你來找我結帳。」
老闆離開不久,清楚地聽到兩個男人貪婪的說笑聲,「怎麼回事,這酒是不是上錯了?」
另一個說到:「管他呢!有酒咱就喝,等老闆反應過來上錯了,咱喝進去還能給他吐出來?」
酒一扎接一扎不間斷的上,寶賢靜靜地聆聽著兩個男人開心的說笑,滿心的貪慾使這兩個人以為今晚佔著了大便宜。舌頭越來越僵,話題越來越離譜,終於在午夜之前結了帳,一前一後騎上了停在門外的摩托車。
摩托車在人流稀疏的馬路上七拐八拐,像蛇一樣蜿蜒前行。恍惚之間,司機彷彿看見眼前閃過一個青面獠牙地鬼影。大叫一聲,慌忙躲閃,摩托砰的一聲撞在了路口附近的電線桿上,兩人先後飛了出去,身體反射性的抽搐,躺在了血泊裡……
坐在小店裡的寶賢忽然張看了雙眼,有些後悔,一時間嗔心作祟。無奈皺緊了濃眉對小店的老闆說到:「路口有人出了車禍!打電話叫救護車,要快!」
切勿與色會,色會即生禍!
若非因為她,他怎麼會動了嗔殺之心呢?生者善者,但願傷者能從此改過,也不枉他放兩人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