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都市(問情):孽胎 陽世 第九回 交通意外
    南珠凌厲的眼神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雙瞳放大,漸漸鼓凸出來。般若在那張變形面孔上看到了一雙狼蛛的眼睛,烏黑、晶亮,在陰沉的光線下徐徐轉動……

    「啊……」一聲彷彿來自地獄的慘叫抓住了她惶恐的目光,一名紅衣女子從泳池中的大堆瓷磚裡艱難地爬了上來。扒在邊沿上的手指分明是一根根白森森的枯骨,散亂的長髮打了綹遮住了整張面孔。

    般若全身淌著水,濕漉漉的頭髮貼在臉頰上。雙手顫抖著捂著嘴巴,踏著泥濘濕滑大步衝向別墅的大門。忽見水窪中的倒影,不禁轉回身,那個陰森森的紅衣女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是她嗎?除了那襲紅衣,彷彿就是自己?

    雨一直下,獨自一人沿著山邊蜿蜒的公路漫無目的地行走。跑丟了鞋子,赤著腳,單薄的白裙貼在身上,春光旖旎隱約可見。

    沿途的卡車司機不斷的側目,有的暗暗流著口水,有的打著口哨,有的甚至停下了車跟她搭話,「美女,要不是要送你一段啊?」

    她沒有回答,看都沒看一眼,繼續走她的路,行屍走肉一般……

    來到繁華市區的時候,雨夜的燈光被天空中滾滾的濃雲壓扁,委屈地縮擠在促狹的天地間。街上的行人不多,來往的面孔被雨傘下的陰影遮蔽著。穿著雨衣的人看上去更加詭異,高大的身體彷彿在漸濃的霧雨中漂移。

    用力搖晃著花店緊緊關閉的鐵柵欄,家裡真的沒有人了。恐懼如影,黑漆漆地籠罩著她的心……

    週身濕冷,被一間酒吧的廣告牌吸引了注意,想推開門找點溫暖,卻又有些猶豫。不敢進去,怕對視妖佞的面孔,怕看見禽獸的尾巴。夢裡,橋基下那個「不是人的東西」告訴她,這個都市裡已經沒有「人」了……

    不知走了多久,她是真的累了。忽然,迎面走來兩個男人攔住了她的去路。驚恐,敏銳地轉身,沒命的奔跑,那一黑一白的兩個身影卻跟在身後如影隨形。十字路口亮起了紅燈,浮動的燈影像猩紅的鮮血一樣在冷硬的馬路上流淌。回頭看了看那兩個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礤——砰!」隨著一聲急撒車,她來不急躲避,剎那失去了知覺……

    雨夜裡,一個女人大睜著雙眼,七竅淌血,仰面朝天地躺在了距離肇事車輛十米開外的馬路中央。來往的車輛亮著冷漠的大燈,猶如暗夜裡禽獸的眼睛。焦急催促的喇叭聲,彷彿地獄裡餓鬼的沉吟。

    空靈的噠噠聲浮動,漸漸遮蔽了路口的混亂與嘈雜。伴隨著盲杖點觸馬路的聲音,緩緩走來一個瞎子的身影。漸行漸近,看清此人一身黑衣是那個長著眉心痣的男人。

    時間彷彿靜止了片刻,男人放下盲杖扶起那俱冰冷的「屍體」靠在自己懷裡,空洞的視線全無焦點,落在無關緊要的地方。湊上去扇動著鼻翼嗅了嗅,小心翼翼將她略顯僵硬的身子馱在背上,拾起盲杖,步履生風,迅速消失在雨中黑暗的小巷。

    第一時間逃離現場的肇事車輛,車門大開,靜靜地停在不遠處的馬路上。車上空無一人,只有CD機在寂寞輕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們一樣有最脆弱的靈魂。世間男子已經太會傷人,你怎麼忍心再給我傷痕?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們一樣為愛顛簸在紅塵,飄忽情緣總是太作弄人,我滿懷委屈卻提不起恨……

    暗夜無邊,一襲瘦削的身影帶著棒球帽如鬼魅一般遠遠跟在瞎子身後。眼看著那個瞎子背著不知是死是活的女人轉彎進了小巷,急走了幾步跟了進去。小巷裡的房屋好像都是一個模樣,走來走去彷彿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無可奈何地靠在濕漉漉的牆壁上,目光掃過一排窗口映出的燈光……

    困惑之時,忽見巷口跑進來一隻體格碩壯的大白狗,沉悶的喘吠一聲,鼻子貼在地上撲哧撲哧著嗅著。「棒球帽」心思慌張,順著牆邊撒腿就跑,彷彿擔心那隻大狗會吃人一樣。轉了個彎,猛然停下腳步忽而想明白了什麼,鬼鬼祟祟地扒在牆角,誠惶誠恐地探出頭:還好,那隻狗已經不見了。

    從衣兜裡掏出電話按亮了屏幕當作手電。果然,一路淋漓的血跡,可以肯定那只野狗是被地上的血腥味吸引來了這裡。細雨如煙,掩蓋了瀰漫在空氣裡的人情味。浸潤,匯聚,漸漸溶化了沿途的血跡,一片眩目的紅,恰似往生路上妖冶的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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